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案》莫哩个忧

4、代卖者

　　林嘉星走出审讯室，在窗边站着，顺手点了只烟，他已经很多年没碰过烟了，片刻后，仿佛想通了什么，转身去找林嘉晨。
　　“嘉晨，你进去试试，”
　　“没个正经的样子也别收着了。”
　　“哥，什么叫没个正经样子啊？我可是警。”
　　林嘉晨以为她哥在考验她。
　　“没开玩笑。”
　　张林这小子贼的很，浑身上下八百多个心眼子，说不准林嘉晨这种半吊子就能摆平他。
　　“哥...”
　　“别废话，赶快进去。”
　　林嘉晨进去以后，张林上下扫了一眼林嘉晨，眼底的笑意，早已出卖了他，看来这小子是料定警察没法子对付他了。
　　“哎呦，这警局还有大美女呢，”
　　‘老狐狸’的嘴也舍得张了。
　　“怎么没羞没臊的呢张林，你还是医生，百年不遇你这么一个爱撒谎的癞皮狗。”
　　这孙立在旁边看着差点就笑出了声，也就这林嘉晨敢这么造了，都被批评过不下四次了，但是从来没改过。
　　“嘿，你给我注意点儿你的言辞，小心我投诉你。”
　　“哟，听听大立，这人还知道我在骂他，我以为他是个二傻子呢。”
　　“你说谁是二傻子呢？”
　　“我告诉你张林，少跟我俩在这大喊大叫的，你见过没犯事的人来这里闲着喝白水的吗？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有屁快放，让你自己说就是给你机会呢。”
　　“你们问我的，我不都说了么。”
　　好一个泥鳅，顺刀滑。
　　张林很明白警察可能早就知道药品不是他从医院里带出去的，他不想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松口。
　　“你不说就我们说，两种性质你自己选。”
　　“我都说了药是我自己从医院偷拿出来的，”
　　“张医生，你这药是不是你从医院里拿得，咱们心里都清楚，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早晚都能查到你这药品来源，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你会触犯法律，购买药品可能也不会触犯法律。”
　　“我...我没买，我没有。”
　　林嘉星没想到这小子的嘴这么紧，他仔细想了想，如果他单单是买药可能也不会这么紧张，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嘉晨你先出来，”
　　“我总觉得咱们还缺点什么料才能敲开他的嘴。药品的事，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给张慧注射了□□，所以还得从别的角度审他，目前咱们对他的了解太少了，既然他31号没去咖啡厅，要么是去作案了，要么就是去干别的了，你再去查查。”
　　“好。”
　　从警局出来以后，林嘉晨直奔张慧的家里，她想查一下这栋楼的监控，看看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果不其然31号的上午，张林带了个女的回到张慧和他的家里，一直到晚上9点，被他带回去的女人才从他那里离开，林嘉晨想了想还是把监控拷贝了一份带回队里。
　　“哥，我回来了，我去查了他们家内栋楼的监控，张林可能不具备作案时间，我把视频带回来了，你们再看看。”
　　“哎，这小子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这么花花。”
　　“林队，这女的我知道是谁啊，就是…就是，叫什么来着？她是市里很有名的美容院院长。”
　　此时队里的同事都在看着孙立，略带调侃的意味。
　　“哎呦大立，还去美容院呐，怪不得最近你的皮肤看起来如此的光滑红润有弹性，”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谁还能忍住住不笑？听者有份，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去去去，什么去美容院，我一老爷们儿我去哪儿干嘛，”
　　“哟，大立，别害臊啊。”
　　一群人闹了孙立一会儿才肯罢休
　　“别扯远了。”
　　“什么美容院，在哪？”
　　“林队，这美容院在东和路上，她家这美容院开的挺大的，还是连锁的，挺出名。”
　　明日之星，连锁美容院，院长叫李丽，是张林的出轨对象，张林就是带着李丽在31号的上午回到他跟李慧的家里。
　　“嘉晨，明天你去找这个李丽，看看能问出什么线索。”
　　“好。”
　　另一边，李丽正在美容院的办公室里喝着茶追着剧，李丽长得很漂亮，身高167，身材也是非常好，有很多的追求者，据说这美容院每天都会收到好几束专门送给李丽的花束。

　　9月2日 8：30
　　美容院早上八点开门，林嘉晨从家里直接赶去美容院。
　　“你好，我来找你们院长，”
　　前台打量着林嘉晨。
　　“不好意思，见院长是需要预约的，请问你有预约么？”
　　林嘉晨最不屑这种说辞，亮出证件，前台瞬间跟变了个人似的。
　　“警察？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们院长，麻烦你去跟你们院长说一声。”
　　“好的，您稍等。”
　　过了一会儿，李丽让人把林嘉晨请到了她的办公室里。
　　“你好，没打扰到你吧院长？”
　　“没有没有。”
　　一番客气话后，林嘉晨很快的进入了问话状态。”
　　她和李丽交谈了一个多小时，聊得都是关于张林的话题，在她们的对话中能感觉到李丽不是个善主，她很不喜欢张慧，可能也是因为她知道张慧是张林的女友，但是这么成功的女人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抢一个男人，张林也很厌烦张慧，经常和李丽抱怨他们之间的事儿。这样的一种关系里，张慧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徘徊于张林和李丽之间。
　　问完话后，林嘉晨就回队里去了。
　　“我回来啦，累死我了，让我喘口气喝口水。”
　　“别呛死了，喝完赶紧汇报情况，”
　　她这老哥一点都不会说话，钢铁直男一枚，林嘉晨翻了他一个大白眼，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估计林嘉星能死上万回了。
　　“根据李丽说的，张林确实没有作案时间，31号他跟李丽在一起，但是李丽也是说张慧和张林的感情并不好，会不会有雇凶杀人的可能？”
　　“哥，要不要我进去再试试？我觉得这回差不多，我和李丽谈了挺长时间的，话里话外的，也听出了点东西。”
　　“行，既然不能从药品入手，那就想想别的点，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我知道了。”
　　审讯室里张林坐在那里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一轮轮的攻克，让他的自负感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他可能不知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哟，张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大立，赶紧给张医生签字摁手印，这案子审完了，我已经问过医院了，说是要开除他，还要一切依照法律程序走，咱们这里就这么大，估计他以后就业都是个问题了，咱们也就别为难他了。”
　　“什么？你说什么偷药被开除？我被开除了？不可能，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张医生，你不是都承认你偷拿了医院的药么，所以医院按规章制度办事也是正常的啊。”
　　“不行，我不能被开除。”
　　“你工作的问题，我们可说了不算。”
　　张林已经慌了，他之前去澳门赌场输了一大笔钱，如果连饭碗都丢了，他连吃饭都是个问题。林嘉晨也是从李丽那里听来的，一个好赌成性的人，当然会需要李丽这位坐拥金山银山的富婆。
　　“我...我说，我没偷药，药是从其他地方买来的。”
　　张林他不知道，他说了也是一样的结局，私自买卖管制类药品，足够他喝上一壶了。
　　“从哪买的？”
　　“我也忘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张林你还在耍我们是吧？”
　　林嘉晨学着她哥，在桌子上来了一记响锤。
　　“实话告诉你张林，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给张慧注射□□致其死亡，问你药哪来的就是在给你机会，你出轨李丽，听李丽说你跟张慧的感情并不好，而且经常跟李丽抱怨你们之间的一些问题，你是有杀人动机的，别给脸不要脸，我没工夫跟你这要丢了工作的好赌鬼闲扯淡，赌博也是违法的，你是想争取宽大处理，还是在牢里度日如年，你自己好好考虑。就给你两分钟，过时不候！”
　　林嘉晨就是想让张林知道，在这个案子里他可有可无，怎么着他都得进去待几天，至于待几天……
　　“我没杀人啊，我真的没杀人，我不能丢了工作，我没杀人啊，我只是个中间人。”
　　“中间人？我看你就是杀人凶手，杀了张慧，这样你就能李丽在一起了，靠着她还你的赌债！”
　　“没有啊，我真的没杀人啊。”
　　“你说你没杀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没杀人，没有证据你就是在放屁！”
　　“我有…我有证据。”
　　林嘉晨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根本没给张林思考的机会，这一炸，还真的炸出来了。
　　“说说吧，张医生，什么情况，之前你不是一口咬定药是你自己从医院偷拿的吗，现在怎么又成了中间人了。”
　　“我...我。”
　　张林见瞒不下去，也只好坦白了。
　　“这药不是我从医院拿的，是在别人那里买的，实际上也是替别人买的，我就是个中间人，所以我既没有偷药，也没有杀人。”
　　“你在谁那买的？”
　　“一个叫Y的人，他是个倒腾药的，他那里什么药都有，我也是通过朋友才认识的他。”
　　“男的女的？真名叫什么？”
　　“男的，都说他是男的。至于叫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买药的人都只知道他叫Y。”
　　“你的下家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是在一个网站上看到这个买药帖的。”
　　“什么时间看到的？”
　　“上个月5号。”
　　“你知不知道，倒卖管制类药品违法啊，有一些药品随便用会死人的，你是医生你不知道么？”
　　“可是我最近缺钱。”
　　“缺钱你就搞这害死人的营生？”
　　以张林的性子，他为什么没找李丽要钱，林嘉晨从李丽嘴里听到了多少两人之间的情和爱，她怎么可能看着张林以身犯险。
　　一直以来，贩卖国家管制类药品的案件一直都未得到重视，特别是近几年这市里就有多起贩卖此类药品的案件，但是一直并未找到贩卖药品的源头，犯罪分子十分猖獗。林嘉星准备将此案上报给上面。他知道这件事一定跟贩卖药品的案件相关，所以想要就以此案为起点，找到源头。
　　“我们查了你的手机里面的通讯记录是空的，你都怎么和Y联系？”
　　“他的号码我都是背下来的，平时的信息我读完就删，”
　　“手机号是多少，”
　　“*********，”

　　13:00
　　转眼就到了下午。
　　“现在你们要分成两组，一组继续调查药的来源以及张林的下家，也就是在网上发帖说要买药的人。另一组去调查录音笔。”
　　“是，林队。”
　　孙立、林嘉晨继续调查药品，另一组是其它两位同事去调查录音笔。他们在审讯张林的过程中得知，买药的下家也是个男人，一直都是这个男人主动联系张林，他跟张林说好在8月31号的上午把两盒药品邮寄到香客莱。香客莱是莲镇上的一家宾馆，在距离凶案现场1km附近，林嘉晨和孙立决定去这家宾馆看看。
　　另外一组的两位同事去查录音笔的相关信息。这种录音笔不是很常见，市面上只有四家店在销售同类型录音笔，他们查到这四家店一共进了不到10只这种型号的录音笔，购买的人一共只有4人，其中有三个人是一起购买用于工作，只有另外一个人有嫌疑。
　　一个小时后，调查录音笔的两位同事回到局里。林嘉星正在梳理着所有现有的证据线索，背靠在一面白墙上，眼神中闪着光亮。
　　“林队，我们查到一共有四个人购买了这种类型的录音笔，其中三个人购买录音笔的用途是相同的，另外一个人有待查证。这个人我们也调查过。”
　　说着其中一位叫赢子的警员递给了林嘉星一张照片。
　　“他叫高昌，23岁，是个学生，就目前看来他跟死者张慧没有任何联系。”
　　“没关系？那他买录音笔做什么？带回来喝喝水。”
　　“是，林队。”
　　高昌就是个大学生，在学校里上着课，赢子进入学校后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高昌。见到高昌的时候，赢子惊到了，怎么形容这位大学生呢，从头到脚都是时尚潮牌，上着课呢，墨镜都不摘，赢子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能看见老师么？高昌说起话来真是不怕咬着舌头，听到警察找他，反而觉得更拽了，一点也不像是会犯事的人。
　　“高昌是吧，请你回局里协助调查，”
　　“嗯？我还能协助调查？我就是一学生啊我。”
　　“走吧，履行义务去吧。”
　　“行行行，包饭么？这都快饭点儿了。”
　　“快走，怎么那么磨叽呢，”
　　流里流气的，完全没有一个大学生该有的样子，这学校真该普及普及什么是一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
　　此时在队里的很多人都是饿的头脑发昏，没人想这个时候拖后腿。
　　高昌到了警局也在嚷嚷着要吃饭。
　　“哎，警官，你们不吃饭的么，你们不吃，我要吃啊，我也有权利的好吧。”
　　“哎呦呦，还跟我谈权利呢，你什么权利？”
　　“犯罪的权利？”
　　“没道德的权利？”
　　“作为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都没做到，你还有脸跟我谈权利？”
　　“林嘉晨，你出来！”
　　“你去买饭去，大家也都没吃，带他一份。”
　　“哥？我还要给他买饭？我倒是想给他扎几针□□。”
　　“你是警察，不是地痞流氓。”
　　十分钟后，林嘉晨气呼呼的把饭买回来，拎着一大堆，摇摇晃晃的。
　　“哥，我回来了，这是给他买的，这是咱们的。”
　　“你去发给大家，告诉他们先吃饭吧。”
　　林嘉星让大家去吃饭，而自己又开始坐在那里梳理案情，林嘉晨把饭拿过来了，可他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看着人都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下去案子没破，人可能先倒下了。
　　“喂，心怡，是我。”
　　“嘉晨啊，怎么了？”
　　“我没事儿，是我哥。”
　　“你哥？他怎么了？”
　　“我哥因为案子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你帮我劝劝他，别案子没破，人先倒了，”
　　“你哥现在在哪儿呢？我包点饺子给他带过去，”
　　“嫂子，你多包点儿，我也想吃，留着当夜宵。”
　　“好，小馋猫。”
　　夏心怡，是林嘉星的女朋友，他们在一起5年了，感情特别好，夏心怡是人民教师，对林嘉星的工作也是特别的支持。
　　听到林嘉晨说她哥不肯吃饭，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林嘉星那里。
　　“嘉晨，林队呢？”
　　“我哥正在楼上减肥呢。”
　　傻赢子真信了。
　　“林队，你减肥呐，好好的减什么肥啊。”
　　“你听谁说的我减肥？”
　　“嘉晨啊，”
　　“这小兔崽子，是时候该收拾一顿。”
　　赢子也不敢说话，只能看着他气鼓鼓的。
　　“问完了？”
　　“差不多了。”
　　听赢子汇报完，高昌竟然也是个代买人，和张林一样，都是缺钱，遇人送钱。
　　“现代大学生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啊，在马路上遇见的陌生人的话也能信。”
　　“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傻子还是傻子。”
　　上个月31号的上午在春熙路上，一名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人找到在路边等车的高昌，让他代买一只录音笔，代买费用是5000。据高昌描述，这个人手背上有块十字形的疤痕，带着墨镜和口罩，听声音是个男的，运动服上衣的袖口有一块污渍，不怎么显眼，运动服的牌子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
　　“赢子，问完了，让他签个字，送他回学校，一定要安全送到。”
　　“是，林队。”
　　赢子送完高昌之后接到了林嘉晨的电话，林嘉晨让他明天去查查这限量款的运动服。
　　赢子本想趁着商场关门前查了一下店铺，只是不凑巧，店铺提前关门了，无奈下只能明天再去调查。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