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肚子…漏风”玉儿又抬头看我，一只手指着底下，我忙给掩了掩，安慰他没事，可是玉儿自言自语起来，“很不好看是不是…很吓人的…爹爹，很吓人的”我忽然好怕，好怕玉儿是被自己肚子上的破口给吓着了。

　　“肚子被切开，这样流血，我看见肉了…爹爹…流血了”玉儿一直念着这个，手抓着我的长裤不放，我忙将宝儿放到了他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伤口。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开始疼了，整个人都开始不舒服，两只脚抵着床板儿使劲儿地蹬，声音闷哼着叫唤。臭狼许是感知到了，没一会儿便端了药进来。

　　“玉儿，快”

　　我将玉儿的头半托了起来，好让臭狼喂他。

　　一口接着一口，其实是很慢的。碗里的药汤定是苦极了，玉儿整个眼睛又眯得更红了些，我心疼他这样，忙从袋里拿出来个冰糖放了进去。臭狼搅了会儿才喂给他，终于能好好喝下。

　　我小声问臭狼，问他要不要适时给玉儿添些米粥，臭狼笑我：
　　“唉，你看玉儿这半天光是吃药都吃了六七碗了，怎么吃得下去”无奈，我只好抚抚玉儿的胸口。

　　这头正给玉儿吃完了药，万重山整好拿着个小罐儿进来了，我听他说那是宝儿吃奶吃水用的奶瓶。他将东西递给了我，半个拳头大小的，水是温温的，万重山说他不太会，让我喂宝儿，我只好试着用这新鲜玩意儿喂给宝儿吃。

　　那罐儿的头头是个指头大的勺子，好似我提起罐儿水就自己跑去宝儿嘴里，宝儿很饿似地吃个没完。玉儿看了看，小声问道：
　　“爹，我看宝儿饿了”语罢，他忙让万重山去冲了点奶来，又是个新的罐儿，我又有些不解，怎么又拿了个。

　　玉儿告诉我，说是宝儿吃奶和吃水的罐儿得分开用。有了他这句话，之后我给宝儿喂的吃食都甚是仔细。

　　我小心抱着宝儿，拿着瓶儿喂她吃奶，他们两个就在边上看，一会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我看他们又小心又好奇，笑说：

　　“等好了你们一起带宝儿”万重山听了接过我手里空了的奶瓶，面上的神情很是不对。玉儿倒是笑着同我说，

　　“爹爹，他忙…”不料万重山回他：“为了宝儿，我不忙”

　　他们这样纠缠几句我倒看不懂了，只是觉得玉儿明里暗里地赶着让他走，我不是不能劝他，只是不想插手太多，反正玉儿和宝儿是不能出去了，万重山想留下来我同臭狼也是高兴的。宝儿在他怀里不哭不闹，他也是真舍不得。

　　不过…

　　这俩人又说起来，

　　“半个月…半个月就半个月吧”万重山小声回着话，生怕把宝儿给吵醒了，我看他很委屈的样子不住笑问玉儿，谁知玉儿也一脸不快。

　　“怎么了玉儿？你跟爹说说”玉儿摇头看我，说困了，想抱着宝儿睡会儿，我将宝儿放到他胳肢窝底下时万重山不知怎么地急得伸出了双手，像是很舍不得，可不一会儿又放下了手，和我差不多高大的人竟一下跪到床边，我是不敢拉他起来，只站在一边看他们俩。

　　“轻舟…”呀，他这声儿可是叫得让人心疼。难怪玉儿听了愿意瞧着他一副认错的模样，伸了手要牵他起来。

　　这小子也是个活脱脱的，玉儿才伸手他就站了起来，热脸贴冷屁股似地坐到了他脚边，一双手摸着玉儿的脚不放，握了握玉儿的脚腕，心疼得哈了口气儿去给玉儿摘了袜子暖脚，看他脚背黑青的一块一块，抬头问我：

　　“他这是怎么了”我没答，走去把药油拿了来，“你给玉儿上药吧”话落，我将药油倒了些在他手心，可这小子也不知道轻点儿，给玉儿按疼了。

　　“算了，你去睡会儿吧，我又不会跑”玉儿像是很累了。

　　万重山只好给我让了位置，看我给玉儿上药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上好了药，只听玉儿迷迷糊糊地叫我，我安抚他彻底睡着后才稍安了心，臭狼稍稍地走了进来，看他们两个都睡了便让我去吃饭，他看我拿着两个奶瓶，笑说这罐罐儿新鲜。

　　宝儿出世，我心里像还压抑着什么，明明他们都平安了，可是我还是问了臭狼：

　　“臭狼，你不觉玉儿变了许多吗？”他也问我，“哪里变了？”

　　“不爱说话了，也…我说不出来，就觉他不一样了”

　　“玉儿他是长大了，他有了崽子总归要沉稳些的，岐儿”臭狼是这样跟我解释的，可是我不相信，也不放心，草草喝了一碗米汤就回屋了。我心里挂念玉儿，也挂念宝儿。

　　我是很喜爱抱着玉儿的，可是玉儿长高了，变重了，我压根儿就抱不起来他，现在有了宝儿我巴不得时刻都抱在怀里看她，她从出世起始都爱找我，臭狼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孩子缘，宝儿到他怀里睁眼一看到是他就哇哇大哭，可臭狼也不像坏人…后来我找了许多原因，原因在他身上，衣服上的药味儿，玉儿和宝儿都是比狗鼻子还灵的，难怪了。

　　宝儿出世这几天我同臭狼也是整日提心吊胆，玉儿一直在喝药，几天下来人又瘦了一圈，我心疼地半条命快去了，好在万重山细心，玉儿和宝儿他也能顾上，有时候臭狼煎药配药，我只得端一碗浓浓的鸡汤进去哄骗玉儿喝，还要喂宝儿吃奶，浣洗玉儿宝儿衣物的活儿万重山自己捡了去，起始我还担心他会嫌弃，他倒是笑说，“不会不会，我巴不得伺候轻舟呢”回到屋里时告诉玉儿，玉儿叹气：

　　“好像是没有过互相嫌弃的时候，可也不见得真有多好…算了，不谈这个，免得爹爹听得头疼”不知道玉儿是不是不高兴了，我有些心虚地给他掩了掩被褥。

　　没想到玉儿又勉强抬起脑袋看伤口，笑着跟我问：

　　“爹爹你看，是不是快好了”我说才十来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好。说着，我想给他擦擦脓水，可又怕不是臭狼亲自来照料会弄疼了他，一时收住了手，哽咽道：“玉儿，爹爹就说还没好，你看爹爹都舍不得碰”玉儿听了，小指勾了勾我的小指，眼尾都笑得弯起。

　　“是很心疼我吗？”玉儿问的语气颇为柔顺，我听得一时不知道该看哪里去，只好低下头回他，

　　“我是很心疼才哭的，玉儿不要笑我了”说这话是因前几次臭狼在，玉儿竟同他狼爹一起笑话，我难过得没吃晚，就算这回臭狼不在边上我也觉得心里这滋味儿不好受，想了想忙回道：“玉儿再笑我就…我就”

　　我就…我就说不出来了。原本就没有说过几句过分话的人，忽想发发狠都不行。自然了，臭狼除外，我们有什么说不清的都能撕扯一架来化解。

　　“玉儿…”我恼得皱起了眉。谁知玉儿看了更好笑，指头轻点了点宝儿的小脸说：

　　“宝儿你看阿爷”看他逗着宝儿笑我也暂忘了玉儿的伤，挪了挪位置去看他逗宝儿，宝儿两只大眼珠一会儿瞅他，一会儿来瞅我，笑得露出了两排小牙床。趁着这样的高兴时候，我也正好告诉玉儿：

　　“宝儿腿上的狼胎毛慢慢褪了”玉儿听了直发愣，好一会儿才抓着我的手问：

　　“真的，爹爹不要哄我”我看宝儿正高兴，逗了她一小会儿才认真和玉儿说话。

　　我看玉儿的眼睛看得入了神，慢慢地将自己的脑袋往他的脑袋边靠，轻声问他：“爹爹哄骗你这个作甚么，玉儿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