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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二百一十五章 ...

  •   回家的路上总是有淡淡的一抹夕阳,我看着臭狼眼下那因为没睡好而长出来的淤青,只好走的更快。只要早些到家臭狼就能早些休息了。
      女儿也无聊的很,知道玉儿回去了就闷闷不乐起来。我道:
      “溯意,你可不许再不开心了啊,回去了臭狼陪你好不好?”
      她听了没什么动静,倒是臭狼走着走着就牵住了我。
      我有了溯儿后,总觉得自己不大一样了。有时候难受得突然,臭狼眼看着一点法子也没有,说是年轻时候做的孽,现在…报应到了他身上。我说过,那些疼痛我会一五一十地还给他。但也因为溯儿,我们都没什么余力。她和玉儿一样,没人算得准这样的一条小狐狸能养成什么样儿,能养多久。
      我自叹自笑起来,轻掐着臭狼的手心,慢慢地走着,问他:
      “臭狼,你说这样的日子是不是无聊透顶?和我这样一个无聊的人…”
      臭狼看了我一眼,随后又不走了。什么话也不说,就像玉儿那样。可是他笑得好看,笑得让人也高兴。
      我说:
      “你既然不说话,那就静静地和我回去,到家后也要静静的,因为我背上这只要睡着了。”
      我原来还想问他,崽儿要怎么教养才算不辜负。可我怕听到他嘴里的,什么后继有人,什么宗祠庙堂。狼王又怎么样,他还没我过得开心呢。我每日只要见到女儿对着我笑就很开心了,才不需要在乎怎么讨论自个儿。什么敬不敬重的,人死了尚且只剩棺材和牌位,何况是狐狸。
      所以到家后,我就只做自己的事了。用饭时见着他甚觉不快,兴许是因为那些有的没的。我想起来他曾对我说:“岐儿,咱们把她养得文静些,将来读了书回来也做个大夫。她若是出嫁,我一定什么都给她。”又或是“岐儿,我让你受苦了,为了这两个孩子。”
      我很不解,她才几个月臭狼就帮她想好了以后。我对臭狼的打算感到十分不适,一是因为血缘,二是因为她自己。
      我实在想不明白,筷子还在手里,一颗一颗大黄豆就往粥里砸,吃着比酱菜还咸。臭狼看我一眼,僵住了,手里的筷子也快断了。抱紧女儿,我实在有些吃不下了,只想抱着她。
      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主意,我的私心也想一直陪在溯儿身边。不管她去哪里,至少我不能让她饿着冷着。我也见不得她受委屈,见不得她小病小痛。我大字不识几个,要在东城从商实在难于上青天,泽中的生意打点起来也够用了。我只是在焦虑,等她上学了我该去哪里。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漫长,太遥远。
      臭狼也是,所以,饭都还没吃饱就一起伤心起来。
      “这哪里是狐狸崽儿?分明是抱了颗心肝儿出来,一天天悬在我眼里。”我难受,臭狼也难受。
      他抱过女儿,不笑了,只是淡淡的看着地面。
      “溯儿,你去席上玩吧,好多玩具可以玩儿。”
      话落,女儿便被他抱去了一旁。
      天冷了,孩子一沾地就不起来了。自己把袜子脱了趴在地垫上,抓着个手摇鼓玩儿。
      “没事,岐儿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子郎在。”
      我谨慎地看了过去,对视不过半分我便心疼起来。
      “臭狼不要把她的下半辈子都安排好了,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才不要她嫁给别人,我才不要!”
      臭狼点点头,不知怎地又来一句: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是孩子总要成家的。”
      臭狼这么一说我便更难过了,想把饭好好吃了都没力气拿起来筷子。想起玉儿已经离开我这么多年,心口就像悬崖边的碎石一般,不知何时会砸下去。
      见我如此,臭狼有些无力地放开了我,转而两口喝了碗底那两口已经凉掉的米汤。
      “溯儿,你冷不冷?”
      臭狼问着,女儿听了名字只知道要找我们,见我愣在桌边不找她便哭得屋顶都快掀了。
      天实在晚了,我便把她抱到了臭狼怀里。
      我收拾碗筷,女儿看着只想从他臂弯里挣出来。我只好更快了些,随意刷了刷嘴擦了擦脸就将她抱回去了。臭狼想着陪我做做,要擦身子,回屋晚了些她也哭。
      我将她抱到房门边,她叫了我几声,又伸手往那个微微亮的灶房指了指,委屈起来:
      “狼…狼…”
      女儿提醒我似的,我忙回她的话:
      “我怎么会不知道臭狼在那里,溯儿不喜欢我吗?那我把你抱给臭狼,我走了,你可不要喊爹爹。”
      天黑了,她又太小,经不住逗,我还没来得及装模作势把她放回去她就生起气来,给她剥好皮去了籽的葡萄也不吃了,咬着我的手看着我干生气。
      听到外头管子的流水声我就知道,臭狼洗好了,忙把她抱了过去。臭狼却不大闲,抱过她说了两句又抱回来了,说是要洗里衣。
      臭狼自己过活糙得很,热水也不倒就洗了,等洗好了抱着我又是一双冰凉的手。问他冷不冷,他只说:
      “我没事儿,怎么也不会坏了身子。我洗得干净了,岐儿才不用起来洗。”
      回到房中,女儿终于好些了。可是葡萄已经不新鲜了,臭狼只好吃了,重新给她剥了两颗。
      溯儿在‘吃’上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六个月前还好一些,六个月后不知怎地有些挑嘴。她倒也不是不吃,只是吃着不高兴,吃得不高兴就吃得少了。这会儿奶粉还没到,吃的是宝儿的。晚间只泡了两勺给她吃她就饱了,饭不大爱吃。
      这会儿臭狼又往奶粉罐盖子拍了两下,问她:
      “你饿不饿,吃这个吗?”
      她摇摇头,指着碗里的葡萄肉叫:
      “糖!”
      若不是我说葡萄太凉了臭狼恐怕还要再去拿来给她吃,闹归她闹,我哄她就是了。
      孩子小,每天都有换洗的衣服。臭狼一边叠着早上收来的衣服一边跟着我哄她,盼她睡了。我不知道怎么带孩子才算玉儿说的‘科学’,只是我们总是哄着哄着她就睡了,这样是不是不大好?我又摸了摸女儿的腹部,微微凸出来,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又胀气了,跟着她难受。
      臭狼见了忙过来,伸出手用干净的指腹给我擦了擦泪,笑话我:
      “胀气而已,不是还没睡着么?”
      话落,他又着手把一堆衣服放进了自己打的大衣柜里,摸黑去了堂上拿了一桶玩具回来,陪着女儿玩儿。
      两个最熟悉亲近的人都陪在她身边,她自然玩得不亦乐乎,拿起来一个托马斯小火车放在我腿上驶来驶去。不一会儿,她就开始把玩具一个接着一个往我身上扔。臭狼又跟她作对起来,把放过来的玩具都拿了回去,气得溯儿抬手就拍了他一掌,生完气就哭着找我撒娇,指着臭狼呜呜地哭。
      我也装作生气,轻轻推了臭狼两下,臭狼立即做出伤心难过的姿态。溯儿终于高兴,笑得吐了舌头,随后便挣了下去,继续摆好小火车的轨道。
      如此臭狼只能给她腾位置,溯儿见他过来坐在我身边又爬过来把臭狼的手扒拉开,示意他坐回去,陪她把轨道拼好。
      就这么消耗了一个小时,溯儿终于有些累了。我又摸摸她的肚子,气儿消了些,可是琢磨不准她喝了奶还会不会好,只喂了点水就让她去睡了。
      霸占着一整床被子,臭狼想抱她到中间睡都不能,等她睡熟了才敢抱起来。
      我们原想做些什么,可一天天的带着孩子,明早又要下地择菜浇菜,实在累了。我明白,倘若我主动地提起他一定以为我是亏欠。所以,我也睡了。将女儿半抱在怀里,臭狼在身后抚着我的头发,我睡得很踏实,就连心里的郁结也解开了不少。
      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
      人一生中总有一些不想面对的事情吧?狐狸也一样,不可避免地将这些事儿都藏进了心里,努力地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已经成了家的大男人的样子。
      臭狼何尝不知道,只是因为知道我心里的郁结也有他自己的一份功劳便每日活得小心翼翼,生怕我一个不高兴就甩手走人。
      我知道,有了女儿,我大概这一辈子也逃不出巽风泽了。耿耿于怀的,不过是臭狼从前做的那些事儿。
      睡前,臭狼又说:
      “岐儿,那颗兰花我移去了旧家,开了好些在地里,明儿咱们去看看。我精心照顾了好多天,要送给你的。”他都这样诚恳心切了,我就更不能不答应了。
      翌日,与我们同行的还有元宝和他的崽儿。自上回给他开了方子后,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小元宝也好,让人抱着很是高兴的,脸蛋儿也肉了。
      “一会儿看完了兰花去我家吃午饭,我得给崽子再看看。”话落,臭狼将崽子抱了回去。
      元宝不过十四岁,听了臭狼的话直道谢,回头看了眼我,有些害羞了。我是很心疼这个孩子的,他太小了,自己还不大懂得世事就有了崽儿。我平日得空了也会送些好吃的给他。不知怎地,看着他总是想起玉儿。元宝更要强些,我说他小小年纪就这样受苦,他说:
      “我不怕,我要养他。”
      这孩子不仅不怕,反而安慰我:
      “我爹说孩子长得快,岐叔也不要怕。”我默默拍了拍他的肩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臭狼乐得和什么似的,还不到旧家门便拉着我跑了起来,女儿跟着在怀里晃。他还和从前一样,喜欢牵着我跑。
      “好多兰花…!”
      元宝惊道,随后也抱着崽儿走到了花田边。
      我知道他喜欢,忙让臭狼去找了个小花盆来挖了一株给他带回去,他高兴得抱我。
      “傻孩子,带回去放在阴凉地儿,喜欢再让你狐亲来带一些。”话落,臭狼又开了旧家的门。
      我同他回来得还算勤,摸着大座的虎皮垫子,一点儿灰也没有。
      元宝很喜欢孩子,只是他的崽儿太小,经不起闹腾,他便放下崽子和溯儿玩闹。溯儿脾气大,被他抱起来垫了两下便要咬他,我同臭狼凶了凶她才松口。
      “溯儿几个月啦?”元宝边问边把她从肩上放了下来。
      “你猜猜。”我说。
      元宝看着她有些想不明白,好一会儿才用手比了个‘六’。我看着他还没满月的崽儿,有些忍俊不禁。
      “溯儿八个多月了,和这只一个年初,一个年末。”
      正说着话呢,门边却来了狐亲叫唤:
      “你这个死孩子,怎么出来了也不说一声。”
      说这话的是元宝他狐亲,不是生他的狐亲。
      这个人脾气不好,看着比我年长十岁,却比我急躁许多。我同臭狼虽不大想见他却也给足了面子,邀他一同用午饭。他双手一挥,随后又抱走了孙子,笑道:
      “不了不了,元宝也真是的,怎么答应了人家,狐亲都做好饭了。”
      话落,他又看了元宝一眼,不会儿元宝便朝我挥了挥手:
      “我得回去了,得空再来找岐叔,还有狼叔。”
      我总不能强求他留下来,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挖出来的一块肉,我管他,反倒会落人话柄。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元宝他亲生父亲早早走了,留下来的这个狐亲就指着他能陪在身边,岐儿,要是我,说不定早就上吊死了。”
      臭狼开口劝我,我听着也难受。我劝他不要胡思乱想,别总是折腾我,让我身强体健就是了。
      事实上,天天抱着个十几斤的女儿卖药做饭下地,又会虚到哪里去?
      溯儿不在旧家长大,回回来都新鲜,我们也陪着玩了会儿,直到午后才锁了门回去做饭。
      臭狼一边拿着小臂长的大勺子往锅里泼油,一边和我说笑:
      “好久不吃炸的东西,咱炸肉丸子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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