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82、第八十二章

　　自和玉儿相认后，我鲜少向他承诺过什么，答应他什么。前些日子以为自己总不会再撇下他了，所以心大了点儿。可现如今玉儿这样脆弱，我不得不守在他身边。

　　我抑制了自己心书的冲动，努力静心牵着玉儿站在了窗边。太阳很大，晒得玉儿两瓣脸蛋红扑扑的，我摸着不是很热，便让他再晒了会儿。

　　抚着玉儿一头松软的发，我不禁道：“别怕晒黑了，你身上凉，多晒晒日头很好，你们这块地方终归太潮了些”玉儿抬头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他的眼睛好像在说：“好，都听爹爹的”。他不说话，我只好在他耳边轻道：

　　“才见到玉儿时，总觉眼睛暗暗的，现在这样刚好，玉儿你说是不是？”语罢，我又顺了顺他的发尾，这孩子的头发半长不短…

　　“爹爹想说什么”他忽抬头看我，看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明明只是说他眼睛好看，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我实在想不明白，只好说道：

　　“没事，爹爹只是觉得玉儿的眼睛好看，好在一点儿也不像我，黑不黑，青不青的”此时，一束不太刺眼的光照在了玉儿脸上，将他的眸映得清澈见底，颜色形状都像臭狼，眼神却不像。臭狼的眼神像鹰，很是深邃，阴鸷。玉儿不同于他的肃厉，他的眼神是柔情似水的，柔而不媚，扬而不娇，一张一合都是平平和和的。

　　“爹爹，我明日就去寻个事做，往后就在这儿过活了”我摇摇头，凝神看他，

　　“玉儿是…上回的碎金用完了，还是…欠了什么”我心里怕他有什么负担，所以问的急了些。很巧，玉儿也怕我担心，忙摇头道：

　　“财银再多总有用完的时候，爹爹，我不想孩子吃苦”听完，我轻轻地松开了他的手，回到了卧上坐下，蹙着眉问道：“那…爹爹能不能陪你去？能帮点儿是帮点儿”玉儿听了也不回话，只一手托着下巴笑我。和他狼爹一样，笑我天真，笑我傻。一看到他身上那个臭狼的样儿我就止不住怄气，直将眼睛撇到了一边哼了声：

　　“我…我就是想帮你，人生地不熟的，我担心你…”玉儿听了直坐过来搭我的肩，又将小脸往我胳膊上埋了两下，轻笑道：

　　“爹爹，你这样出去…玉儿更担心，狼爹不在这儿，我怕牵不住你”听了他这么说我反而像个孩子一样抓着他的手求了起来，心如匪石。

　　“不会，我一定不会，玉儿，爹爹太担心你，你去哪，爹爹就会去哪，总不能让我在这空落落地盼你回来”话音刚落玉儿便起身去了房里，我预感他是要拿什么，所以忍着不跟去。

　　半晌后，玉儿递给我一块重重的板儿，手掌大小。我一时新鲜便抱在怀里看个不停，我知道他们都时常把玩这东西，可我却不知道这新鲜玩意儿叫什么。

　　“爹爹，这个手机先给你用”原来这东西叫手机。不一会儿玉儿便牵着我的第二个指头在亮面儿上比划起来，我试着摁了两下突出的地儿，手机就一闪一闪起来，乐得我几乎叫了起来。的确很新鲜，比电视新鲜。

　　因为玉儿还教我在上头写字了，只不过要记的东西太多了，我的心里绳似的乱。真是，为何不让臭狼来学学？他那么灵光，要连他都学不会的话…

　　回头，我回泽里就拿这个笑话他！只不过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因为玉儿教得很好，也说得直接了当。而且，玉儿还有种不同于我和臭狼的耐心。连同之后他教我们什么都是一样的，平日里他虽然将我看做同辈，可一到我犯傻的时候他便“尊老”了起来。
　　我其实还很年轻，族里比我长命的多，我有些怕玉儿把我当成老者，怕他太尊重我。没看过几年玉儿的我们，心里的愧疚和长年的期盼使我想看看他不听话的那面，我都没见玉儿闹过，发脾气过。有些遗憾，于玉儿，我不知道他是否渴望被我们圈养式的爱着。

　　玉儿牵着我的指点来点去，不免让我有些神伤。几番绞尽脑汁下来，我已经会打电话。玉儿说，两个手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线，那线会将我的声音送到他那头去，只要我点一下他的那个照片，就可以打出去电话。

　　“喂？喂？是爹爹吗？”玉儿跑去了门口这样问道，我忙将手机抱起，应道：

　　“是爹爹”语罢，我回眸看他，示意他快回来。玉儿站在门边，我是生怕他要出去。手里的电话忽然又响起来一声“喂？”我忙诶了一声，随后便也起身站到了玉儿边上，点了下手机上的红点问道：

　　“玉儿这样是挂好了吗？”玉儿点了点头，走去了桌边，笑道：“是这样，爹爹会打电话了，玉儿现在要做饭，爹爹先自己看着玩儿吧”语罢，我叹了口气道：

　　“我只会打电话，我还是陪你一起做饭好了，这个比手机简单”语罢，我忙跟在他身后，看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时不时问他我不懂的。

　　一抬头，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窗外的日头西落，只剩一星半点的黄晕落在地上。玉儿新住处的地板很白净，像面镜子那样好看。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我一时出神多看了会儿，引得玉儿也好奇道：

　　“吃饭了？爹爹”

　　“吃”回了话，我忙接过他手里的碗筷。玉儿知道我吃素惯了，便往碗里舀了些红菜给我。

　　座上，我不禁抬头看玉儿，轻声说道：“玉儿，过几日你狼爹得空了我让他带些菜来，都是爹爹亲手种的，嫩的很”看玉儿愣了会儿，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忙问道：“怎么了？”

　　玉儿抬头看我，很是不好意思，红着脸向我道了声谢后又小声道：

　　“爹爹，怎么我好像吃得多了些，还容易饿？”我听了直抿起嘴笑，放了放筷子问道：“孩子也要吃，爹爹怀你的时候一顿可要两大碗面、再来一个大地瓜呢”说到这儿我不禁顿了会儿才道：

　　“可是爹不爱吃肉，你可要多吃些，孩子壮点儿好，爹爹现在可后悔了”思来想去都是我自己不好。语罢，提起筷子三两口吃完了粥，还顺手舀了一大勺肉给他。随后起身去将碗洗了起来，工整摆好。

　　我在碗池边愣了好一会儿，以至于玉儿站到我边上同我说话时我都反应不过来。

　　彼时玉儿只笑得像朵菜园里的向日葵，挨在我右肩敞开了笑道：“可是爹爹把我生得好看呢”。

　　看他端着碗，我便拿了过来一并刷洗了。他要拿过，我只摇摇头。洗个碗而已，他怎么总爱客气？

　　“爹爹，玉儿是小辈，玉儿洗”玉儿的声音有些委屈了，我忙将碗脱洗干净，擦干了手将他带去了窗边，借着窗外的白光凝神看他，心想这世上怎么有他这样客气的人。

　　玉儿忽也看我，微努着唇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在里头，眼睛又抬得圆滚滚地看我。谁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叮当叮当的声音很好听。

　　“爹…我先接电话”我只得傻愣愣地侧过了头，松开手当他去拿手机。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记错的话是那小子的，语气很是委屈。

　　“清粥，吃饭了吗？怎么你也不打个电话问我…到没到家”玉儿听了这话也是不爽，直冷冷地回了声吃了便不再说话，我看他的指甲掐着肉，好像是在气什么，忙走去他手边掰开了他紧握着的手指。

　　“轻舟”那人的声音让我听了直掉鸡皮疙瘩，清粥清粥的，不知道玉儿心里作何感想。反正不一会儿他便抿了抿唇，有些为难地回道：

　　“我爹爹在，晚些微信上说”话音未落那人便挂了电话，反让我和玉儿都笑了。

　　“怎么，和好了？”我转头问道。

　　玉儿很是难堪，我不好再盯着他，只好假做消食，悠悠地在空地上来来回回走了起来。

　　“也不算，看他表现。爹爹…，如果是你…你会怎样”我听了这话免不得要大笑，直回道：

　　“好在今儿是爹爹来了，若是你问臭狼，他定以为你冒犯了他”玉儿听了忽有些发难，我忙正了正音色，头一回摆出了长辈的架子，看着他缓缓说道：

　　“年岁如梭，玉儿，若是爹爹，定不会要这孩子”没曾想，玉儿听了这话直睁大眼看我，我忙抛下这身大人气，直踮着脚走去他身前抱他，像哄个五六岁的孩童那样的语气笑道：

　　“好玉儿，不要乱想，爹爹现在就守着你，往后都守着你”玉儿听了直抓紧我的袖，倒是让我想起来他小时候的事，

　　“你小时候就爱抓着什么睡觉，吃饭，玉儿乖…”我不再抱着他，而是牵着他坐下了，时不时看他低垂的眉眼，等他静下心回我的话。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玉儿终于抬眼望我。

　　“爹爹，玉儿这两日梦到孩子，好好看的，眼睛鼻子像极了我”话音未落我便笑问道：

　　“这样…，那…是姑娘还是小子”听了我这样问玉儿的脸又红了，抿了抿嘴才好意思开口。

　　“是个姑娘，可听话了”真好，真好，我止不住笑，“姑娘好，姑娘听话些…都好”我的声音有些掩不住的高兴，脸上平稳，心中却巴不得回泽同臭狼商量迁新居的事，什么时候把我的玉儿带回去养着，我心里也不会太愧疚，太苦。

　　可玉儿还在想同那人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