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晴空》莫木羽

5、比武之日

　　翌日早朝。
　　金銮殿上，皇帝封了周天煜平北侯，又赏了一大堆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周天煜心思全不在赏赐上，面无表情的领旨谢恩。
　　大臣们早就听说这个周小将军是出了名的冷若冰霜，百姓都称他为“冷面将军”，跟他交战过的北疆军队送了他个外号“玉面阎罗”，连手下的亲信也很少有人见到过他笑。今日一见，“冷面将军”果然不是空有虚名，其他赏赐不去说它，单单是封侯之荣，就已经够让在场的官员眼馋到口水直流，可周天煜的脸上，依旧找不到一丝喜悦的表情。
　　早朝之上，睿王子桑玄赫没有出现。桑乾没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子桑玄赫也懒得听一众大臣在那里唧唧歪歪，所以从不主动上朝。
　　周天煜回到将军府，府内一片喜悦的气氛，还没下朝，赏赐已经先一步到了，皇帝还钦赐了“平北侯府”四个大字。北雪正欢喜地看着院子里十几箱的赏赐。
　　周天煜吩咐：“挑最好的，送一些去周国公府。”
　　“是，侯爷。”北雪俏皮地应着。
　　周天煜一刻也未在府中停留，换下朝服，取了佩剑，便再次来到睿王府门前。
　　这次管家老余早就候着，“平北侯爷，请。”管家客气地领着周天煜进门。听到管家称自己侯爷，周天煜心想，这个睿王早朝不去，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很。
　　王府内，睿王和子桑玉谦正悠闲地下棋聊天，旁边静默地站着一人，无声无息地，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周天煜已经猜到，他便是残剑了。
　　“睿王和世子真是好兴致啊。”周天煜走近了说道。
　　“平北侯果然守信，‘七煞’都带来了。”子桑玉谦笑眯眯地盯着周天煜的佩剑，搜索之下，不见昨日那个女扮男装的美人，心里还有小小失落，催促道：“哥，要不就开始吧，高手过招，我也开开眼。”
　　“残剑，你可要多向睿王讨教几招。”睿王看向一旁的黑衣男子，还是那张极致俊美的脸，嘴角牵起一丝笑意，狭长的凤眼却是闪出凶光。
　　残剑明白，王爷这是叫他尽全力，不用手下留情。
　　两人对站在空地中央，整个院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肃萧起来，给子桑玉谦感觉就像箭上了弦，拉满了弓，气氛紧绷得就差最后的一松手，他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瞪大了眼睛看。
　　“得罪了！”残剑率先起剑。剑路飘忽，招数诡异。周天煜未拔剑，一个侧身闪了过去。闪过去的同时，看清残剑的武器，真是一把绝世好剑，只是剑尖处有破损，残缺了十分之一。原来如此，残剑之所以叫残剑
　　周天煜轻松躲过了他的第一剑，还能分心观察他的武器，残剑心中了然，这场比武胜是不可能了，只能想尽办法拖过三十招而不败。
　　三招过后，睿王便知道比武结果了，看到旁边子桑玉谦还伸长脖子，吃力地数着招数，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弟弟以前叫他好好习武，偏又吃不起苦，也不至于现在连数个招数都费劲。
　　前十招，周天煜只守不攻，中间十招，虽然咄咄逼人却没有出杀招，残剑勉强化解。直到第二十七招，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七煞”的剑尖已经直指残剑的胸口。
　　胜负已分。睿王眯眼看着，虽然一开始就猜得到结局，但周天煜能赢得这么游刃有余，他的实力远在残剑之上，还是让睿王吃惊不已，如此身手，以后更要多加注意。
　　“我赢了，王爷若不食言，从今天起满一个月硫池就归我平北侯府使用了。”
　　“平北侯放心，本王一向言出必行。”睿王甩手，一块令牌飞向周天煜，“凭此令牌，睿王府自会有人带他出入硫池。”
　　周天煜接过令牌，“谢王爷，此行目的已达到，在下便告辞了。”
　　“平北侯慢走，不送了。”
　　这两人对话说来说去，都是面无表情的。子桑玉谦觉得无趣，等周天煜走后他更想缠着睿王，分析下刚才比武的情况，这两人出招速度太快，有好几招他都没看清楚。刚想开口，残剑已重重地跪在地上，“属下无能，请主上责罚！”
　　“此人的功夫你觉得如何？”睿王问道。
　　“全无招架之力，除了主上，能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他是第一个。”残剑顿了一下，“即便是周国公亲自上场，我都有几分把握能胜。奇怪的是他的武功，特别是厉害的几招全非周家人的路数，应是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你下去吧。”睿王吩咐残剑，一双俊眸若有所思。
　　“残剑愧对主上，请主上责罚。”残剑跪着不起。
　　“不就差三招么，我看前面也是平分秋色的，你别自责了，哥叫你走，还不赶紧走。”子桑玉谦赶紧圆场，以堂哥的怪脾气，真要责罚起来，怎么也不会只是做做样子，残剑是自讨苦吃，他一连给残剑递了好几个眼色。
　　残剑仍旧跪着不动。“你还不走，那自己去领一百军棍。”睿王都不看着残剑，随口说道。
　　“谢主上。”残剑退下。
　　听到一百军棍，子桑玉谦倒吸一口凉气，一百军棍下去，普通人命都去了一半了，残剑武功再好，也是要吃不少苦头的。子桑玉谦心里嘀咕着：真是个怪人，叫他走不走，讨打呀。
　　“从今以后，你每日跟着残剑练武，别整天游手好闲，流连烟花之地。”睿王嘱咐子桑玉谦，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子桑玉谦心中发苦，宁王老爹的话可以不听，这位堂哥的话，他可是不敢不听：“我也没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吧。”
　　“你每日都做些什么，冷无涯最清楚了，要不要找他来对质啊。”睿王睥睨地看着子桑玉谦。冷无涯掌管着江湖上的神秘组织“一品楼”，连官府听到一品楼的名号都要敬畏三分。
　　“用不着叫冷无涯来了，哥叫我学武，我学就是了，就是别告诉我老爹，我可不想他高兴。”子桑玉谦颇为无奈地说道，并且讨好的看向睿王。
　　其实宁王对这个独养儿子可谓是费尽心思，但子桑玉谦就是事事都愿意和宁王对着干，宁王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自然是不能管教好子桑玉谦。宁王本来骁勇善战，当然也是寄希望于子桑玉谦能继承衣钵，可是过分的宠溺，使得子桑玉谦空有一副潇洒倜傥的皮囊，文不成武不就。天底下唯一对子桑玉谦说话管用的，也就是四皇子。
　　宁王曾暗示过子桑玄赫多次，希望他能帮着劝劝子桑玉谦学好。一开始，子桑玄赫觉得子桑玉谦这样没心没肺快乐地活着挺好，而且子桑玄赫的性格也不是你叫我劝，我就劝的。所以对宁王的请求置若罔闻，现在发现子桑玉谦实在太不成器了，自己和宁王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他。
　　平北侯府内，周天煜出现在南晴的住处。
　　“比武胜了，侯爷如此高兴？”南晴见周天煜少见地带着一丝笑意。
　　“你的伤因我而起，现在找到法子医了，我心里欢喜得很。”周天煜见南晴清丽的脸上，由于药力的作用蒙了一层薄薄的绯红色，煞是好看。周天煜早已无法再将她视作一个普通的下属，一枚得力的棋子。他对南晴是有感情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尽管他一直回避着不想承认，但是南晴受伤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心如止水。
　　既然坦然承认了这一点，对着南晴说话做事也不像以前那样顾忌颇多。
　　周天煜将子桑玄赫的令牌递与南晴，“凭此可出入睿王府，叫北雪陪着一块去，我已问过东阳，等药物完全发挥作用，明日戌时去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