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旧事》一一风荷

5、第 5 章

　　沿路疾驰，再不恋战，身后甩下数百的中了麻药瘫倒在地的敌人。不去注意他们的目光，诧异而绝望。

　　竹林尽头，剑风阵阵，飞扬的血是湘妃哀伤的泪。许舵主手持重剑，手法老练，剑招中出其不意的夹杂着精妙的刀招，令人防不胜防。然而他的肩头手臂大腿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痕，衣衫缕缕，只能勉强遮体而已。而对方竟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脱去。他的剑大开大阖，肆意挥洒，剑意连绵不绝。许舵主已然尽了全力，他的眼眸血红，伤痕却依然不快不慢的落在他的身上，不深不浅，只半寸。他是在用他练招！

　　“舵主，”背倚竹林斜倚着三个人，伤势惨重，几乎不能移动，撕心裂肺的喊：“快走，别管我们了。”

　　“别犯傻了，他能走得了早走了。”一个玄衣老者轻蔑的说。

　　“谁说他走不了？”水月痕坐在竹枝上，悠然的晃来晃去。

　　玄衣老者倏然变了脸色，以他的功力竟然没察觉这里还有其他人。

　　“哈哈，吓着了吗，这里不只有人，而且还不是一个呢。”水月痕察言观色，毫不客气的追击。

　　与此同时，黑风鬼魅的身影飘了出去，单掌击出，分出五个掌影，击落了少年的四朵剑花，也震断了少年的长剑。少年呆呆的站着，一脸茫然。立时有两个人将他拉了回去。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另一个玄衣长者平静的问。

　　对方人并不多，除了两个玄衣长者外，只有八名年轻的弟子，然而从许舵主的情况看，并不是泛泛之辈。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至于名字就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们也没听过。”水月痕眨着眼睛说。

　　“既然如此，少侠还是莫要管闲事的好，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倭寇来袭，而他们竟然与之狼狈为奸，屠杀百姓，罪大恶极，令人发指。少侠认为这样还是拔刀相助吗？”

　　“胡扯，我们苏河帮多年来助朝廷抗倭，何时行过悖理之事？”许舵主言辞振振的反驳。

　　“呦，老爷爷，虽然我不出门，却也听说过苏河帮呢。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呢。”

　　“师兄，这种人跟他废什么话。看打。”先前的老者明显脾气更急，话音未落，人已攻了上来。被唤作师兄的老者伸出了手试图拉住他，不知为何又突兀的缩了回去。

　　老者的剑法和少年走的是同一个路子，以连绵和随意为旨。然而其功效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少年的剑若是斜织的帘幕，那老者的剑就是天衣无缝的光墙。不过，水月痕并不担心，苏河帮帮主贴身护法的功夫她自然是信得过的 。

　　黑风的掌法甚是诡异，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出掌，看似柔弱可偏偏又凌厉无比。老者知道今天是真的遇上对手了，好胜心一消，败势便遽然而至。黑风冷笑一声，再无花俏，掌击前胸，劲可碎石。老者怔怔的看着，回剑已来不及。罢了。

　　“小心。”水月痕失声叫道。另一个老者竟趁黑风后背空门大开骤然来袭。剑风阴寒，黑风堪堪错开一个角度，避开了要害。而手掌却毫不犹豫的击在他的前胸，老者跌坐在地，喷出一口鲜血。而水月痕也已出手，抱回黑风，给他嘴里塞进一颗丹药。

　　“你叫什么名字？”水月痕收起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冷冷道。寒气自她的身上漫延，众人竟如掉进了冰窟一般。

　　“少爷，”黑风缓缓的说，表情甚是严肃，“是我疏忽了，他并没有错，江湖里没有这一条规矩。”

　　“不错，”老者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并没有说好单打独斗。”

　　苏河帮众人皆不屑的瞟了瞟他，受伤的师弟也震撼的喊了一声：“师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黑风你看我会是按江湖规矩办事的人吗？”水月痕的笑阴冷，“玩手段，你似乎找错人了呢。只要你接我三招，我就放你走，怎么样，这个买卖不能说我欺负你吧。”

　　“此话当真，成交。”老者的脸上浮出了战胜者的微笑，三招，应该不难吧。

　　水月痕剑未出鞘，第一招，仙人指路悠然击出，老者暗忖，不错的剑法，不过也只比我略胜一筹罢了，三招，根本就不可能。长剑迎出，化开来招。

　　“毒药来了。”水月痕娇笑，纤腰微拧，左手迎上他的面孔，老者一惊，慌忙闭气。

　　“哈哈，逗你玩的，这么紧张干吗？”手掌展开，果然空空。老者松了一口气，随即大怒。水月痕只是悠悠站在他面前，“三，二，一……”

　　老者愕然，突然觉得全身乏力，跌坐在地。“你使诈。”

　　“冤枉啊，说好了三招的，我只是手指抖了抖，都算了一招，你还不满意吗？”

　　“不错，少爷，的确是三招，毒药也在江湖许可的范围之内，不过是有点不入流罢了。”

　　水月痕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也太大公无私了吧。

　　“少侠果然是惊采绝艳，在下赞叹不已。只不过此事涉及在下的师傅，在下虽然自知不敌，也只有勉力为之了。”少年拱手，不卑不亢地道。

　　“你师父是哪个？”水月痕问。

　　少年有些诧异，但还是依言指了指师弟。

　　“你别管我，快逃，光耀门楣全靠你了。”老者厉声道，微咳，又吐出了一口血。

　　“还真是师徒情深呢。别傻了，他要逃得了早逃了。”水月痕笑着重复老者的话，声音竟有七分的相似。

　　少年愕然，随即抽出剑朗声道：“出招吧。”

　　“嗯，这可是你逼我的，你们一块来吧。”水月痕指了指其他站着的七个人。七人相顾一视，齐齐拔出了剑。

　　水月痕展剑攻入人群中，如鱼得水一般，时而轻听风吟，时而仰首望云，目光流转，瞳孔中却无一人一剑。八人只觉愤恨，剑法越来越凌厉，先前的少年尤甚，招招拼命，却耐不得水月痕分毫。她竟像事先知道对手的剑要攻向哪里是的，剑未到，人已不在。

　　竹叶簌簌作响，剑声清越，奏响一曲曼妙的交响乐。久攻不下，少年的眼已渐渐变作血红。招式一沉，剑由轻灵转向沉重。水月痕愕然，凝视剑的走势。她的剑只需一挑，少年的身体就像自己往剑上撞一般。然而蓦然记起十四把断掉的剑，十四只断掉的手，剑上滴落的淋漓的血……水月痕微微转身，微笑着看着剑尖错过少年的身躯，是长剑划开绸布的声音，痛一点一点的从肩部漫延，原来受伤是这样的感觉……

　　时间似乎停住，少年的眼中只余下水月痕的微笑，漫延泛滥。

　　黑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出数掌，八人手中的剑俱断。

　　水月痕突然回神，勉强笑道：“哦，我太大意了，黑风，怎么办啊？”
　　“凉拌。”黑风没有好气的说。

　　“原来黑风也会开玩笑啊，虽然有点老套。”水月痕奇道。扁头的血已止住，伤也不是大伤，只不过在敌人过于强大之际，此举确实是太冲动了。“好吧。少年人，你可以带你师父走 ，只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水月痕诡异的笑了。“你唤我一句好哥哥，我教你如何使剑。”

　　黑风哑然失笑，敢情她还在为他刚刚胡乱使剑伤了她生气呢，不过这才是她的脾气才对。

　　“办不到。”少年冷冷回答。

　　“这可由不得你了。”水月痕嫣然一笑。左手轻扬，白色的粉末飞起，七人咕咚咕咚的坐在了地上，只余少年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