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4、第 94 章 ...
-
四周刀剑铿锵,惨叫起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本营地收人,只要勤劳,男女不限,我们一起开荒种田,速来速来。”
临时营地外,一张长桌前,颜亦绮喝着香甜的牛奶,慢悠悠地朝两侧喊话。
有想找个庇护之所的,瞧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指不定谁保护谁呢,瞥一眼就移开视线,奋力躲避追杀的亡灵小队。
有位十五岁模样的姑娘,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缩在墙角缓步移动,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看了那披着黑斗篷的青衣姑娘好几眼。
颜亦绮也注意到了,试探性朝她招招手,好似再问:你来吗你来吗
那姑娘犹犹豫豫,似乎是在判断她是不是个好人,到最后,看在那白乎乎牛奶的份上,瞅准机会,猫着腰快步跑起来,越过满街的混乱,喘着气到木桌前。
开口就是:“饿,渴!”
颜亦绮从须弥戒里取出一个大白馒头,还有一杯热乎乎的牛奶。
“这算是奖励,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没问题吧?”
那姑娘饿得眼发绿,眼里只有吃的,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做着吞咽。
“没问题,吃的。”
颜亦绮刚想递给她馒头,在她要接到时,又忽地收回。
倒不是反悔,而是怕这姑娘饿急了噎死,先示意她喝放在桌上的牛奶。
“小口小口喝。”
握着馒头的手,手指灵活地捏下一块馒头,在她不解又恍然的目光中,一小块一小块递给她。
那姑娘先是一口气狂喝半杯牛奶,这才渡给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到嘴的小块馒头,几乎没怎么嚼,就迫不及待入了肚,实在是来不及细嚼慢咽,肚子饿疯了。
见着吃的,周围的人飞速围拢过来。
如果桌上有现成的,直接就被一窝抢。
他们将势单力薄的青衣姑娘围住,手里头都是杀人的家伙什,还滴着血,凶恶地喝道:
“把吃的交出来。”
“可饶你不死。”
“哥几个,废啥话,搜身。”
......
那姑娘吓得早躲桌子地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冷面刀客眼里泛着杀气,但依旧双手环胸坐在墙头,看着闲得没事找事做的颜亦绮。管好自己就得了,非出来招摇,这下好了,被围了吧!
一柄长剑安静地躺在木桌上,普普通通的,这还是紫菀派多年前发放的佩剑,她一直留着,舍不得换。
颜亦绮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剑柄。
“一会我要立威,不想与我为敌的,请自动退离三米之外,若想强抢,我只好拔剑。”
“哈哈哈,笑死人了,都没了灵力,还装啥大尾巴狼,别哔哔,快交出能在此地使用的宝物。”
“那绝对不是储物袋。”
“听说之前有人大肆囤粮,看来那人就是你了,统统交出来。”
......
颜亦绮漂亮的杏眼,眼角微微下压,不惧已经架在脖子上的刀剑。
“三!”
脖子表层肌肤被割开,沁出血来。
“二!”
她倒数的很慢,足够无辜的人退出,可惜啊,想要浑水摸鱼的人太多,往后退的没几个。
“一。”
三声倒数结束,以小木偶为中心,半径三米的范围,时间静止了。
手指握住剑柄,缓缓抽出,小心翼翼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剑。
这一幕,震惊到远处看戏的众人,神情渐渐凝重。他们以为在此地的所有人,都沦落成凡人,任何神通和法器都被压制,没想到啊,竟然有人突破禁制。
颜亦绮视线扫过看戏的人群,双眼一闭,手腕翻动,长剑如光,带出一道道血珠浮空。
看戏的人们皱眉,心头狂跳。原以为对方软弱可欺,没想到也是个狼人,在接触到那淡淡扫来的目光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寒,纷纷离去。
一个在深海战斗数年的修士,又岂会是弱小的白莲花。
颜亦绮重新坐下,垂睫瞧着小木偶身上的两道裂纹,新的裂纹要比第一道更深。
这是有次数限制,看样子,再使用一次,就该损毁。
“希望再见到师娘前,不会再使用!”
把躺尸的小木偶翻来翻去,手指戳啊戳,小声地自言自语。
“你要是能带我去找师娘就好了,师娘怕是没在澜城吧,唉!”
小木偶进来的第一晚,隐隐约约有感应到,但后面就没有了,它是没法带路。
坐墙头的冷面刀客,这会不是高冷地双手环胸,而是环胸抱紧自己取暖,因为他瞅队友在一堆还站着的死人林子里忧伤,亲自动手后,好似失忆了一样,全然忘记,那毫不在意的模样,直教人汗毛直立。
三分钟过去,并不成熟的时间法则失效,尸体倒下时,脖间贡献了一场红色的涌泉,绚丽至极。
血液流入桌面木板间的缝隙,滴落在桌下的姑娘身上,吓得她死死捂住嘴。
颜亦绮敲敲桌面。
“将这些尸体上的袋子,都搜刮到桌上。”
桌下的姑娘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颤颤巍巍地挪了出来,颤着手去搜刮钱财和袋子。她现在后悔了,不该瞧着青衣姑娘人畜无害就跑来,哪里料到是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
“姑娘,我可以加入吗?”
这声音来自一位老妪,身边是拄着木棍当拐杖的瘸腿老伴。
颜亦绮侧头看去,笑眯眯地应着。
“需要以劳动换取口粮的哦!”
老妪连连点头:“我还有把子力气,年轻时候就是侍弄田地的,姑娘请放心,绝对不白吃,只要饿不死,和老伴有个安全的落脚点,就感激万分。”
颜亦绮起身,把长凳子移过去。
“两位老人家请坐,先吃点东西。”
依旧是一人一个大白馒头,和一杯牛奶。
目睹了全过程的人们,纷纷和亡灵小队且战且退,朝着这边移动过来,纷纷要求加入营地。实力就是王道,有奶就是娘,营长越强大他们就越安全。
只是这些人可没有热乎乎的牛奶,只有一碗清水和一个大白馒头,当即就有人不乐意了,喝了水,将木碗重重敲在桌上,质问她。
“为什么这三个废物都有牛奶,我们这些身强体壮,能打能战的就没有?”
这五大三粗的壮汉一开口,好些不满的就立马附和,你一嘴我一嘴地喷口水。
“加入营地,我们这些人才是战斗的主力军,怎么能在吃的上亏待我们?”
“我们也要喝热乎乎的牛奶。”
“好东西就应该给有用的人,而不是浪费在啥啥不行的人口中。”
“这不是一杯牛奶的事情,而是关乎以后营地粮食分发的问题。”
“没错,总不能我们拼死拼活,啥没帮上的人吃的和我们一样,甚至仗着老弱妇小,就狂占便宜吧?”
“这事姑娘你要不好好解决,我们退出营地。”
......
被说的三人低垂着头,像是把自己挤进地缝里,因为弱小,他们没有出口反抗的勇气,偷偷看向青衣姑娘的眼神,带着无助和祈求。
旁观的冷面刀客“啧”嘴角,手痒得很,但没出声,就让没事找事做的队友自己处理。作为绝世好队友的他,相信队友黑暗的另一面,绝对不是这些瘪三能拿捏的。
能几次三番察觉他要下杀手的人,又怎么会是个受欺负的“好”人。
“哦————”颜亦绮环视这群吐沫星子乱飞的人,似笑非笑,“请你们明白一点,我,是雇主,且,并不是非要你们加入。”
有人一听脸一白,这话就很明白了,他们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要么留下乖乖听命,要么滚蛋。
“走了走了,这太霸道,我可受不了。”
说话这人手一挥,转身大步走。心里暗暗得意,白吃了一个大馒头,也算是赚了,不亏。
颜亦绮的声音冷冷地传至耳畔。
“吃东西之前,可是提前说明,白吃,可不是好行为。”
已走的人脚步一顿,在不管不顾继续大步走,和怕死留下来间犹豫,最终,还是不想成为那些被抹脖子的尸体,一个个都转身挪回来,不敢再出头蹦跶,但为挽回点面子,还是不服气地咕哝。
“那凭什么给他们牛奶,就给我们水,这不公平。”
“从你们口中说公平,也蛮可笑。”
颜亦绮长剑入鞘,挂在腰间。
“她们先加入,是奖励。”
这话,是给了他们解释。
“而你们,连吃饭都慢人一步,还叽叽歪歪,有什么脸来问我,嗯?”
已经没法退出营地的众人:......
行,你是营长,你说啥都对。
不过也是,为啥有人送吃的,自己还磨叽迟一步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大聪明,想的太多?
颜亦绮:“早中晚三顿,按人头领饭菜,开荒种地付出劳动,就有饭吃。”
有大聪明一辈子都没种过地,心里已盘算得噼啪响。自己就摸摸鱼偷懒,舒舒服服混一天三顿,香啊,美啊。
总有傻逼在做梦,耳畔萦绕的话击碎了他们的幻想。
颜亦绮:“举报偷懒者,可得对方的食物。”笑着看众人:“请记住,一天三顿是半饱,各位,可要珍惜啊!”
“什么?才半饱?”
当即就有人惊呼出声。
这完全就是把所有路都堵死,只能老老实实干活。天啦噜,要不要这么残忍啊,给点偷懒的机会呗!
颜亦绮在决定建营地开荒时,就选好了身后的这所庄园,从庄园开始开荒,朝四周扩田。
当天就安排上活计,大部分去开荒种田,小部分组队巡逻守卫,击退突然冒出来的亡灵小队。被安排去开荒的人,有部分气得破口大骂,大雨天的,他们宁愿去和亡灵小队厮杀,也不想握着锄头刨湿哒哒的地。
而刨地是体力活,不需要带脑子,到种植阶段,他们就抓耳挠腮,得有老手在旁边亲身示范、手把手教学,就这样了,还是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连续三四天后,浮躁的人群安静下来,算是适应开荒种田的日子,每天三顿有的吃,虽然不饱,但比在外头单打独斗强太多,也就没啥好哔哔的。
关键是哔哔的人,被冷面刀客教训一顿,扔出去,现在还在墙外哭求着要回来呢。当初是他们想走,走不成,现在是他们想留,人家不留。唉!不知说啥好,还是老实开荒种田吧,努力展示自己的价值。
冷面刀客要看营地这伙人,颜亦绮就只能自己单独外出,继续收集物资,加找师娘。虽然不觉得自己能遇到,但万一就遇到了呢,万一师娘就刚好需要帮助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是在营地呆不住,夜里又带着小木偶出来。
小木偶到处撒欢,嘴里吐火苗乱点火,颜亦绮就跟在后头灭火,要把它抓回来摁住,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无声地用罢工做威胁。
她总算是明白了,这赋予灵性的木偶,里头要是装了灵魂,那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的祸害。
突然,小木偶隐隐约约感应到什么,忽地停在空中,转身朝左侧看,飞快地朝那边飘过去。
颜亦绮心脏突突跳,眼里滑过亮光,忙跟上,充满期待。
可半分钟不到,小木偶就失去感应,迷迷糊糊地停下,在空中转圈圈,继续咻咻地到处撒欢。
颜亦绮赶紧追上去,连哄带骗地把小木偶给握住,朝着它刚才飘去的方向找。翻上屋顶查看四周,竖起耳朵收集四周动静,想从杂乱的打斗中,分辨想要的那道声音。
不知过了几条街,甩开亡灵小队,踏着月色翻上屋顶,踩着潮湿的瓦片,朝远方寻去。而就在街对面搜刮一空的药铺里,受伤的言如溪躺在冰冷的地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流不止。
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找寻阵眼,遭遇数次伏杀。
第一次是在塔楼顶端,险些被击下塔楼,随后几次都顺利反杀,唯独这一次,差点被送去地府。
对方想方设法地要杀死自己,是为阻止阵眼被破,这澜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不断有修士受骗进入,背后设局的人,到底在图谋什么?
无比虚弱的言如溪,意识有些涣散,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下一秒就会陷入永久的沉睡。
阿钰的营地,离此处不算太远,也许......
追杀言如溪的人,只隔着两条街的距离,随时能摸过来。
“这到处都是血迹,找个人太难。”
“等爷找到她,非折磨死她不可,让老子差点就去见阎王,操!”
“孙子,能小声点吗?她听到又溜了。”
......
今晚的娇贵师傅,心绪不宁,烦躁地在房间来回踱步,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吃喝不香,坐立难安,只得挂上佩剑,推门出去,叫上护卫队随行保护,到外头逛逛。
“呵,终于找到你了。”
推开药铺门进来的三人,瞧见躺在血泊里的女人,面上浮现得意笑。
清辉自窗洒入,给她镀上一层极为柔和的银光,配合着那虚弱的气息,有种难以描述的破碎美。
“别掉以轻心,她死透了再嘚瑟不迟。”
说话的人,谨慎地握紧手中的长/枪,他并不敢走进,站在门边甩臂、投射。
长枪刺破气流,呼啸而去,即将没入心脏时,言如溪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侧移避开,握着同样被禁制的幻影剑,硬撑着站起来,纤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当然,敌人可不会给她时间顺利站起,中间没少展开攻击,但都被险之又险地挡开,但还是有一枚暗器刺入左肩,原本是对准心脏的。
若未受伤,或是伤得不重,她是可以轻松避开,但现在能避开要害,已是沉重身躯的极限。
先离开这铺子,余光扫向微敞的后门。
“堵住后门,别让她逃了。”
放暗器的人手上咻咻,不敢近身,让同伙去堵后门,势必要将人堵在铺子里,给扎成马蜂窝,可依旧被人家提剑挥开,气得猛咬后槽牙。
“都成这副样子,还有能力反抗,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还是人吗?”
长/枪脱手没了武器的同伙,顺手拿起柜台上的砚台,配合暗器砸过去,“咚”地一声,砸在额角,砚台应声碎成两瓣落了地。
言如溪就是铁打的也遭不住,踉跄朝后仰倒,额角的血瞬间涌出来,穿过长睫 ,流入眼中。
又三枚暗器射来,直取脖颈时,一柄长剑裹挟寒风,刺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