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库》不貔

3、第三颗金松子

　　书玉×霁虹

　　书玉是只狐狸精，他没有九条尾巴，只有雪白的毛发，当不了倾国倾城的妖妃，哦……他也不是女的。
　　书玉出生那天天高云淡，没有什么祥瑞之兆，也没有什么大凶的天象，除了西边乌鸦叫了两声。他爹听了觉得晦气，当场把那只乌鸦打了下来，做了晚上的加餐。
　　种种说明，书玉的一生会是平淡无奇，撑死有几道小坎坷，抬抬脚就迈过去了。
　　但书玉没想到，第一道小坎他就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差点没再站起来。
　　北方山有灵，各种妖兽混居，平日里诸位井水不犯河水，过年的时候还能聚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野果。
　　当地的大妖怪们其乐融融，外来的大妖怪却是个好斗分子。
　　过了年的十四，月亮还没圆，一只黑熊精抱着左手抱着酒罐子，右手抱着蜜罐子，一口酒一口蜜很是惬意。
　　黑熊精已经喝得半醉不醒，其他妖怪亦然，他们歪歪斜斜，连地面发出巨大的震动都没反应过来。
　　半座北方山那么高的巨兽走了过来，他一步一个脚印，身上长着刺，脸上有毛，活生生一个四不像，丑的能止小儿夜啼。
　　但可惜，北方山上没小孩，大妖怪们也都喝多了，没什么生灵有幸欣赏到。
　　外来妖怪是个不讲道理的，它动动鼻子嗅了嗅空气里的酒味，似乎因为自己没被邀请生了气，它二话不说抬脚踩死了一只小小的兔子精。
　　兔子精没来得及哼唧就断了气，它太小了血也太少了。血腥味弥漫在空中，被黑熊精怀里的蜜罐味道遮掩住，那点血留在外来妖怪脚上，如同艳丽的点缀。
　　外来妖怪往前走着，一脚一只小妖怪，血腥味终于弥散开来，大妖怪们终于睁开惺忪的眼睛，不过他们只来得及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外来妖怪的样子，甚至连手都没抬起来，他们的脑袋就被外来妖怪的手掌按碎了。
　　按理北方山上的妖怪修为都很高，就算喝多了酒也不至于无力抵抗，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被一只来路不明的外来妖怪杀死了。
　　大妖怪们的血染红了北方山的天，血液混在一起汇集成了一条小溪流，蜿蜿蜒蜒的往北方山下流去。
　　外来妖怪一步一个脚印的继续往前走，没妖怪知道它是什么，也没妖怪知道他要去哪。

　　书玉父母运气是好的，他们今年没有去参加大妖怪们的宴会，而是在家里。
　　他们的运气又不是那么好，他们没去的原因是，书玉那个皮狐狸，整个下午不见踪影，不知道往哪里野去了。
　　原本书玉父母不怎么担心，是在自己的山里，左右不会出事，但今天他们感受到了一只只大妖陨落，天际一片血红，他们怕书玉出事。
　　书玉爹启动挂在书玉身上的符咒很多次，都没有回应。
　　而书玉在哪里呢？书玉正趴在山脚底下，雪白的毛发满是脏污，左腿不自然的弯曲起来。这只小狐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前肢的毛皮被树枝划破流出血来。
　　倒霉。书玉无力地睁开眼睛，他从嘴里吐出一块翠玉，是父母挂在他身上的符咒，但是书玉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出声回应。
　　明明每天他从这个山头跳来跳去都无事发生，怎么今天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下来，五脏六腑都差点跌碎。
　　现在书玉只能希求他爹妈可以早点找到他，不然书玉就要成死狐狸了。
　　嘶——趴着太累了，书玉动动身体想换个姿势，但是他前肢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左后腿更是动都动不得，他腿不是不是断了？
　　书玉在变成死狐狸之前，先成了瘸腿狐狸。
　　狐生艰难。
　　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书玉干脆也不动了，软绵绵的保持趴着的姿势，等着爹娘接他回家。
　　但是，书玉等了许久，等到太阳从中天慢慢往西滑去，他没等到爹妈，倒是等到了从心中没来由升腾起的恐惧感。
　　他闻到了血味，感觉到北方山在颤抖，他还看到天慢慢变红了，暗红兜头。
　　普通动物在危机到来之前还会有特殊的感受，更何况书玉这种有灵性的妖怪，他心里的恐惧感越发明显，书玉的身体颤抖起来，颈子像是被一双大手捏住快要不能呼吸了。
　　别说现在书玉断了腿根本不能跑，就算书玉活蹦乱跳，以他现在的怂样也跑不了多远。
　　周身的血腥味越发浓郁，书玉觉得北方山的震颤也越发剧烈起来，正当他想着要不要用受伤的前肢努力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时候，只听一声剑鸣清啼。
　　那声剑鸣有些尖锐，书玉的脑袋要被刺穿了，他默默低下头想要抵抗突入其来的头疼，只是他头还没低多久，整只狐狸被人拎了起来。
　　“师叔这有只白狐。”拎起书玉的少年道童模样，一身白衣，衣袂飘飘。
　　书玉被道童扯着后颈提起来，虽然不怎么疼但不能脚踏实地实在是没安全感，他半死不活的耷拉着头，听到道童又喊了句“师叔”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睛来。
　　书玉看不出什么人类美丑，只觉得这个被叫做师叔的修士长得很挺顺眼，接下来书玉的视线放在修士手上，那人手上的一剑刃光一闪消失不见，书玉一下子想起之前他爹说的，拿剑的修士是剑修，只不过他们不会随手拿着剑，而是把剑放入须弥戒中。
　　剑修是干什么的来着？书玉努力回想，终于从脑海中挖出四个字“降妖除魔”。
　　降妖除魔！书玉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北方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妖怪，这剑修不会是来杀他们山上的大妖怪的吧？！
　　书玉一惊，紧接着扭起身体来，刚才被莫名威压激起的恐惧慢慢消散，书玉挣扎的很是痛苦，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残废狐狸。
　　“呀，师叔这狐狸受伤了。”书玉一挣扎，道童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书玉前肢的血迹，以及断了的后腿。
　　正当道童汇聚灵气要为书玉医治的时候，他口中的师叔淡漠地抬起眼来，修士注视着书玉，手动了动。
　　修士虽然没说话，道童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心里的拒绝不敢说出口，只能恭敬地把书玉交到师叔怀里，道童迅速收手，人低着头往后一退。
　　修士半抱着书玉，一言不发，他怀里有些冷，摸着书玉皮毛的手也是冷的，书玉感觉自己是置身在了雪地里，他不耐地扭扭头，还没有更过激的举措，修士一抬手按住了书玉的头，让他动弹不得。
　　这人不会要扭断他的脖子吧？书玉瑟瑟发抖，也不动了，安分的不像话，紧接着一股暖流从他头顶蔓延到四肢。
　　前肢被树枝划破的伤口愈合，后腿也被修士接好，除了身体有种大病初愈的无力和酸麻，书玉已经是痊愈了七七八八。
　　被修士治好，书玉有些奇怪，这两个人难道不是过来杀妖的？
　　嘴里“吱吱”两声，书玉如今身体大好，便不想在这里久留，他得赶快回家看看爹娘。
　　然而书玉还没来得及让修士放开自己，天边的血红瞬间浓郁了一大半，血腥味骤然消退转而变为更强烈的威压，书玉喉头一甜，吐了血。
　　本能使然，书玉蜷缩起身体往修士怀里扎去，他缩成一团尾巴盖住耳朵，好似这样能让他好受不少。
　　“师叔，那邪魔要进阶了。”道童语气严肃，声音一沉。
　　比起道童的严阵以待，修士倒是轻松不少，他甚至还有闲心把目光放在怀里的狐狸身上。
　　书玉蜷缩成一团，尾巴遮盖住耳朵眼睛，一动不动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自然而然的忽视了修士看向他时眼里混合的紧张、了然的复杂神色。
　　狐狸眼前是一片黑，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依旧是在修士怀里，紧接着剑鸣又起，耳边涌起阵阵风声。
　　书玉从未翱翔过九天，他眼前看不见有些头重脚轻，寒风凛冽他抖了下。
　　修士敏锐的察觉到狐狸的颤抖，他眉眼不动，手却遮盖住了狐狸的身体。
　　熟悉的凉意再次覆盖住了自己的身体，书玉还没有发出抗议，凉意升腾上了温度，暖洋洋的。书玉像是被冬天的厚棉被裹住，暖煦的温度让他放松下来。
　　身体慢慢松懈，一股莫名的香味钻进了书玉鼻尖，尾巴自然下垂，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从空中看到了那邪魔的位置，它所到之处皆是死尸，血腥味混在一起变成了腥臭，修士敛了敛眉目，指尖在狐狸眉心一点，让他睡的更深些。
　　“师叔。”道童恭敬地出声，他们这次出来就是诛杀这只邪魔的，道童相信自家师叔的能力，但他怀里有只狐狸怎么都会影响剑法，道童说着就要伸出手从修士手里接过狐狸。
　　修士一动不动，像是没看见道童的动作一般，他冷淡地瞥了道童一眼。
　　道童后背宛若被冰凌刺了一下，察觉到师叔的不悦，道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噤了声。

　　下方的邪魔是一只息翾，息翾有灵，类豪猪，背上有刺，脸部扁平，四肢卧地。
　　这只息翾原本已成大妖可以化形，奈何它被瘴气裹挟迷了神志，空有一身修为却脑袋空空，只剩下满身戾气，所到之处血流成河，造杀业无数，堆积在它身上的怨气越发沉重，息翾的性情也就越发乖戾。
　　修士站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息翾，收回视线垂眸凝视着自己臂弯里又软又暖的小狐狸，修士指尖在狐狸额头轻轻一点，让狐狸睡的更沉些。
　　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执剑，修士身形一闪停在了息翾面前。
　　和庞大的息翾相比，修士像是面对着一座高山，息翾的身影笼罩了修士，它的手里还握着一只不知名鸟兽的头，看到修士出现息翾手心一用力，捏碎了鸟兽的头。
　　修士毫无惧色，握剑的手一划，剑光一闪，凛冽的剑气阻挡了息翾前进的路。
　　“呼——”息翾喉间发出不满地嚎叫，它抬脚就要踩修士，却被凌厉的剑气划破了粗糙的皮肤。
　　那道伤口激怒了息翾，它抬手打向修士的脑袋，息翾修为不低，一般的修者都会被它的威压震慑动弹不得，修士明显没有这个顾虑。
　　面对息翾的大手，修士也没提剑格挡，而是身影一晃消失不见，紧接着出现在了息翾的颈后。
　　息翾的颈后最为脆弱，一根银针扎入都能置它于死地，而息翾的反应也很快，随着修士的剑气袭向后颈，它猛地转身用手接住了这一剑。
　　息翾的手臂和修士的剑都完好无损，反而是息翾身后的土地轰然破碎。
　　倒不是个莽夫。修士在心里评判到。
　　修士倏地后退，剑尖抵着沾了血腥的泥土，他的手指揉了揉狐狸的尾巴尖，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听面前的息翾出声道：“把那只狐狸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不知道是息翾的话还是语气激怒了修士，只见修士眸色一冷，他唇边勾起抹嗤笑，“怕是你没命要他。”
　　修士握剑的手一紧，以地为符以剑气为墨，汇聚了北方山的灵气，就这样画起了符篆。
　　修士画符的速度很快，三两下息翾就看出来他在画缚兽阵，此阵一成息翾要在北方山被束缚致死。
　　“你——”息翾瞳孔一缩，这种大阵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敢画的，然而息翾没时间多想，它踏着步子扑过来就要打断修士的动作。
　　修士早有准备，画符的动作一停，灵气却没停，他直接抛了剑，单手结印引了天雷。
　　修士本不想做到这一步，奈何这息翾不知死活，惹怒了他。
　　息翾是万万挡不住这一道天雷的，天雷兜头劈下，击碎了它的脊梁，同时息翾的眼睛涌出血雾，它瞎了。
　　随着天雷布阵，修士的剑直直坠下，完成了缚兽阵的最后一笔。
　　北方山上罡风起，修士的白衣和头发被吹起，顺着阵法，锁链蔓延开来，捆绑住了息翾的手脚，它动弹不得，脊梁折断息翾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却还没完，怀中的小狐狸还在酣睡，修士却抬手遮住狐狸的眼睛，他眸色一凝，本命剑再次动了起来，这一剑却不是要了结息翾的性命，而是趁着息翾活着硬生生把他的妖丹挖了出来。
　　旁的妖兽不管如何，被剖出来的妖丹都是霞光熠熠，而这只息翾的妖丹却是布满灰尘，内里满是裂纹，已然是被瘴气侵蚀进了骨髓。
　　“师叔。”道童赶了过来，拿出一只小玉瓶，收好息翾的妖丹，他们此次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妖丹。
　　不过，饶是道童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的妖丹，“师叔，这怪物……”
　　“带回去给掌门定夺，”修士说着，将剑收入须弥戒，也不下山往北方山深处走去。
　　“师叔，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办吗？”道童亦步亦趋。
　　“捡了只小家伙，总得问过他的父母才好带走。”修士淡声回答，语气里面却带着些难以发现的愉悦。
　　“哦。”道童点点头，跟着修士往北方山内走去。
　　至于趴在地上目不能视物却死不瞑目的息翾，修士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任凭它零落尘埃中。

　　书玉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看见什么，鼻息之间先闻到的是一股清冽的空气。
　　那股清冽没味道，却像是冬日里的雪，带着冷气刺的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醒了？”修士敏锐地感觉到手心里狐狸的挪动，他低笑一声问道。
　　“唔。”书玉点点头，从修士的手里抬起头来，冷厉的雪味消失不见，随着意识回笼，书玉却闻到了腥重难闻的血味。
　　睡着前遇见修士时心里的恐慌意味还没有散尽，书玉心头一跳，他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堪称仓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修士带着狐狸走到了大妖们聚会喝酒的地方，眼前满是破碎的尸块，黑熊精的蜂蜜罐子也碎了，蜂蜜洒在它扁了的巨大身躯上，他们像是被一只大手撕碎了身躯。
　　书玉还没看到更多，眼睛就被修士遮住，带着冷意的气息洗涤了书玉鼻腔前浓郁血腥味，“别看了。”
　　我……我……书玉的眼睛有些发红，他心里很害怕，他不敢想太多，生怕自己脑海中的恐怖想法成了真，可是眼前的景象如此，书玉的想法已经是十之八九了。
　　嘴巴开开合合，书玉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无声地流着眼泪，泪水顺着绒毛落到了修士的手心上。
　　修士一怔，紧接着手心里，狐狸用着力量挣开，那团白绒球落在地上，白狐狸抽条拔高，变成了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赤足，头顶的狐狸耳朵还没有收起来，他红着眼眶回首看了修士一眼，脆弱又无助，也来不及说话他抬腿往半山腰跑去。
　　修士把狐狸的变化尽收眼底，他喉间动了动，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少年要走他也不拦却是追着那少年去了。

　　书玉沿路往半山腰跑，一路来的血味从未消散，天边的红雾淡了，但书玉自己眼前的血色没有消散过。
　　他赤着足修为不高，脚掌被粗粝的石块划破，书玉没有任何知觉，他只知道自己要该快回家，不能等，似乎慢一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一般。
　　终于，书玉停了下来，原本的小木屋倒塌了，木板破碎成了废墟。
　　废墟之下，还有鲜血从木板中渗出，书玉怔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的脑海已经是一片空白，慢吞吞的蹲下身体，书玉伸出手去碰那摊血。
　　已经凉透了。
　　“爹……娘……？”眼前的景物模糊，书玉声音哽咽又颤抖，他用力掀开一块木板，木刺扎进掌心泪水止不住的外涌，书玉的衣摆已经被鲜血染红。
　　“……”抬走一块木板后，书玉不动了，他呆立在原地像一株在大雨中风雨飘摇的幼苗，“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
　　书玉低声昵语着，似乎这样说眼前的景象就会如镜花水月一样，可是坍塌的木屋是真的，满地的鲜血也是真的，抬走的那块木板下惨白无血色的一截手臂也是真的。
　　短短半天，北方山没了，他家没了，爹娘也没了。
　　书玉泪水止不住的流，他摇摇欲坠，无力支撑人跪在地上还不依不饶的想要伸手去触碰那截手臂。
　　为什么？
　　为什么？
　　一条手臂自身后揽住书玉，属于被人抱拥在怀里，那股熟悉的雪味再次充溢书玉鼻息，那个人的怀抱却是暖的。
　　“为什么……”书玉脱了力，倚靠在修士怀里，他这样问着不知道是在质问自己还是在问别人，手紧紧地抓着修士的衣襟，艳红的血色涂抹上了修士洁白的衣物，修士似无所觉，敛下眉目手抚过书玉的头、后颈、后背，默默无声的安抚他。
　　年幼的狐狸，自小只在北方山玩闹，甚至没出过山，看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世事难料。
　　修士觉得之前那样了结了那头息翾，实在是太便宜它了。

　　书玉哭累了就不再哭，他花着脸从修士怀里抬起头来，修士柔和的目光让书玉慢慢稳定下来，他轻声道：“谢谢你。”
　　“你还好吗？”修士关心地问道，这话落下修士觉得自己问的实在多余，这只小狐狸怎么会没事？于是修士重新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可以。”书玉点点头，他自己撑着地慢悠悠地站起来，“那只妖怪……”
　　书玉没有忘记之前心里的害怕，也无法忘记刚才看到的那些大妖被撕破的身体，这不是剑修使使剑就可以弄出来的伤口。
　　书玉年纪不大却并不笨，这剑修不是过来诛杀北方山上的大妖怪的，而是来诛杀那只不知名妖怪的。
　　“已经伏诛了，你要去看看吗？”修士说。
　　“不了。”书玉脸色一白，“我要把我父母葬了。”
　　“我帮你吧。”修士轻声道。
　　书玉没拒绝，他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有修士帮忙，不一会那些破碎的木块轻易地堆积到了一旁，也不用自己动手，原本房子的地方被修士用术法挖出了两个大坑。
　　道童在为人处世方面比修士懂得更多些，在修士用术法挖坑的时候，道童跑进林子里找了许多花草出来作为装饰。
　　书玉的爹娘很快下葬好。
　　妖怪天生地长，不像人死后还要摆个墓碑，妖怪不需要这些，书玉亲手埋了自己的爹娘，只在目前摆放好不知名的花草。
　　做完这一切，书玉才跪在爹娘的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第三个头落地，书玉久久的没抬起身体，放在地面上的手倏地收紧，他颤抖着身体哭出声来，似乎要把最后一滴眼泪流尽才罢休。
　　修士让书玉哭的心疼，他上前揽住小狐狸，温柔的揉捏他的后颈。
　　书玉慢慢止住哭声，紧握着的手也松懈下来，他抬起通红潋滟的眼眸，再次认真的对着修士说：“谢谢你。”
　　“不必。”修士摇摇头，声音却是轻缓的，“你愿意随我走吗？”
　　书玉没有回答，他已是无家可归，但是他一只北方山的狐狸，什么都不会什么也没有，这个修士要自己跟他走，他有什么用处呢？
　　“你要拿我炼丹吗？”书玉问道，他听他爹说过，有的修士是会拿化形妖怪炼丹药的。
　　书玉有些迟疑，他虽然感激这个修士帮了他许多，还斩杀了那个不知名的妖怪，但是书玉并不想用自己的性命作为报答。
　　小狐狸不会掩饰自己，太好懂了，修士一看狐狸的神色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心里有些无奈，修士摇摇头，“我怎么舍得。”
　　“你不会拿我炼丹吗？”
　　“我发誓不会。”修士语气坚定。
　　“可是我有什么用呢？”狐狸语气疑惑。
　　“跟我修炼可好？我教你术法，助你得道。”修士一字一句说，“你我有缘，随我走吧。”
　　书玉还是有些迟疑，但是看着修士认真的神情，书玉相信这个人不会骗他，伸出手抓住修士的衣摆，书玉和修士一起站起身来，“会不会很麻烦你？”
　　“怎么会，修仙路漫漫，有人做陪才好。”修士垂眸看着书玉拉着自己衣摆的手，他也探出手去，把书玉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
　　“那我陪你。”当做报答。
　　“好。”修士愉悦地弯起眉眼，“我名唤霁虹。叫我霁虹。”
　　“霁、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