25、搜查伯特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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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整个租界戒严，巡警每日在租界各个入口，排查进出人员。租界内大小医疗场所都开始准备物资，华兴药厂也接到大量相关药品的订单。各家报纸纷纷刊登了防疫措施，租界每条下水道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在家观察了几日，没有任何症状，段诺放下心来。本想重新开张诊所，但白念辰不准。这次白念辰非常坚决，不论段诺如何割地赔款，都不为所动。无奈之下，段诺只好带着林齐宝投奔秦文。趁着这段时间，正好将之前交流所得整理完善，同时利用药厂设备，验证家传秘方。最终，在结合现代医学理论的反复实践下，部分药方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得到完善，而段诺本人也研究开发出几种新方。当然，这已是后话，暂且不提。
针对目前的疫情，段诺将家传的几张方子反复对比，再与医学协会的专家讨论后，大家研究出了一种更有效的预防药物。由于基础药方是段诺提供，众人一致同意，将新药方交给白家药厂生产，获得的利润一部分捐给协会抗疫，一部分为白家所得。
由于霍乱的影响，最近货物进出受限，向东北运输的物资险遭发现。只有药品运输比较安全，以供应预防药物为由，华兴药厂加大了外地销售。有些急需的物资也夹杂在药品中，暗中送往东北。这可苦了方势升，之前只是隐瞒多出的药物，现在还要对其他物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通过伯特利的是少数，倒也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这月的医疗物资进场，方势升守着华兴药厂卸货，外地药厂的货车也开了进来。方势升知道这外地药厂就是以前段家的药厂，不过五年前段家退出管理层，在药厂只占股份，没了指挥权。但毕竟树大根深，药厂中还是有不少人信服段家。而今天来送货的，就是段诺父亲的旧部，白念辰的货也是在这个卸货处转运，通过他们送出租界。两方正在交接货物时，方势升看到门卫处正放进莎威实业的货车，连忙叫下两方人马，暂停交货。
几乎同时，林齐宝也从门诊部后门跑了过来。方势升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过来了，他就急速地说道：“陆处长来了，还带了大批人手，正往医院来。你快去拦一下，这里交给我。”
方势升一听，看向已经关好舱门的货车，让他赶快通知司机离开，自己则迅速向医院正门走去。果然，刚到大门就碰上正往里走的一群人，方势升连忙迎了上去。
“陆处长？您怎么来了，生病了吗？”看着陆民德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方势升明知故问地说道。
“陆某来查案，还请方医生配合。”陆民德客气回道。
“查案？陆处长说笑了，伯特利哪有什么案情，这几日都太平得很。”方势升佯装不知。
“有没有，一看就知。药房与仓库在哪边，劳烦方医生带路。”陆民德略显强硬地说道。
方势升还想多说几句，陆民德打断了他，“搜查令在此，不管方不方便，得罪了。”说完，不再管方势升，带着人往医院后方走去。
方势升见状，连忙跟上去，小跑到前方，大声说道：“方便方便，我带路！陆处长这边请！”说完，径直撞上拐角推来的医用车，推车倒下，上方的医疗用品散了一地。小护士连忙道歉，焦急地蹲下收捡。一群人被堵在走廊，陆民德皱眉，示意身后两人上前帮忙。很快，东西收拾完毕，哪怕方势升已经尽力拖延，走廊还是恢复了通畅。一群人加快了速度向卸货处走去。
眼见卸货处就在前方，方势升开始了祈祷，从门诊部后门出来，拐个弯，货车所在地一览无余。三辆货车映入眼帘，一辆未少。方势升看到包围了门卫处的一圈警察，心想，完了。
陆民德观他神情，笑着说道：“忘了告诉方医生，还有一队是从医院后方来的。”说完，挥挥手就要让身后这队上前。
“哟，陆处长，又见面了，查案呢？”正在此时，莎威的司机从车窗伸出头来。
陆民德认识他，来租界打工的外地人，因不服巡警驱逐，纠集同伙在边界闹过几次。后来听说受雇成一家外商企业的临时工，这才消停下来。原来是帮莎威实业跑货去了。
正要打发他几句，车内传来一个洋人的声音，“What’s happening”说着，一个高鼻卷毛的英国人走了下来。洋人站在车旁，看向陆民德，不停用英文质问着。司机见状，连忙跟了下来，挡在他身前赔笑，反反复复说着两句：“Nothing,nothing.One minute,one minute！”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劝上车。等到洋人上了车，司机小跑到陆民德跟前，小声解释道：“莎威的技术顾问，特龟毛！非要跟着来检查！”说着，还指着仓库里刚卸下的医疗设备，示意陆民德看。
“HEY！YOU！Can we go now？”洋人从窗户里催促道。
司机转过头，做了个“OK”的姿势，立马回身对陆民德赔笑，“不好意思啊，陆处长。英国人急脾气，更何况人是那什么专家，拽得很，您看......”
莎威是全外资企业，主营医疗器械，兼做进口药生意，工部局一位英国董事还入了股。陆民德本也无意拦他们，略一思索，就让门卫处的警察让了路。
“谢啦，陆处长，改天您有事，只管吩咐！”说完，司机返回车内，从让开的口子驶了出去。车一过，人群又迅速围拢上来。
“陆处长，这，这不好吧，这是四爷家的车......伯特利跟华兴药厂一向合作良好，您这一查，四爷不跟我们合作了，医院不还得怪我！”眼看警察往华兴的车走去，方势升拦不住，只能焦急地劝道。
陆民德好似认准了什么，并不理他，等着属下检查来报。
“报告，车里只有两箱预防霍乱的药。”一属下来报。
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方势升向林齐宝使了个“干得好”的眼神，调整了神态，对陆民德道：“陆处长，真没啥问题，这您放心了吧。”
“为何留了两箱在车上？这车从进门到现在也有不少时候了吧，其他的都已经放在了仓库。”陆民德笑着问道。
“许，许是还没来得及。突然来这么多警察，大家都愣住了。”方势升解释道，“来，劳烦你俩将剩下的搬到仓库。”边说，边指向一旁等着的搬运工人。
“幸苦各位了，刚才的事儿就不用跟四爷说了哈！”方势升走近工人，一边说着，一边人手一个大洋的派发，“好了好了，都早些回去吧！不要让药厂等急了~”
门卫处再次让开一条路，看着华兴的车优先驶出，方势升放下心来。
“慢着。”华兴刚一离开，陆民德一声令下，出口再次闭合，紧随其后的另一辆被拦在离门的一米处。
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方势升真的开始慌了。
“若我没记错，这是小诺家的药厂吧。”陆民德像只逗着老鼠的猫，慢条斯理地问着。
“是，哦，不是，现在就占点股份，早就没了管理权。”方势升慌忙解释道。
“这样啊，那么说，现在这药厂跟段家没什么特殊关系咯？”陆民德问道。
“没，完全没，就每年结账时，分分红，其余的事情完全无关。”方势升重重保证道。
陆民德牵起嘴角，“那就好办，你，还有你，去把舱门打开。既然没关系，想来小诺也不会怪我。”
方势升：“......”
门很快被打开，舱内光线暗淡，但还是能隐隐看见货物。方势升一见，差点晕过去，强撑着想要解释，“陆，陆处长，你听我解释......”
“方医生，您不用解释了，陆处长与我家师父相熟，定不会告发咱们的！”林齐宝抢先一步说道。
方势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人来报，“处长，还是预防霍乱的药，共八箱，其余全是空箱子。”
这次换陆民德皱眉，几步上前，不相信地将所有箱子都翻了个遍。
方势升也惊住了，在林齐宝迅速的暗示下，立马恢复了原状。在陆民德返身回来时，突然福至心灵，等着盘问。
陆民德压下隐隐的怒气，直视方势升，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沉声问道：“方医生不解释一下？”
方势升露出害怕的神情，眼神飘忽，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道：“陆处长，求您看在小诺的面子上，饶我们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问的是什么，方医生不明白？”陆民德试探道。
“明白明白，为保证租界需求，工部局严格限制了药物输出。但是周边地区比租界更需要这些药。陆处长可知，若周边情况再加重，租界也无法独善其身。我跟段诺只好出此下策。不过您放心，已有的药保障租界现在的需求完全没问题。”
“那那些空箱子呢？”陆民德审视着他。
“是我让人放上去的！”一旁站着的林齐宝大着胆子说，“本来是放在仓库里，顶替运走的这几箱药，等到新一批生产出来了再换回来。但刚刚听说您来了，我怕你们要翻仓库，就让人先把箱子藏车里，等检查完再拿出来。”
陆民德听完后，什么话也没说，似乎在思考他们所说的真假。
终于，陆民德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面带笑容地说道：“职责所在，方医生别介意。近来霍乱严重，听说有人倒卖稀缺药品，陆某这才前来查看。你放心，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下次可就不行了。”
“当然当然，多谢陆处长，我们以后再也不违纪了！”方势升连忙感谢道。
“不必谢我，这批药你们得留下，否则我无法向工部局和伯特利的股东交代。”
“那是那是！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总不能在您眼皮子底下犯法。”
“方医生愿意配合就好。麻烦你再转告小诺，我理解他的医者仁心，但这里是租界，段家贺家的势力伸不过来。我能保他这次，却不敢保证下次。其他的需求我都能尽力满足他，但是知法犯法，甚至带头违法却是不行。方医生明白吗？”
“明白明白！陆处长身负监督执法的重任，应当以身作则。这次是我和小诺想差了，以后绝不让陆处长为难！”
“方医生明白就好，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陆某就先告辞了。”
“那我送送陆处长~”
“不必。”说完，陆民德带着两队警察离开了伯特利。
等到所有巡警走远，方势升这才松了口气。现在已是下班时间，方势升让人迅速将货车里的药品搬进仓库，自己则与林齐宝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差错，小心锁了门，两人匆匆往段诺公寓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搜查伯特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