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江湖》葛小米

1、第 1 章

　　月黑风高杀猪夜。
　　初二的晚上没月亮，黑灯瞎火一片。
　　狗胜村的夜间一向是没什么娱乐，掌灯时分已是人渐稀少，村里男女老少早早爬上炕睡个地覆天翻，入了子时除了偶尔几声狗吠，更是什么声响也听不到。
　　只是这夜恰巧不那么太平。
　　二更刚过，屋顶蹭蹭的有几个黑影闪过。
　　黑衣人蹲在一间民舍的矮墙上投石问路，试试没有狗叫，随即一阵风般的闯进了民宅。
　　屋内一对中年男女，还没睡着，听见门口响动，一边穿衣服一边推搡着往门口走。
　　“快看看，是不是你家老不死的发现了？”男的说着脑门上挂着冷汗，从桌上拿起把镰刀。
　　女人吓得哆哆嗦嗦，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念着：“坏了坏了。”
　　还没等二人收拾利落，黑衣人已经闯了进来，为首一个擦起了火扇子，屋里亮堂起来。
　　屋中男女一看来人不认识，松了口气。看他们个个身着黑衣，手提腰刀，凶神恶煞一般的面孔，又吓得腿肚子转筋。
　　男人拿着镰刀在黑衣人面前一晃，“你……你们……做啥……？”
　　为首的黑衣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明晃晃的片刀对着他的脖子，低声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外地青年来这里留宿？”
　　“啊？”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
　　黑衣人以为他不想说，脚尖发力，碾上了他的手腕，男人的手上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男人惨叫刚出声，黑衣人嘘了一声，把刀又往前送进了一点，血丝顺着脖子留了下来……
　　“别叫，再叫让你人头落地。”
　　旁边的女人脑袋灵光，普通一声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把地说：“好汉爷爷饶命，前几天是有个外地的小伙子在这里住了一宿，不过昨天一早就又上路了，说是要去京城。我们跟他不认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黑衣人之间互相看了看，点点头。
　　“三哥，灭了口吧，省的后患。”其中一人问那领头的黑衣人。
　　为首的人刚把刀举过头顶，忽听得外面一阵大乱。
　　“捉贼啦，杀人啦！！！快把他抓住啊！！”
　　刚才还是寂静一片的狗胜村里，现在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家家户户的灯一盏盏点亮，村里的男人听到这声音都边穿衣服边往外跑。
　　黑衣人见情况有变，也顾不得杀人灭口，赶紧窜上房顶，往村口奔去。
　　出了村，几人松了口气，放慢脚步。
　　“人都在吗？”为首的三哥问了一句。
　　听到有人用手点指，“一、二、三……六……唉？三哥，多了一个？”
　　“谁？”黑衣男子们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个瘦小的身影，五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将来者包围在中间。
　　正中的小个子，看模样也就十三四岁，又瘦又小，肩上挂着个小行囊，手里提着一只大公鸡，腰里鼓鼓囊囊不知道放了些什么。
　　“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们。”三哥用刀指了指他。
　　“……各位……同行大哥……”小个子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地说，“俺刚偷鸡回来，让人发现了，差点被逮到，看到诸位大哥……想借个光一起跑啊……”
　　几个黑衣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是这小子坏了我们的好事。杀了他！”其中一人叫道。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一个毛贼，不要理他。”为首之人将刀收起，厉声对着小个子说：“滚远点，再跟着我们就宰了你，听见没有！”
　　小个子吓得一哆嗦，答道：“听见了，俺往别的地方跑，不跟着你们。”
　　“哼。”黑衣人们又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这才闪身进了路边的树林，消失了身影。
　　小个子见他们都走远了，挺起腰板，气也不喘了，朝着空气啐了一口。
　　“呸，叫小姑奶奶毛贼，真不长眼。”
　　这声音跟刚才憨傻的少年之声不同，竟是个姑娘般银铃似的清脆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