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吹乱月光》汪亦薐

6、第6章 青墙黛瓦

　　陆瑶一行人牵着骆驼很快进了京，朱邸红楼，衣着华丽的权贵，络绎不绝的马车和小贩，还有各种各样的叫卖声。
　　人群之中，那些个刚进京的外地人都有种想要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冲动，而陆瑶始终牵着骆驼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
　　以前，她住在京中的宅子里的时候，无比想看看楼宇之外的长安街，现在身临其境，她却失去了那份快乐和纯真，或许长安街还是当年的长安街，只是人早已不是当年的人，当年明月，年年岁岁，人世间的轮回莫过如此。
　　阿丑看到路边有卖糖人的小贩，从兜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买了一个蝴蝶图腾的糖人，蹦蹦跳跳的跑到陆瑶身边递给她。
　　陆瑶淡淡的扫了他手中的糖人，轻描淡写的问道：“这是什么？”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感到一阵茫然，从她十三岁跟着师傅去了塞外之后，再也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以前她喜欢吃糖葫芦，小糖人和山楂果，现在她是一点糖都不想粘，约莫是已经快淡忘了这里的一切。
　　又或者是看到他手中的糖人会让她的心感到钝痛，那时候，她总爱和许之焕坐在凉亭里，吃这些东西。
　　“你试试这个，很好吃。”他斜睨着眼睛笑看着陆瑶。
　　陆瑶摇了摇头，把它硬塞回阿丑手中，语气不屑的说道：“拿着你自己吃。”
　　阿丑微微一怔，目光一凝，有些失落的看着手中的糖人，旋即又扯出一个不要脸的表情，把它塞到了自己嘴里：你不吃，我吃。
　　她转过头看着他有些娇憨的模样，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有时候，她还挺羡慕他的，终日无忧无虑，好像什么事都可以做到没心没肺。
　　阿丑看着她，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前方一座四合院渐渐呈现在眼前。
　　气派的四个大字悬挂于房梁之下，青灰色的墙体，黛蓝的瓦片，层层交错的屋檐，在这京中可算是别具一格，遍地朱红，唯有这座宅子肃杀而又寡淡，就好像一群美艳的女人之中站着一个清汤挂面，不施粉黛的女子。
　　陆瑶双手合抱站在明月山庄大门前，若有所思，身后的影卫走上前去轻轻叩门。
　　嘎吱一声，青灰色的大门打开，来应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花白，浑身上下却始终散发着一股子清朗的气息。
　　“你们是？”老人一双龙眼上下打量着门前的一行人马。
　　陆瑶走上前去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说道：“你好，我们是漠北那边的镖局派遣来的人，负责运送宝物进京，想亲自会会李老板。
　　“等一下，我前去请示一番。”老者说完便转身离去。
　　陆瑶站在门前，负手而立，今日她换上了一身白裳，头发用木簪子固定着，宛若一朵洁白的栀子，流香四逸，美不自知，笔挺英气，褪去了那些风丽的装点，她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不一会，方才那老者便走出来邀请一行人到山庄内与李掌柜洽谈。
　　庭院花木满，一条小径直直的到达客堂，雕花窗棂在长廊之外，一个接一个，每走一步，看到的是全然不同的景色。
　　陆瑶想到这李老板果真雅致啊，若不是见识过他那调兵遣将夺人性命的场面，她可能真当他是位住在繁华之中的居士。
　　她微眯着双眼，一种肃杀正随着台阶上幽暗的青苔爬满了她的心头。
　　客堂内，一个身着深色青绿长袍的男人，正襟危坐，手中端着白瓷茶盏，一股茉莉茶香自盏口轻轻溢出。
　　陆瑶眼神一沉，方才的肃杀都被隐去，笑意吟吟的走到了客堂之内，李青峰见来人是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