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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青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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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始倒是觉得自己脾气其实好了许多,至少凌晨两点接到卢持的电话不生气了,还能坐起来跟他认认真真聊上几句。
比如他此时很认真地问卢持:“你丫真决定去了啊?”
卢持笑了一声,摸摸耳后,声音有些低:“你不一直让我去?”
“我那不是怕你没钱嘛。”许始声音也越来越低,他让他去是一回事儿,他说要去好像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许始又闷闷地开口:“怎么想通了?”
“魏孜过生日。”
许始张张嘴:“你他妈温饱线上挣扎都不去,给野男人过个生就愿意去了?”
“其实我也挺不愿意,觉得那样来的钱挺脏,配不上魏孜。”卢持咂了口烟,“但是好像也是靠努力来的?”
许始:……
这人办事倒是挺靠谱,第二天一早就把地址发给了卢持。
卢持突然有点想笑,有钱人的感觉他是体会不到了。要是他有钱,能不能让魏孜坐那儿陪他喝酒?魏孜应该不愿意,他又不缺钱。
卢持收拾了下自己,把刘海捡了上去,头发有些长了,温顺着塌在脑后。他眼睛大,双眼皮褶皱深,混着点女孩儿的干净,漂亮又精致。
“真他妈帅啊!”但好像还是稚气了些。
魏孜就不这样,整个人绕着性冷淡的气质,又浑身都带着春情。
卢持甩了甩头,把魏孜暂时忘了。上了车给了司机一个地址,自己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睡了会儿。
今天不算热,就是闷。傍晚大地返着热潮,像掐着人的脖子,一口一口的气挤也挤不进去,卢持半梦半醒间听见此起彼伏的笛声,醒来时额头上覆了层薄汗。
“堵了。别急,这会儿该通了。”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学生吧?”
卢持没说话,摇了摇头。司机看着小孩儿的神情有些迷茫,觉得剌着人倒刺儿了,愧疚之下也不再主动跟他搭话。
黄桥这一片不是刁光头的地盘,具体是谁的大家都不清楚,总之刁光头从来不会插手这边的生意。卢持拍了拍衣服往里走,这个点儿正是夜生活的开始。耳边是靡靡之音,喝醉的男人挂在女人身上耳鬓厮磨,也有女人搂着满身古龙水的小白脸往楼上酒店走。
许始在门口接到他,咬咬嘴唇还是提醒了句:“能忍就忍,不能忍砸场子也行。”
卢持看到他这副样子笑了出声:“能砸啊?”
许始飞快地眨着眼吸了口气,“不是,前面那句话没听到啊?要能忍就还忍忍。”
卢持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身让过一个醉得要倒的男人,看着他钻进了对面的包房。男人推开房门的那瞬间,卢持愣了愣,里面坐在角落的男人跟魏孜有点像。
“走啊卢持,”许始回头看他,“刚跟你说的记住没?”
许始觉得自己混蛋的不得了,跟卖未成年的老鸨似的。推开包房门,卢持瞟了一眼,五六个三四十的女人,穿得贵气又奢华。旁的几个身边都做坐着个一看就是鸭的男人,只有坐在正中的女人摇着酒杯一个人坐着,长得不错,身材也还行,一脸牛逼哄哄的样子。
许始拉了拉他冲那个女人笑笑:“姐,这是卢持。”
卢持也冲她昂着头勾了勾嘴角。女人明显满意了,咬着嘴唇看他。许始知道大概成了,识趣地往外退。
卢持听见关门声就走了过去坐到她旁边,刚挨到沙发,手就被拽到了女人的腰上,卢持闻到一股木檀香,笑了下上了些劲儿搂得更紧了些。
“多大了?”女人声音甜得渗蜜,同十几岁少女的清甜不同,这是接受过滋润的声色。
“二十。”
女人低下头笑了笑,抬眼撒娇似的说了句:“比我小好多。”
“身体好嫩。”卢持感受着女人趴在他胸膛,因为笑而起起伏伏的嫩|乳,一下一下磨蹭着他。
魏孜在做什么呢?吃过饭了吗?
他现在非常想知道。
“我叫杜清,可以叫我清清。”
卢持僵了一下,杜清……
杜清感觉到他的异常,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卢持的笑真实了些,伸手掐了把她的腰,“没事儿。”
杜清低低地笑了起来,脸上浮起少女的娇羞,她太满意卢持。自然又大方,身上充满着少年气,这样的男孩子最是可口诱人。杜清伸出食指在他的胸口打圈。
“声音真好听,”她又顿了顿, “为什么答应了?”
她第一次看见卢持的照片,杜清就在想他在床上的样子了。好说歹说,许始老是说他不愿意,搞得自己也兴致缺缺。不过今天一见,杜清知道他是值得人去等待。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
杜清愣了愣,像是在想什么,卢持看着她似笑非笑。转瞬,杜清笑出了声:“我先问的。”
“缺钱啊。”卢持喝了口杜清递过来的酒,辛辣和着苦涩,他吸了口气。
“缺多少?”
“一百万。”卢持轻飘飘地说了句,脸上神态自若。
杜清笑着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坐正,“这样吧,陪我喝两瓶威士忌,我给你一百万。”
卢持心里没什么波动,只是想感叹感叹:刁光头果真是在制毒贩毒,老婆出去给人小白脸随随便便就是一百万了。
杜清点了两瓶威士忌,把一张卡扔在他面前,撑着下巴笑得一脸灿烂看卢持,“密码是147258。”
卢持平时喝酒全是啤的白的,那两年打拳,喝酒就当止痛。虽然酒量不错,但他没碰过烈酒。
其他人混成一团唱歌,灯光昏暗不明,一个富婆搂着两个鸭,在小台子上又唱又跳,就差把内衣扔地上。
卢持嫌闹得慌。跟魏孜待久了,这都要被影响一下。
杜清还真就认认真真一杯一杯喝着,眼睛直直看着卢持滚动的喉结,两人没说话。喝完一瓶,卢持都感觉探到了自己的量。
旁边的鸭和一个女人在角落做了起来,卢持感觉沙发一颠一颠的,他以为是自己醉了,看过去才感觉一阵恶心。
杜清靠着沙发,抽了支烟点燃。眼睛微阖,手在卢持身上缓缓游走,欣赏着他每一抹神态。
卢持胃里一阵翻腾,灌下最后一杯酒起身要往外走。杜清突然笑了起来,卢持侧头看了她一眼,一把抓起卡就往外走。
杜清有些呆滞困倦,眼中没有聚焦,沉浸在过于松弛的状态,看上不去不大清醒。
她在抽麻。
卢持看了一眼就有结论,但胃里实在太难受,一推开门就冲到洗手间抱着马桶开始吐。
胃里差不多空了,还在一阵一阵干呕,卢持的气被憋在气管里,出不得进不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滑着往地上坐,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这种地方,一天吐上百个人,来来往往的过客也不觉得新鲜。卢持又缓了好一会儿,手往上摸了摸扶手想要站起来。刚举起,指尖就触到了冰凉的掌心,卢持有些费力地抬头往上看。
魏孜穿着正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镜背后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冷漠至极。
卢持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手不自觉地缩了缩。魏孜蜷下手指,包住他的拳头,没让他躲。
卢持抬起另一只手,翻过手背抹了抹嘴角,低着头思考了一下才笑着看向魏孜,“好巧,魏医生也来当夜的主人?”
“来干嘛?”
“呃……”卢持舔了舔嘴唇,嘴张了张没出声。他现在浑身滚烫,紧着魏孜那一点清凉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脑袋愈是清醒,心里的紧张愈被欲望盖过。
他想吻魏孜。
好想。
魏孜没感觉到他的变化,手往下移了一段,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拽了起来。卢持顺势靠进他怀里,魏孜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稳。”
卢持没动,“站不稳。魏孜,你好香。”
是玫瑰混着烈酒的香味,卢持清醒地认识到,人的第一感觉是嗅觉。
许始打来电话的时候,卢持已经倒在车后座不省人事,魏孜把他手机摸过来接通。
“持哥,你人呢?我刚进去里面鸭子一只都不剩了。”
魏孜冲代驾点点头让他先开出去,“他喝多了。”
许始愣了愣,一瞬间各种猜想往脑袋里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靠,□□犯法!”
魏孜吸了口气,推了把枕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的卢持,脑残都跟脑残混一堆吗?
卢持被使劲儿推了把,头直接往脚垫上坠,魏孜没管。他有些委屈地哼了几声,伸出手放在脸上,把头捧着抬回了魏孜腿上,又继续睡。
魏孜被他这一串动作搞得哭笑不得,又推了一把,这次卢持像是知道似的,头使劲儿按住在他腿上,没掉下去。
“喂!你他妈再不说话老子报警了!”许始一边拔酒保的制服,一边提起扳手要往外冲。
“我是魏孜。”
“哦,魏哥啊!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睡了。再见魏哥。”许始边扣电话边骂卢持老色批,喝醉还会找人了。
魏孜挂了电话,闭着眼睛,头也仰靠在椅垫上。
卢持酒品比魏孜好,喝多了不闹腾,一个劲儿闷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