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甜品屋》折冬

2、《我也对你动心》

　　《我也对你动心》
　　文/矜酒

　　【1】

　　华清市正值初夏，早晨温度适宜，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浅浅淡淡的云，形状各不相同，却又柔软得像是棉花糖。
　　微微卷来清风，绕过树梢，带着抹清新的香气。

　　上午九点。
　　华清中学全体高三学子，在各教师领导的号召下，一同在操场主席台前的位置集合，参加高三学期的最后一个集体活动。
　　——百日誓师大典。

　　不算毒辣的太阳挂在天空，洒下的热意照在操场上那一个个身影上，斜斜的投射出一团团黑影。

　　颜欣作为文科班学生代表，被要求和理科班学生代表段亦宸上台讲话。

　　集合的音乐声还没有停，舒缓的荡漾在她的耳边。
　　她站在主席台一侧，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文稿，莫名的有些紧张。

　　心里像是被石头在水上打起一阵漩涡。
　　等到音乐声快到末尾，段亦宸才赶来，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光线，四周略微暗了下来。
　　扑来阴暗凉爽的味道。
　　她抬头去看。

　　男生穿着蓝白校服，显得朝气又蓬勃，额间的碎发蓬松，染上阳光的金丝。热的原因，衣袖被他高高卷起，卷到手肘处，露出半截手臂。
　　他手里拿着和她一样的演讲稿，正抬着眼看她。

　　他的眼睛干净澄澈，瞳孔极黑，里面盛放着这个阶段少年该有的恣意气息。

　　段亦宸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颜欣不巧与他对上视线。
　　本就紧张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打开了开关，激烈噗通的跳了起来。

　　捏着文稿的手不禁紧了紧，稿纸被攥出痕迹。
　　段亦宸目光向下，看着被捏得有些皱印的纸，莫名的失笑一番，掀起眼皮看向她，“颜欣同学，你别紧张，就和平常演讲那样就行了。”

　　颜欣和段亦宸之前也一起同台演讲过，可每次演讲，一想到身边站着他，颜欣就会莫名的紧张几分。

　　心里像是有座古老的龙钟，被撞击后发出悠长辽远的声音，让她久久不能缓过气。

　　“嗯。”颜欣的目光有些闪躲，最终还是落到了别出，声如细蚊一般，“我知道了。”

　　百日誓师大典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占满了平常的这个时候的课间时间。
　　结束后，颜欣才莫名的舒了一口气，心里的那块大石慢慢的沉了下去，紧张感也慢慢的消散匿迹。
　　她拿着文稿纸，走下主席台旁的阶梯，朝着班级队伍里走。

　　原本站成一个小方块儿的队伍此时散漫了许多，人影晃动开来，颜欣有些难以分辨自己的班级队伍在哪里。
　　她左顾右盼的张望着，因为身高不够，刻意踮了踮脚尖。

　　目光侧去，人群中那抹修长的身影直直的落进她的眼中。
　　段亦宸背对着他，侧头和一旁的男生正说着什么，嘴唇向上扬起，噙了抹笑。
　　他的头微低下来，从颜欣的角度看，鼻梁显得又高又挺。

　　原本已落进尘埃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又重新的跳动起来。
　　她忘记了挪开眼，也忘记了要回自己班级，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他没入人群，然后消失。

　　“嘿！”同桌林好在人群中瞧见她，快速的跑了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处，眼睛随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在看什么呢？”

　　颜欣回过神来，颤了颤眼睫，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林好，她这才想起要回班级集合的这件事情。

　　“没，没看什么。”颜欣掩着情绪。

　　林好歪着头细细的打量她。

　　颜欣眉眼柔软，白嫩的皮肤被太阳灼热，有些泛红。她阖下眼皮，鸦羽似的睫毛轻颤了颤，在眼睛下方落了一小片乌青。

　　看起来很正常，没有古怪的地方。

　　林好没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轻哦了一声，双手拽握着她的手臂，轻摇了摇，“我们快回班级吧。”

　　说完，两人迈着步伐，朝着班级队伍走去。

　　高三的时间紧张又急迫，从一百天开始倒数，剩下的日子不多不少。
　　华清中学历届学子都会在还剩下六七十天左右，自告奋勇的申请上晚自习，这届也如此。

　　林好和颜欣在下课时间去上厕所的时候，也谈到了这个话题。

　　“欣欣，你申请上晚自习吗？”

　　林好挽着颜欣的手臂，往教室的方向走。

　　颜欣有些犹豫，毕竟如果在学校上晚自习，就会很晚回家。她一个女生，会觉得不安全。

　　不过没等颜欣回答，林好又兀自开口：“听他们说，以前华清的每届高三学生都会这个时候申请在学校上晚自习，想要乘热打铁。”

　　“而且我听说，理科班所有人都一致申请了上晚自习。”

　　“嗯？”闻这话，颜欣有些惊讶，“所有人？”

　　颜欣点点头，“对啊，听他们说，校主任因为这个，还每个班走了一遍，夸了一遍呢。”

　　“……”

　　结束完这个话题，林好想起来还没有得到颜欣的答复，于是又问了一遍：“欣欣，你上晚自习不？”

　　颜欣还沉浸在林好的上上句话里，思及此，颜欣将脑袋里的犹豫赶尽杀绝，随便胡编乱造了个理由：“要上的吧，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放松。”

　　一天的学习马上就快要到了末尾。
　　夕阳将天边浸了大半个红，华清中学被其笼罩之下。
　　晚课结束在下午六点，本是应该赶回家的时间，颜欣却和班上的同学们，齐刷刷的坐在教室里，认真的看书复习。

　　用班主任的话语来说，文科班应该和理科班齐头并进。

　　颜欣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
　　夜晚静谧无声，夏蝉虫叫声连连响起，不一会儿便连成一片。

　　做完最后一道题，颜欣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外面黑压压一片，初夏的夜晚，天上熙熙攘攘的几颗星弱小的散发着光芒，在偌大漆黑的天空里也显得几分璀璨。

　　校园里的花坛旁立着一盏路灯，灯一亮，散发出来的光昏黄暗淡，夏虫聚拢，绕着光亮处不停的飞动。

　　窗户是开着的，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风，吹乱了颜欣脑袋里的思绪。

　　都这么晚了，无声的黑夜像是巨大的黑洞，等待着吞噬。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一个人回家。

　　下课铃一打，颜欣赶紧收起自己胡乱猜想的顾虑，静静的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双手插进校服口袋里，默声的走出了教室。

　　颜欣自顾自的走出了校门口，来到了自行车停放处，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她回头看了眼校门口鱼贯而出的学生，这个时间段出来的基本上全是高三学子，他们大多都是三两个扎堆走，极个别单支身影也会在出了校门后，得到父母的陪伴。

　　除了颜欣。

　　她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弯腰下去准备解开捆住自行车轮胎的链子，刚弯下腰，她就发觉不对劲。借着月光，她又凑近了些，才发现自己的自行车链脱节了。

　　她用手动了动，链子拖成一道弯曲的弧线。
　　她将自行车从停放处推了出来，停在一个相对较大的一个地方后，又蹲下来细心查看。

　　车链子怎么会脱节呢？

　　看着愈来愈多的学生出了校门往各自回家的方向走去，颜欣越发有些着急起来。
　　此时，惊慌不定爬上心头，像是一只幼虫，附在她的肉.体里缓慢生长。

　　就在自己最为焦急的那一刻，颜欣看见了段亦宸。
　　他依旧穿着和她一样的蓝白色校服，或许是因为学习了一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额间的发丝也塌了很多，可却一点也不影响美感。

　　她看着他走过来，修长高挺的身子在地面上落了道影子，被路灯拉的极长。
　　他走到自己跟前，像是意外的打量了几眼，随即注意到身旁链子脱节的自行车。

　　被他有意的目光打量着，颜欣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袖口，她颤了颤眼睫，刻意的掩饰着自己心里的紧张，温声和他打着招呼：“好…好巧啊。”

　　女孩儿刻意的紧张被段亦宸尽收眼底，他目光下撇，重新看了看那辆自行车，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耳边刮过被他带起的一小阵风，鬓发被吹起，粘腻在脸颊皮肤上，有些痒。被段亦宸无视，颜欣有些无所适从的尴尬，她觉得脸颊有些烫，一直烫到了耳根后面。

　　身后传来自行车开锁以及推自行车的声音，颜欣侧了侧头，余光里那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正推着车过来。

　　人家不理她，总不能在这里挡人家的路吧。

　　赶忙的，颜欣伸手掌住自行车头，推着坏掉的自行车往外走。车轮压过地面的树叶，发出“咯吱”的声音。
　　只是还未走出自行车亭，段亦宸就骑着车赶了过来，停在了她的身旁。

　　他的身子略向下弯，两手撑着自行车头，手指骨节分明，借着路边暗黄的路灯，颜欣依稀的看见了他的手背上的青筋。双脚轻轻松松的的踩在地面上，衬得他的腿修长。

　　颜欣抬了抬眼皮，纤长的睫毛卷翘着轻轻一颤，少年俊朗的面庞撞入她的眼底。
　　许是因为段亦宸刚刚没搭她的话，颜欣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尴尬与窘迫。以为是自己挡了他的路，颜欣回头扶着自行车头歪了歪，准备朝着另一个方向推去。

　　就在她刚准备这样做时，旁边的段亦宸叫住了她，“颜欣同学。”
　　颜欣脚步一顿，后觉脊背发紧。她转过头来，视线恍惚着看他，“怎么了？”

　　饶是段亦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抬手搓了搓后颈，小心翼翼的说：“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害怕颜欣会觉得不可思议，段亦宸又补了一句：“正好我家和你家顺路。”

　　他看了她几秒，用手指了指自行车车链子的地方，“你的车也坏了。”

　　这一刻，颜欣总感觉自己身处梦境里，她猛眨了眨眼，眼前骑着自行车的男孩儿依旧停在这儿。
　　心间荡起一圈一圈涟漪。心脏跳动得急切，又有些让她犯痒。
　　夏夜蝉鸣声聒噪，密密麻麻的叫声传进颜欣的耳朵里，让她的思绪杂乱不堪。

　　她心里藏着喜悦，可终究还是没表现出来。
　　校园门口的学生走的快差不多了，也只剩下极个别两三个男生，勾肩搭背着向前走。

　　颜欣手指不停的扣动着直行车把手，好一会儿后才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复着刚刚段亦宸提出的邀请，“好，谢谢你。”

　　把自己的自行车重新放回了停车亭，做一贯的行为，她从口袋里摸出锁，用链子将车轮锁上。
　　刚答应段亦宸，颜欣只觉得自己好像轻飘飘的，就像飘上了云端，踩在云朵上，软软的，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她动作很慢，段亦宸似乎也不催，在颜欣回去放自行车的这些时间，他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上下滑动着。

　　快要走到他跟前时，颜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有褶皱的地方抚了抚。她抓着书包袋子，有些腼腆的走过去，到他跟前停下。

　　意识到颜欣已经过来了，段亦宸收了手机，将后背背着的书包换了个方向，背到前面，然后歪了歪头，示意她坐上去，“上来吧。”

　　目光由他的话向下移，挪到后座上，颜欣有些不敢坐上去，因为这样会和他靠的很近，她会紧张。
　　注意到颜欣的迟疑，段亦宸还以为她害怕，莫名的失笑了声，语气随意又好笑，“我车技很好的，不会摔下来。”

　　“……”

　　“要是摔下来…”段亦宸敛着眉眼看着她，“我接着你。”

　　【2】

　　尾音带了些翘，听起来有些不太正经。
　　颜欣脸颊蓦地一红。
　　不过幸好是晚上，模糊的光晕照着，也看不太出来。

　　颜欣没应他的话，走到自行车的后座旁，轻轻的坐了上去。

　　坐稳之后，段亦宸微侧过头来，借着月光，他的脸部轮廓俊朗，颜欣一下子有些失神，可在下一秒，他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坐稳了。”

　　他是在提醒她，他要骑车了。

　　颜欣连忙“嗯”了声，无所适从且不知道该如何放置的手最终还是攥紧了男孩儿的衣摆。
　　踩上自行车踏板，一使力，自行车轮就往前面滚去。因为载了个人的缘故，段亦宸骑的比往日慢了许多。

　　夜间的风徐徐吹来，带着凉意，却让颜欣心尖一甜。
　　也就只有在他背对着自己的时候，颜欣才敢这么大胆的看着他。
　　少年的背很瘦，因为还未发育完毕，看起来少年气息十足。他的脚踩在自行车踏上，慢慢的轮着一圈又一圈。

　　颜欣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忍不住将脑袋凑近了些，凑到两人挨得极近，地面上的两个黑影融为一体后，她才舒心一笑。
　　只不过这个姿势没保持多久，段亦宸就慢下车速来，准确无误的在红灯亮起时，拉了刹车。

　　只是轻微的向前倾去，不过颜欣的脸也还是靠在了段亦宸的背上。因为这触碰来的猝不及防，段亦宸轻轻的闷哼了声，声音从鼻子里发出来，带着些沉气。

　　下一秒，颜欣就猛地一下弹开了，连忙和前面的段亦宸道着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焦急又急促，顺着凉风吹入他的耳中，莫名的，他觉得有些焦躁，这种情绪来的没厘头，也没原因。

　　他选择置之不理，等着绿灯亮起时，他又重新踩上了踏板，驱着自行车往家里赶。

　　…

　　第二天一早，颜欣刚来到学校门口，从私家车里下来的林好就眼尖的看到了她。
　　她连忙从车里拿过书包背上，对着往学校里面走的颜欣大喊一声：“欣欣！”

　　颜欣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林好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她跑过来。
　　林好弯唇对她笑了笑，发现她今天是走路来的，不禁问：“颜欣，你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啊？”

　　“自行车坏了。”一说起这个，颜欣就想起了自己昨天尴尬又闹心的遭遇，脸颊扑了点红，“昨晚就坏了。”

　　“啊？”音调被拖的很长，有些向下压，“那你昨晚怎么回去的啊？”

　　颜欣脑子一热，一想起昨晚段亦宸送她回家，在路上那窘迫十分的场景也跟着袭来。
　　她含糊着，说得模棱两可，“别人送我回去的。”

　　“别人？”

　　下意识的，颜欣“嗯”了一声。
　　害怕她再继续追问下去，颜欣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催促着她，“快要上课了，我们快走吧。”

　　走到教室坐好，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这节课是语文课，上周进行了一个小测验，这节课，老师准备继续讲卷子。

　　颜欣从课桌里拿出上周周考的小测验卷子摊在桌上，卷子上用红笔打的分数赫赫明显——146。

　　趁着老师没向他们这边看过来，林好伸长了脖子瞄了瞄，随后佩服的轻啧了啧。

　　颜欣朝她弯了弯唇，也没说话，视线挪到讲台上的老师身上。
　　初夏时节，上午的天气还不算太热，斜斜的阳光从窗户外面射进来，照在黑板上，黑板左部分亮堂一片。

　　一节课下来，一旁的林好早已筋疲力尽，趴在桌上就沉沉睡去。颜欣刚把自己的卷子整理好放进专门收纳卷子的塑料口袋里，班长就走到了林好的桌前，对着颜欣抬了抬下巴，示意着她：“颜欣，语文老师叫你带上你的语文卷子去办公室一趟。”

　　“哦，好的。”颜欣应下，重新讲卷子拿出来，贴着后桌弦，尽量不将林好弄醒的走了出去。

　　颜欣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语文老师正在和旁边的一个老师聊天，见她来了，她也就停止了话题，以笑脸满是欣慰的看向她。

　　“老师，您叫我？”

　　颜欣手里拿着卷子，乖乖的站在语文老师的办公桌上，声音里含着乖。

　　语文老师点点头，目光落到她卷子上红笔写着的分数上，夸赞道：“这次考的不错。”

　　颜欣笑笑，“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次周考难度很大。”语文老师双手交叉着放到桌上，“你能考到一百四以上已经很优秀了，接下来的这些天，只要能保持住这样的状态，考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

　　“嗯。”颜欣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没忘记叫她来的目的，语文老师看她一眼，眼睛里依旧笑意盈盈，“我叫你过来呢，是想让你把你这次的卷子留下来。”

　　“我拿去给理科班那群小伙子看看，看看文科班的作文都写成什么样子，让他们心里对自己的水平有个数。”

　　颜欣当然不介意语文老师的这种做法，连忙将手里的卷子递过去，“当然可以，老师你拿去吧。”

　　之后，语文老师又语重心长的交代了几句，就让颜欣回了教室。

　　高三每天都过得紧张又充实，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一百天就过了一大半。
　　高考近在咫尺，颜欣打算不放过任何一个休息的时间，打算将零零碎碎的小时间也好好利用起来，看看卷子分析错题。

　　这天她正清查着自己做过的卷子与错题，数着数着，发现语文卷子少了一张。
　　她一想便觉得不对劲儿，久违的记忆被唤醒，好久之后她才隐约想起来，那张卷子自己给了语文老师，她说要拿到理科班去讲的。

　　可这也过去了差不多十多天了，她的卷子也没见着踪影。
　　或许是因为语文老师忘记了没来得及还。
　　颜欣一边想着这个可能，一边轻叹了口气。

　　利用下课的时间，颜欣去了趟办公室，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她便看见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用理科班那边过来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看了她一眼，嘴里还不停的跟电话那头讲着话。
　　她进了办公室，颜欣随后跟上。

　　直到语文老师接完电话，颜欣才开口，声音糯糯的，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老师，我想问一下，我的那张语文卷子，您还要用多久？”

　　语文卷子？

　　语文老师蓦地一顿，思绪像是被拉远后又拉了回来，她有些歉意的看着她，“不好意思啊，颜欣同学，你的语文卷子，好像在理科班的段亦宸手里，上次讲完课后他来找了我，说你的作文写的很不错，他想拿回去慢慢研究一番。”

　　语文老师同时上文科一班和理科一班，而段亦宸，正是理科一班的学生。

　　颜欣瞳孔微张，饶是没料到自己的卷子会落入别人的手里，有些惊讶，“这样啊…”

　　“嗯。”语文老师点点头，话说得轻柔，“如果你这段时间赶急要的话，就去找段亦宸拿一下吧。”

　　听见这个名字，颜欣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都没看到过段亦宸了，听语文老师这么一说，她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好像马上立刻就见到他。

　　她掩了掩眼底的情绪，闷声点头答应。
　　有了见面的借口，颜欣觉得自己的脚步都变快了，心里很有底气，也不再害怕见到他时，会一股劲儿的尴尬与腼腆。

　　她加快了步伐，来到了理科一班。

　　理科一班是华清中学的理科重点班，里面的所有学生都即将是重点大学的新生。
　　白色帆布鞋踩在印着碎花石的大理石地砖上，每前进一步，她的心就跟着紧张一分。

　　走到理科一班门口，正琢磨着怎么叫段亦宸出来时，拿着水杯的一个男生就迎面从教室里出来，差点和她打了个撞面。
　　他及时停住了脚步，颜欣也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
　　男生看清了颜欣的脸，有些惊讶，用手挠挠头，“颜欣同学？你怎么来理科楼了？”

　　颜欣盯着他看了几秒，双手揪着身前的衣衫，温温出声：“我找……段亦宸，他在教室吗？”

　　她极不会掩饰自己的紧张，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

　　男生没多注意，回头看了看教室里，“他在教室呢，你找他干嘛？”

　　“拿…卷子。”颜欣说话时有一小点停顿，不过不细心听也听不太出来。
　　随后，男生朝着教室里头喊了一句，便拿着水杯朝着颜欣背后的方向走去。

　　没等多时，段亦宸就从教室里出来了。
　　他今天穿着白色体恤衫黑色运动裤，看起来清爽又阳光。
　　在见到颜欣的那一刻，段亦宸有一瞬间是惊讶的，不过又很快盖下，眼里随之含着笑，望着她，“颜欣？你找我有事吗？”

　　段亦宸的声音将失神的她拉了回来，迟疑两秒后，她快速的点点头，“我来拿我的卷子。”

　　对方有些疑惑，不过颜欣也料想到了，毕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记得那张卷子估计很难，“就是上次周考的时候，你说要研究作文的那张。”
　　颜欣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

　　这么一提，段亦宸倒有些印象起来，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忘在家里，忘记带来了。”

　　颜欣眨了眨眼睛。

　　随即又听他说道：“要不这样吧，你明天在文科楼和理科楼的岔路口边等我，我明天带来给你。”

　　乍一听，是个不错的主意。
　　鬼使神差般，颜欣点头答应。

　　直到看不见颜欣的身影，段亦宸才勾着唇回到了教室里。
　　他从书包里摸出那张的语文卷子，姓名处用黑色签字笔写着的名字小巧隽秀，他随即笑出声来，笑得肩膀都在抖，用手抚着额头，语气极其宠溺：“还真是……傻。”
　　他说什么她就信。

　　第二天，颜欣如约而至的来到理科班和文科班的岔路口。参天大树成荫，颜欣就站在树下的阴影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没过多久，段亦宸就到了。

　　看着他向自己走来，颜欣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他走到她跟前了，影子落到她身上。他身形高大，挡住了光线。

　　莫名的，颜欣觉得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近。
　　她有些无所适从，轻轻的挪了挪步子，哪知脚后有碎石，她踉跄了一步，还好段亦宸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臂，才导致她没有摔下去。

　　他一掌就能将她的手臂握住，手心里的灼热感顺着皮肤往里面渗透，点点热意在颜欣的身体里叫嚣，她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见她站稳后，段亦宸才松了手，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颜欣摇头，眼睛却是没看他的。

　　早晨的时间紧，他也没再耽误时间，从书包里拿出那张随身携带着的试卷，递给她，“你的试卷。”

　　颜欣接过，点着头说了句谢谢，眼睛依旧是没看他的。

　　段亦宸终于察觉到端倪，眉头轻皱了下，“你今天，怎么不敢看着我？”

　　像是被抓住心虚的小辫子，颜欣猛的抬起头来，撞上的，是一双干净澄澈却又带着疑虑的眼睛。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倍，一直响在耳边，混着的，还有段亦宸故意轻佻的话语，“你好像很怕我？”

　　罪.犯就快被坐实了罪名，颜欣一口否认，“没有。”

　　被他盯得脸红心跳，像是又对自己说了一遍，“没有怕你。”

　　“那你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颜欣打断了，“我是在想我该考哪个大学。”

　　段亦宸依旧一脸的不信，不过还是问了一句：“那你想好了吗？”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想得好。
　　“没有。”

　　少年敛眉，“哦。”

　　“想好了给我说一声。”

　　“嗯？”颜欣不解，“为什么啊？”

　　那天的阳光灿烂，可少年清澈瞳眸里的光更加灿烂。他只对她轻低语了一句，就让颜欣忘记了所有焦躁难忍，记了一辈子。

　　“因为，大学的时候，就换我来暗恋你了。”

　　就像，你在对我动心的时候，我也在对你动心。

　　【完】

　　第二个校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