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与静钝》晴初_

4、早餐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日，早上七点，万恶的生物钟迫使陈晗已经半眯着眼睛在主卧的卫生间刷牙了。母亲不肯让兄妹俩养成赖床的习惯，他们也就习惯了周末依旧早起。
　　结果刚开始刷牙没多久，陈晗就听见门铃响了。她支起耳朵听了一下，陈旸没动静，八成是还没醒，母亲又一大早就出门了，她只好先叼着牙刷跑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是林奕楠，她瞪大了眼睛——饶是她知道今天他要来，也没想到是这么早。她愣神期间，差点把嘴里的泡沫咽下去，只得含糊着说了一句“你先进来”就跑回卫生间，林奕楠见此忍俊不禁，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在她面前忍住笑。

　　结果陈晗火速刷好牙洗完脸再出来的时候陈旸还没起，她猛敲了几下他房间的门，喊了一句“楠哥来了你还不起”。陈旸这回倒是动作很快，马上就起床去公卫洗漱了，路过客厅的时候还半梦半醒地跟坐在沙发上的林奕楠挥了挥手，算作是打招呼。
　　陈晗就坐到林奕楠身边，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餐了吗？”
　　“没有，一起吃吧。”听他这么说，陈晗才发现他是买了早餐过来的，四杯豆浆，还有挺多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她目测了一下，犹豫着开口：“楠哥，你是不是买了我妈的份？她已经出门了。”
　　“阿姨这么早就出门啊？我不知道诶，那麻烦你多吃点了。”林奕楠笑着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着陈旸平时点的口味买了一些。”
　　嗯？陈晗瞪大眼睛，转过头看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人，结果自己还没胡思乱想多久呢，林奕楠便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的略显奇怪，马不停蹄地解释道：“别瞎想，我只是猜你跟你哥的口味相近，乱买的。你喜欢吗？”
　　“噢，那你猜对了。我觉得很好吃！”陈晗眨眨眼。
　　女孩扑闪着眼睫看他，林奕楠近乎无奈地笑了起来：“好吃就行。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没有整天啊。”陈晗表示自己很无辜。

　　林奕楠放弃了，他选择转移话题：“你哥有没有跟你说，我以后会经常在周日过来你家蹭饭？”见陈晗点头，他又说：“每个月21号到月末，轮到我家照顾奶奶，所以我这段时间的周日也会在家陪着我奶奶，就不过来了。”想起上次他们俩都默契地选择为他守着搬家的事，他又加了一句：“这事儿你哥也知道的。”
　　“啊，他怎么又没跟我说。”陈晗想起了上次，她骗了陈旸，结果事后反倒被他嘲笑了一番。既然这次她知道了，就不会再撒谎了。
　　“哎，你们啊。”林奕楠笑着叹气，他觉得，如果他不加上那句话，陈旸估计只会在他不来吃饭的当天直接跟陈晗说他不去，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会讲。

　　陈旸终于姗姗来迟，他一眼望见茶几上的早餐：“哟，楠哥，你买的？”林奕楠嗯了一声当作回答，他也不客气，坐在沙发上拿起来就吃：“谢了啊。”
　　陈晗拿出两个洗干净的玻璃杯，把三杯豆浆分进两个杯子里，递给他们，自己就着纸杯喝。大家都不讲究，直接在沙发上解决了这顿早餐。买多了一人份也没事，两个大小伙子可以解决。
　　吃完早餐，陈旸收拾狼藉，陈晗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买菜。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做饭，也愿意花时间钻研厨艺，连带着喜欢上逛超市的感觉。
　　近一年来，她的早饭是在去学校的路上随意找一家店坐下来吃的，午饭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解决的，只有晚饭可以请教一下母亲做饭的窍门，但大多数还是向隔壁华姨偷师的。
　　新学年陈旸高三了，每一秒都可贵，陈晗不会同意让他把时间花在做饭上。
　　但要逃了洗碗，就没门。

　　逛着超市，和阿姨奶奶们一起挑拣蔬菜时，她却在想，陈旸为什么会让林奕楠多来家里吃饭，而且不止是客气地邀请，而是精准到什么时候不来都会交代，俨然是要把他这一年的午饭都交代在这里的意思。
　　她倒不是介意他过来，林奕楠很好相处，大家也都是朋友，搭伙吃饭再正常不过。
　　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想起林奕楠在熙和园的新家。那是一栋有一定年头的旧楼了，两个星期前的周日，她帮忙搬家的时候，也可以看出那房子的年代感。
　　近年来大家都热衷于搬到新式的花园式小区，很少有人选择留在没有车位、没有电梯的旧式楼房里。
　　除非，他们急着找房子住，手上又没多少预算，才会选择这种老房子。
　　陈晗推测到这里，就不愿再随意猜想了。
　　陈旸肯定是知道原因的，但他不会说，她也不会问。
　　她挥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周日林奕楠带了早餐过来，而下周日陈晗给他开门时，看见他买了一斤牛肉过来。她有点生气，直言：“过来就过来，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林奕楠却说：“路上看到觉得挺新鲜的，买过来大家一起吃啊。”
　　陈晗和陈旸对视了一眼，明白这是林奕楠不愿总是白白蹭饭，希望承担一部分饭钱的表现。
　　陈旸没表示，陈晗也不说什么，只是把牛肉放进冰箱，然后问林奕楠要联系方式，后者虽然不知道陈晗意欲何在，还是给了她自己的手机号码，顺便加了微信。
　　那周之后他又有两个星期在家陪着奶奶，没去陈旸家，之后又是国庆放假、补课，等再去陈旸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那个周日的早上六点，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准备洗漱完去一趟超市，继续带点东西过去。结果起床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竟然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微信。
　　这时他才明白，陈晗要他联系方式的原因是什么。

　　陈晗：【林！奕！楠！今！天！我！买！菜！你！不！许！买！】
　　林奕楠看到这么多感叹号就不由自主笑了起来。真是难为她为了阻拦他买菜，一大早起床发微信给他。
　　看上去很生气啊，他也学着她的口气回复。
　　林奕楠：【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