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他主子》繁淮

3、相遇 一

　　他抬起头看着老板娘，认真的“喵”了一声。
　　老板娘低头，注意到了他。看到了一只肮脏的流浪猫，也没有嫌弃什么，蹲下身，从冷藏箱中取出了一条冷冻的、生的小鱼，打算喂给它。
　　“老板娘，老板娘！买单！”摊里有客人叫嚷了起来，打断了老板娘的动作。
　　她顿了顿，歉意一笑，将小鱼扬手扔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站起身，急急忙忙地向那边走去，一边回道：“稍等！这就来！”
　　宗砚踱步到那块空地，低下脑袋瞅瞅那条被老板娘扔到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的，沾满了灰尘粒和污渍的鱼，饥饿驱使他不住地去嗅。
　　——即使那条鱼是生的，而且并不新鲜，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宗砚嗅完之后方才如梦初醒，他刚刚是在干什么——为了讨食物冲陌生的女人学猫叫博同情？！甚至还想吃被人扔在地上，沾满泥土和灰尘的、充满腥臭味的生鱼？！！
　　不管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宗氏二公子，宗砚的自尊和骄傲是绝不容忍这样卑微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哪怕他现在外形是只猫，哪怕他饿得几近发疯，理智仍然驱使他一步一步的走开，离开这个令他羞辱的地方。
　　在再也看不到那片空地之前中眼，回头深深地凝视了老板娘依旧忙碌的背影。然后它抬起沉重的双脚，决然的迈出了步伐。
　　它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深一脚浅一脚，没有再试图向人讨食，即使他很清楚不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周边环境的喧闹逐渐安静了些，回过神来，宗砚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小巷中，他不无消极的想：也许睡一觉就不会饿了吧？说不定一觉起来自己又回到了家中。
　　疲倦不堪的它索性趴下来休息一下，但未曾翻修过的老旧的水泥地布满沙石瓦砾，柔软的肚皮被搁出了一道道划痕。又饿又累，耳边还不时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
　　浑浑噩噩之间，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根细细尖尖的树枝在他身上戳了戳，没用多大力，但是很痛。
　　宗砚虚弱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小孩拿着树枝兴奋的表情，他冲伙伴们激动地招招手，
　　“快过来，快过来！这里有只流浪猫，还没死！”
　　一颗小石头从不远处砸了过来，正正地打在了它柔软的身体上。
　　——“喵！”流浪猫凄厉的痛叫跃起，略干的毛一根一根炸起，身体前倾，龇牙，眼神防备而凶狠地盯着对面这群小孩。
　　“诶，你们看！它还呲牙诶！”
　　“嘿嘿”
　　随后又一颗石头向它砸来。
　　宗砚：……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敏捷地往旁边一跃，闪避过来那颗石头，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他跑了，快追！”
　　熊孩子们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点子，纷纷捡起地上的碎石追着猫砸了起来。
　　求生欲促使它拼尽全力的奔跑，努力避开那些朝他砸来的石头、树枝或者其他东西，但依旧无可避免地被砸中好几下。
　　那些东西打在身上，让它遍体鳞伤的身体上又再新增了一层伤势。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孩子们的嬉笑声渐远，它钻入灌木丛中，翻上一面高墙，遂才松了口气。
　　踌躇的跳下高墙，腿受伤的有点重，几乎是摔下来的。
　　而夜已深，四周寂静无声。声响立刻惊动了巡逻的一队保安。
　　“什么人？！”保安们一惊，手电筒齐齐朝这边晃来。
　　随即一个保安明显松了口气：“一只小猫而已，还以为是什么？吓死了。”
　　保安队长却有点小烦躁：“流浪猫也不行啊，你忘了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到时只要出了一点小纰漏，我们的饭碗还要不要了？”
　　“诶！它跑了！”
　　“赶紧抓住它，多拉几个人来……哎呀，真是愁死了！”
　　……
　　平日幽静的榭亭小筑一反常态的有少许骚乱。没什么声响，但保安巡逻时特有的手电筒无规律的乱晃，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连门卫都参与了战斗。
　　李明羽开着车，被晃到了好几次，差点没闪瞎眼。
　　没人登记和开门，李明羽又不能坏了这里的规矩，无奈停车低声叫起了旁边明显睡沉了，头搁的扭曲的好友。
　　“别在车里睡，去床上……不过得步行，门卫不在，进不去……”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俯身拍醒了迷迷瞪瞪的好友，又顺势帮他解开了系着的安全带，耐心的解释道。
　　顾知行揉揉眼角：“嗯。”
　　不经意瞥见李明羽打开车门，顾知行出声制止道：“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家门我还是认得的。”
　　复而对李明羽打趣道：“你总不会是怕我一个人像姑娘家似的，走夜路回家不安全吧？”
　　李明羽微微一笑，闻声也不坚持，关上车门，只是温和的说：“嗯嗯，阿行可是我们的大宝贝，不能给别人劫了去的。”
　　顾知行朝他翻了个白眼，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道“行了，瞎贫。开车回家小心点，注意安全嗯？”
　　然后“呯””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走了，晚安。”
　　李明羽道：“嗯，安。”
　　目送顾知行的背影缓缓走远直至消失不见，李明羽摇了摇头，这才启动车子，驶离原地。
　　夜晚的风很凉，吹得顾知行最后一丝困意也飞得无影无踪的了。
　　他也不急着回去，只是慢慢吞吞的往家的方向颠。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顾知行身后的灌木丛中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而他头都没回。
　　就当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后方接着又传来了一声又虚又细的猫叫。
　　听到猫叫，他掏钥匙的手终于顿了顿，还是转过身，放轻脚步走了过来，扒开了杂乱的灌木丛。
　　灌木丛深处的一角，虚弱地团着一只猫——
　　非常、非常小，大概两个月左右的样子，但它毛色黯淡无光，浑身都是灰尘和一小块一小块的血渍，有些血渍看得出来还很新。
　　……脏乱的令人窒息，显得既丑又可怜。
　　自灌木丛被顾知行扒开时它就定定的凝视着顾知行，一动不动
　　——没有一般流浪猫倏然见到人时的防备与紧张，也没有立即摆出攻击的姿势。
　　一人一猫视线交接，相互对视，一时之间世界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