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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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外，倾盆大雨落下。
罗德烈深深叹了一口气。
“还说不会哭呢这不哭惨了——唉压了这么久释放一下也算好事。”
精神池里水波一圈圈漾开，池底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罗德烈盘腿坐在池边，似乎在自言自语：“也该出来了……看他都哭成啥样了……他难过你也不好受啊……”
水里的黑影再次出现，这次离水面更近，似乎下一秒就会跃出水面。
罗德烈轻拍水面。
“去吧。”
金离开自己的精神域后还没从那深入骨髓的思念中恢复过来。
他耷拉着脑袋，胡乱地想着如果现在继续大哭的话雷狮会不会被自己哭醒。
——一只手突然搁在他头上。
金的身体僵硬起来，从那只手上传来的熟悉气息让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却始终不敢去看手的主人。
“哭了？”
长时间未被使用的声带有一些沙哑，但配上低沉的声音却意外得很好听。
金猛地抬头。
他的动作太大，搭在他头上的手无力地落下。
于是金又不敢动了，又或者是看到对方的眼睛而无法再动弹。
雷狮看着他，细碎的刘海有些长了，低垂的眼睛看起来添了几分温柔，治疗白光衬得他紫色的眼睛像水晶般剔透。
他脸色苍白，嘴角却有一丝笑意，在金发呆的时候重新伸出手，又问了一遍：“哭了？”
金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以为他会哭，或者激动地扑上去，但事实上他却格外冷静地说：“没哭。”
——骗人。
“有什么好哭的。”
——骗人，骗人。
“我才不会随便哭。”
——骗人，骗人，骗人。
雷狮深深地看着他，又疲惫地闭上眼：“我好想你。”
——轰！
有什么东西在金的脑海里炸开。
他的嘴唇颤抖着，那个说着“骗人”的声音在嘻嘻哈哈地说“他说他想你”。金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
雷狮艰难地睁开眼睛，金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蓝色的眸子蓄满澄澈的水，而后顺着脸颊掉落。
——啪嗒。
病房里是那么安静，安静到泪珠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随即声音越来越密集，像是下了细雨般。
金就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雷狮。他仿佛被固定住似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有不停掉落的泪珠证明这不是一张人物画。
雷狮心如刀绞。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被反应过来的金摁回在床上——以一个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度。而雷狮则趁机将人抱在怀里，像是快要干死的鱼终于接触到水，餍足地叹了口气。
“抱住你了，小狗。”
金依然僵硬着。
雷狮耐心地轻抚着金的背。
“本来已经失去意识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听到你在喊我。”
“想向你过去的，但却动不了。”
“我想，你一定要哭了，结果真的听到你哭得很惨。”
“害怕没人给你擦眼泪，我就醒来了。”
雷狮的声音很轻，就像怕打扰了什么人似的。他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而后有滚烫的液体从领口滑入他的衣服。
金的手攀上他的脖子，勒得他快要窒息。雷狮非但没有推开金，反而将人更加搂紧。
——只有牢牢抱住，让对方的气息完全包围住自己，才能确定这个人真的在自己身边，才能确定自己真的回来了。
雷狮祭出精神树的时候，早已将一切后果都考虑清楚。对金他有千般不舍，但想到对方还能替自己见证星空的美好，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说不定自己还能化成其中的一颗星远远地看着金呢。
他幼稚地想着。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向导硬生生地踩过刀山，越过火海，架起天梯将他从星空带了回来。
竟然还能再次拥抱住他以为已经彻底失去的人。
雷狮无法描述这失而复得的心情。
金的眼泪像是滴在他心里一样，炽热的感情像是要他烧尽，而他却甘之如饴。
——金需要他。
他将脸埋入金的头发。
“我真的好想你，金。”
当丹尼尔赶到医疗室的时候，金缩成一小团窝在雷狮身边。雷狮手中缠绕着金的头发，眼里是无限的眷恋。
有一瞬间丹尼尔甚至不想去打扰这久违的温馨，但犹豫了下，他还是走了进去。
雷狮对他的到来置若罔闻，依然低着头凝视着金。
丹尼尔瞥了眼金，后者紧紧依偎着雷狮，睡得香甜，脸上还有泪痕。
“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静了。”
丹尼尔轻声说道。
话题和金有关，雷狮抬起头。
丹尼尔给金加上一层屏障，确保他不会被自己和雷狮的对话吵醒。
“你还没醒的时候，他不敢怎么睡，怕你醒了他却不知道。”丹尼尔说，“也不敢哭，怕我们担心。”
丹尼尔的语气平静，却不啻一声惊雷，炸得雷狮心中一疼。他苦笑：“等他醒来，要和我生气了。”
“……”丹尼尔被那两人之间的氛围噎住，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要不要现在转身就走，最终还是忍住了，只不过语气变得公事公办起来，“既然醒了就汇报这次行动吧。”
雷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丹尼尔：“我才刚醒？”
丹尼尔面无表情。
雷狮也面无表情地：“我现在很虚弱。”
丹尼尔：“……”
虽然知道雷狮说的是事实，但这语气这表情实在是令人不爽。丹尼尔微笑起来：“那你好好休息，等金醒了，你们‘一起’来汇报。”
“一起”两个字被他加了重音，“当着金的面好好谈谈你祭出精神树的心情。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给全塔哨兵做个演讲，题目就是‘精神树枯萎后的世界’。”
雷狮：“……”
他假咳一声，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你可以离开了，金还在睡呢。有别人在我怕他睡不好。”
丹尼尔：“……”
他探究的眼光在雷狮身上扫了一遍：“你的恢复速度很惊人——你的精神域是如何重建的？”
雷狮：“那就要等金醒来了。”他顿了顿，在丹尼尔疑惑的眼光中继续说道，“因为重建我精神域的，是金。”
丹尼尔一怔。
金又梦到了雷狮离开的画面。
苍虬的精神树下，雷狮笑着与他勾手，倏地血从雷狮的眼睛流下，头顶的树木也沉沉地坠落下来——
金挣扎着醒来，却发现自己被一个熟悉的气息环绕着。
他愣了愣，抬起头看到雷狮的睡颜。
雷狮。
金颤抖着伸出手死死揪住雷狮的衣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和过来。而后他猛地发现有哪里不对。
——奇怪，他这么大动静雷狮怎么没醒？
金呼吸一窒，难以言喻的恐惧蔓延开来。他慌乱到无法静下心去感应雷狮的精神力，轻轻摇晃雷狮，嘴里喊着对方的名字。
雷狮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眼。他的精神域才重建好，需要大量的睡眠恢复精力。
但他听到金在喊他，他必须醒过来。
而当他看清金的表情，他彻底清醒了。
“怎么了？”
雷狮紧张地问道，但话音刚落他就重重地咳起来。
金连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雷狮顺势抓住金的手臂：“先说好。”
金一愣。
“——先说好，就算生气也不能不理我，不能不让我抱，不能不让我亲，最多骂我几句好了，打我也行。”
金：“……”
金面无表情地：“这算哪门子生气？”
“我不管。”雷狮霸道地把人搂进怀，“我得了‘金不足综合症’，你要好好照顾生病的我。”
金强行忍下把雷狮暴揍一顿的冲动，他酝酿着想要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见雷狮已经再次安静地睡了过去。
——果然现在的雷狮连醒来都很勉强啊。
金抚摸着雷狮的下巴，那里有些刺手的胡茬，想象了下雷狮捋胡须的样子，金终于笑了出来。
他戳了戳雷狮的脸，在雷狮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那就晚点再跟你算账。”
——而后，他一直怀念着的、像以前很多个夜晚那样的画面再次出现，两人相拥而眠。
今晚应该会做个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