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波尔夕

11、第十一章

　　“你，在干嘛？”沈络看着贺宇弦已经维持一个动作不动半天了。

　　他没有抬头，“发福利。”

　　贺宇弦扬起了手机，有些不情愿:“我要发红包。”

　　消息一条一条的传来。

　　贺宇弦：大家今年辛苦了，发个红包。

　　无数个谢谢老板划过屏幕。然而有一条另类的消息吸引了他。

　　消息刷的太快，贺宇弦只看见了总裁两字。

　　他往上翻了翻，发现是一个群聊。

　　嗯，题目叫《做总裁的人，你怕了吗》想不看见都难，太显眼了。还是加粗字体。

　　下面还慌张的接着几条消息。

　　人事部小刘：啊，你为什么发到这个群里啊，是不是傻。快撤回啊！

　　工作狗：啊，手滑了，我赶紧撤回。

　　工作狗：完了，撤不回去了……

　　女汉子贝儿：没事，咱们快刷屏。只要咱们刷的够快，总裁就看不见。

　　贺宇弦终于知道为啥屏幕上都是谢谢老板了。

　　发这数目的红包反应不用这么大吧。

　　贺宇弦登上自己的小号，加进了群聊。

　　系统弹出了一条信息:亲，改一下马甲。请把群称改为总裁的，后再加称呼哦。

　　贺宇弦看向了沈络，他回来一个不怕死你就试试的眼神。

　　呵，男人，我会怕你么。

　　他果断把称呼改成了:总裁的大宝。

　　在他被沈络教育的时候，又有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群主，总裁的娇妻:姐妹们，这是今天新更新的一章哦。

　　贺宇弦看到沈络瞬间黑下来的脸，连忙道：“没事，我已经打入了他们内部。从现在起，我就要发挥下我身为总裁的威严了。”

　　贺宇弦打开了文件：《做总裁的人，你怕了吗？》

　　居然有点想看。

　　贺宇弦往下划了划。

　　男人把女人拽上了他那辆豪华昂贵的车，命令司机开回家。
　　管家在门口迎接着，慈祥道：“少爷好久没这么笑了。”贺总裁拉下了自己的领带，看着女人小鹿般的眼神邪魅一笑。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十万块钱，“女人，够吗。这是你一小时的报酬。”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沈络都有点忍不住笑了,“这写的是你吗，贺总裁？”

　　“不，我的口袋没大到可以装下十万元。”

　　贺宇弦抬起头，笑着说：“下次我让她们把你加上。”

　　他认真的想想“嗯，设定是有洁癖的英俊医生怎么样。”

　　贺宇弦感觉自己的脸要被捏肿了。

　　新年已经过去，两人的生活慢慢回归了正轨。

　　沈络正要下班回家，却听见走廊上有人叫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女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的。

　　女人得意的对旁边的男人说：“你看吧，我就说没记错。”

　　沈络有些疑惑，“你们是？”

　　女人没有介意，笑着说：“我莫希，咱们高中同学。你还是这么帅啊。”

　　脸成熟了，没少年气了。但长相在人群还是一样的出类拔萃。

　　旁边的男人也笑笑，“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我张浩。咱们一个班的呢。”

　　沈络点点头，但他仍然没什么印象。

　　俩人知道了沈络在这家医院工作，还是主任。又露出崇拜的眼神。

　　“哎，当年我还追过你呢。”莫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沈络一脸的漠然，“抱歉，没印象了。”

　　“得，你小子还是这么无情。不过你现在后悔也没机会了。”张浩笑了笑。

　　“对了，你还记得贺宇弦不？”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张口问道。

　　沈络点点头,何止是见过。

　　“那就行。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他。”

　　见沈络疑惑的眼神，他又继续道：“你不知道。当年一个班的都知道，你俩关系最好。后来你出国走了，都没和他说一声，他可难受了。整个人都不一样……”

　　贺宇弦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踩了他的心脏一样，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你，说什么？”

　　莫希拉住张浩的袖子——别说了。多少年了，贺宇弦没准早就忘了。

　　张浩却没有理会，摇摇头：“怎么会忘呢。美好的记忆也许忘了，但不好的记忆不会忘。就和我记得你一样。”

　　周围的环境变得安静，人声变得模糊。

　　沈络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是啊，真不公平。

　　美好的记忆就如世界上最柔和的东西一样，可带有伤痛的记忆却像狂风暴雨一样猛烈，给你刻下了印记。

　　一直存在在记忆中，不知何时就会刺痛你。

　　而自己，就是这样刺痛了贺宇弦。

　　沈络告别了两人，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

　　他这次不想这么快就放弃，即使是挣扎，也想亲眼去确认一下。

　　他走进了书房，拿出了摆在箱子底下的一个小盒子。

　　曾经在整理东西时，他记得自己问贺宇弦里面是什么。

　　当时贺宇弦说里面是自己小时候光屁股的照片，他便没有在意。

　　现在想起来，那时他并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他轻轻的打开了箱子。

　　灰尘飘散后，他看见，箱子中静静的摆着一封有些发黄的信纸张，外面并没有信封。

　　他颤抖的打开，里面是一行行个性张扬的字体，仿佛在诉说着少年的轻狂。

　　“给沈络的:
　　沈络，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给你写这封信。但我不写，你这闷葫芦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说。我觉得煽情的话太肉麻，太普通的话又怕你这个傻子理解不了内涵。所以，我就以我自己的方式写了。

　　一个人在房间里做贼似的写信，就是想正式点。我，挺喜欢你的。虽然一开始，完全不和这个词沾边。但，不知道是风正好拂过你的衣角，还是你忽然露出的笑容和你掌心的温度。总之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你就变得不一样了。你一点也不直率，心里想的嘴里就不会说出来。性格也没我好，冷漠的像个冰块，和我的温暖开朗完全不同。不过也还好，咱俩在一起算是互补啦。但和我在一起你可是捡着宝了。

　　但，我想你和你的外表不同。没关系，以后我会帮你慢慢化开的。反正我看你就是顺眼，恋爱不就是这回事。我喜欢你，你也真心喜欢我。你给个痛快话吧……”

　　“你是我初恋，我也没什么经验。要是哪里做错了，你也不许笑，给我憋着。”

　　贺宇弦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门口，他看着沈络，将信上的最后一句念了出来。

　　沈络觉的自己蠢透了。

　　原来在接近真相时的感觉是这样。

　　一幕幕的片段闪过。

　　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有注意到。

　　自己说谎说不记得时，他是多失望的表情。

　　想到贺宇弦眼里期盼的光一次次的暗淡下去，他就……

　　可时间不能倒流，要是可以，他早就回到那一年了。

　　他会毫不犹豫的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睛。

　　他会丢掉他可笑的懦弱和骄傲，他会一字一句的说我喜欢你。

　　他会奔向光。

　　沈络动了动嘴角，想去伸出手去触碰什么。但他放下了手。

　　沈络苦笑道：“原来，你没有失忆。”

　　多么可笑，最后都是旁人来点醒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我也没有那么勇敢，宁愿相信失忆这种扯淡的理由，也不愿真正的去面对。

　　贺宇弦抓住了他放下的手，看向发皱的信，“你知道这封信为什么没有信封吗？”

　　沈络没有回答，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别说了。我知道。”再让贺宇弦回忆不愉快的记忆，显然是个伤人的做法。

　　误会是可恨遗憾的，即使它已成为了过去，即使自己装作不在意。

　　沈络觉的很可笑，他一直认为他深爱着贺宇弦。

　　可他却伤害过他。

　　当他知道了所谓的真相时，只有心里涌上来的悔恨。

　　好在上天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拾起年少时的缘分。要不然，一直到他忘却这段记忆，心都会隐隐作痛。

　　虽然成年人的世界变得复杂丑恶，但他与贺宇弦仍是保持着初衷。

　　归来时，仍是少年。

　　他低头笑了笑，抚摩信上岁月的痕迹,“当时我以为这信是别人写给你的。”

　　贺宇弦诧异道：“当然不是。”

　　“老子第一次给别人写情书，没想到把人直接吓跑了”他笑了出来。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我本以为绿色是充满希望的。”

　　沈络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手有些颤抖。

　　要是早就想到，就不用一直忍受着心被撕裂的滋味，也不用非要制造出可笑的误会。

　　那时的他毁了一个少年最灿烂的笑容。

　　“如果回到过去，我向把那时的沈络揍得鼻青脸肿。”

　　贺宇弦看着他笑了笑，接上了他的话，“如果回到过去，我一定会阻止你”,他对上了沈络诧异的眼神，“因为，我会心疼。”

　　贺宇弦的一举一动已经清楚的向他表明，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也曾悲痛，也曾费解，也曾一个人在墙角偷偷流泪。

　　但谁也不想一直活在过往里。无论美好还是悲伤。更何况，常在梦里和回忆中的人早已在自己的身边。

　　这，没什么可悲伤的了。

　　但沈络知道他肯定还是会偶尔想起当年的事。

　　就像自己没遇见贺宇弦之前一样。

　　他就像是烫在自己心上的伤疤一样，消不去，忘不了。

　　明亮又灰暗。

　　热烈又带着隐隐的伤痛，和那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