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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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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草原上,眼前只见离离簇簇的草茎,不见前路。
抬头能见到漫天璀璨的星辰,低头则是脚下坚实肥沃的土地,鼻子里慢慢丰美牧草的芬芳;耳朵灌满了唧唧的蟋蟀声,还有似小孩嘤嘤啼哭般的狐鸣,声响听起来都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不论是天敌抑或肉梁,王羽都不关心。
他把自己沉溺在这热闹但寂寞的环境里,平躺在地上,看着触手可得的星河,思维跟着从面前飞过的小虫一起逃到远方。
这是哪?我来过吗?
刚提出问题,王羽就觉得有些无聊,这里有谁会回答呢?
这个地方充满生机,大地上生长的万物都各自安好,相互之间联系寥寥。
环境完美到不需要问题,也就没有答案,没有人给予自己回答,这让王羽感觉有些寂寞。
算了,管他的,现在该是时候放下那些无意义的争执,全力享受,及时行乐。
“嗦嗦。”一旁的草原传来了响动,王羽也没有因此紧张,反而有些期待。
会是谁呢?
只在眼睛开合之间,王羽就有了答案,眼前的那个人很熟悉,就是滕曦。
他的脸,他的体温,他身上的味道,细腻而又充满张力的皮肤,无不让自己着迷。
一股温润从唇间弥散到口腔,再顺着血管流淌入心田,顺着神经传递至大脑,不论王羽在心理上有多少防备,此刻全都功亏一篑。
造物主对这片草原格外慷慨,赋予了它丰盛的生命力,甚至有些太多,多到泛滥。
泛滥的生命力犹如洪水决堤一般在这片土地上四散,向四周奔流,猛烈地冲击着每一处堤坝。这无所属的浪漫力量先是洗净了平原上的每一寸泥土,使得无数的植被得以破土而出。激流是有情的,路过两处平地上孤零零里着的石块,就想着给他们一些陪伴,于是在他们上面不厌于盘旋成漩涡而久久不愿离去。紧接着,是个狡猾的藏宝洞,矮人把无数宝藏埋藏在这双峰间缝隙的最深处,使得洪水很难一次发掘出这些敌国的财富。于是洪流只得一遍遍冲刷这山洞,越发地猛烈,越发地急切,直到把宝藏全部抢夺出来,洪水也乏了,退化成涓涓溪流,顺着山间的沟壑流下。
他在需要,他被需要,以此抵抗无穷的寂寞,王羽全程闭着眼睛,全心全意成为快乐的猎物。
“嗷呜~~~~”一声嘹亮的狼嚎响起,王羽突然一惊,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一只银灰色的巨狼取代了滕曦的位置,用野兽的凶恶目光盯着王羽,狼张开了血盆大口,獠牙冒着寒冷的光线。
王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就只是个待宰的猎物,痴愚且弱小,毫无还手之力。
还没等王羽被恐惧占据,巨狼的的獠牙就猛地往王羽的脖子上咬去,王羽的颈动脉被瞬间切断,鲜血喷薄而出。
“啊!!!!”王羽大叫着,一下子惊醒,他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
王羽不安地环顾着四周,微弱的光线从素色窗帘外透进来,照亮了洁白的墙面,蓝色条纹的被子跟床面,温馨雅致的环境布局,还有墙上挂着的那把泰勒吉他,一切都无比熟悉。
我在家!我在家!
王羽这才大输一口气,明白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但却又难以置信:一个梦怎么会这么真实?这到底是花夜梦还是噩梦?
王羽准备起身洗漱,一掀开被子,裤子上传来的浓烈腥臭味,已经在无言之中给了自己最好的答案。
自从实践回来那一天起,王羽就不断地接到滕曦的信息跟骚扰电话,直到最后王羽忍无可忍只能拉黑了事,算起来已经有一周了。
纵使能在现实中回避,但王羽控制不了自己的潜意识——这几天他一直梦到滕曦,虽然不都是如昨晚的梦境那般具体,但这个人在梦里的确能百分之百勾起自己的欲望。
“哗!”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王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计算起遇到滕曦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身体跟心理上的巨大改变。
或许是狼人血带来的作用,王羽身体上的各个方面都开始变得不受控制:食欲开始大增,基本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感到饿觉;精力比以往旺盛的多,现在他如果不顶着烈日打一下午篮球,晚上根本无法入睡;力量跟速度,王羽自己虽然没有觉得,但一起打球的朋友都说王羽最近像打了药似的。
有些难以启齿的是:他跑马的频率也变高了。
“呕!”想到自己是被滕曦改变的,现在还会做那样恶心的梦境,王羽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连忙
跑去马桶前,掀开盖子不断的呕吐。
好一阵,恶心的感觉才慢慢消失,王羽走向洗漱台,不断用冷水刺激自己的头皮跟面颊,就好像为此而惩罚自己一样。
满脸凌乱的水渍,头发乱如鸟窝,眼白里全是血丝。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王羽总觉得这一局,自己输的太不明不白。
不!我还没有输!
王羽赏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是为打散愚妄,更是为打散败气。
我从来没输过!这回我也不会输!
“爸。”
“嗯,起来了啊。”王震早就坐在餐桌前,泡了杯咖啡,就着在便利店买来的三明治喝下去。他手里拿着本刚刊印的学术期刊,目光大致扫过书上的文字,不是为了学些什么,只是在检查自己的脑子有没有变得愚钝。
王羽默默走向冰箱,拿出了几个解冻好的汉堡肉饼跟面包片,往上切了点黄油,撒上一些香料之后放进烤箱,不过几分钟,他的超量早餐也做好了。
“小羽,最近胃口都不错吗?”王羽食欲上的改变,王震也看在眼里,但不知其原因的王震还觉得很欣慰。
“算是吧。”嘴里咀嚼着食物,虽然味道不错,但想到刚刚那个梦,王羽的胃口顿时也败了一半。
“爸,您对狼有研究吗?”像是为了逃避自己脑子里闪过的滕曦,王羽漫不经心的问着。
王震放下了手中的期刊,把眼镜往笔梁上推了推,饶有兴味的看着王羽。
“怎么开始对狼有兴趣了?”
“也不是有兴趣。”王羽撕扯着手里的吐司,把方形的洋干粮活生生加工成了流苏,也不见是要吃的样子。
“就是想起来了。”
“虽然我的研究大多是鸟类方面的,不过很久之前我因为工作原因,在内蒙也见过野生的狼种群,也算是有所接触。”王震笑了笑,王羽长大之后对生物的兴趣就少了很多,这样的问题是很罕见的。
“那您能跟我讲一讲吗?”王羽把手里的面包举到齐眉的地方,顺着这个方向也能看向王震,但视觉有个缓冲,老爸不会很容易察觉到自己表情上细微的变化
此时他心想着:狼人怎么着也跟狼有几分共同,总不能直接跟老爸打听狼人吧?而且王震这样的学者,你让他评价这种在志怪论坛上都没有多少资料的生物简直是在侮辱他。
“据我所掌握的知识,狼是一种勇猛、坚韧且浪漫的生物”
“狼的体型在肉食动物中并不算庞大,但他们能够以族群为核心,通过团队协作捕获大型猎物,且在譬如老虎这种体型更大的捕食者时,狼总是毫无畏惧,即便是一对一交锋也不会吃很大的亏。”
“狼的耐力非常出众,可以用极限速度持续奔跑数十公里,有时为了猎物,可以进行上百公里的长途围猎。”
“同时,狼也是一种非常浪漫的生物,在某些种群的狼中,会有一些公狼母狼相互形成固定配偶,一生相伴,这在野生动物之中是极为罕见的行为。”说罢,王震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有一个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他是研究狼的专家,我可以让他
过来给你讲讲狼的相关知识”
“不了,太麻烦您了,我自己多看看书就成。”王羽连忙推辞,他其实有些害怕会在专家面前说漏嘴。
“不麻烦不麻烦,我也正好很久没见他了,再过几个月他也会入职我们大学,到时候我把他带到家里吃个饭,你也认识一下叔叔。”王震一脸爽朗的笑容,对于王羽的求知欲,王震一直用
最大的努力去满足。
“也行,不特意麻烦您就行。”王羽也只好答应,在这个时候,过度的防御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哈哈,那就这么定了。”王震爽朗地笑着,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王羽现在是被一只雄性狼人给缠上了。
“嗡。”兜里手机一响,王羽三魂七魄就被吓掉了一半,直到他看到联系人的名字,才长舒一口气。
“喂。”
“羽哥啊!你可算是接我的电话了!”吕亚龙一接电话就打声吼了出来,几乎是带着哭腔。
“啊......”王羽战术性地挠了挠脸颊,脸色有几分歉意,“前几天我在忙实践的总结报告,没接电话,怎么了?”
事实上,王羽是因为滕曦的问题,才跳过了一切的电话。
“我靠,大哥,你不是忘了吧?”电话那头的吕亚龙听上去在抓狂的边缘试探着。
“咱们乐队的义演,就在今晚啊!”
“卧槽?”被滕曦的事情一搅合,王羽早就把这茬抛到九霄云外了。
“唉,你是真忘了。”吕亚龙叹了口气,鼻子里像是灌了些水,说俩字就往里抽一下。
“没事儿,以你羽哥的水平,到场就能上。”王羽这句话一半是吹嘘,一半是在安慰吕亚龙。
“随便上上可是没问题,但是我昨儿我拿到了演出名单,你猜怎么着?”吕亚龙的语气有几分戏虐,听的王羽很不舒服。
“有屁快放,爷从不爱猜。”
“沈南溪也要上。”
“她?”王羽听到这,就带着手机躲进了房间,小心地把门关上。
“她什么才艺都没有,能上抬表演什么?”
“说唱。”吕亚龙在电话那头讥笑道,“跟一帮韩国留学生一起。”
“发展这么快呢?”王羽坐在床头,深吸了一口气,手从额头抹到了嘴边,接着撑在了下巴上。
“哥们一开始就跟你说那女的不靠谱吧,我怀疑她早在你头上种草原了。”吕亚龙开这种玩笑,倒是也不怕王羽灭口。
“妈的。”王羽不禁骂了一声。
“所以啊,为了不被狗男女比下去,现在赶紧滚过来跟我练琴!”做了如此长的铺垫,吕亚龙等的就是这一句。
“去吧。”王羽浑身一软,躺到了床上,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心理的脾气早就没了。
“成嘞,十一点,来我家五道口这房子,咱们直接练到下午,谁晚来就叫车轱辘碾成条啊。”吕亚龙达成了目的,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操!”王羽带着最近的烦闷,把手机摔在了床上。
吕亚龙刚刚那句话,虽然有着一半玩笑性质,但王羽自己也有些许察觉:明明才跟自己分手不到一周就找了新欢,这下又能跟新欢一起上台表演之前完全不会的说唱。
契合度再高也要时间栽培的吧?
这绿帽子,王羽大概率是带上了。
被女生劈腿,被狼人施血,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