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一木荒唐

14、第 14 章

　　紧张的跨年之夜
　　坐到工位上的乔雨还在想着刚刚助理的样子，她看起来像是生病多年的病人，疲惫憔悴不堪。
　　她赶忙闭上眼，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接下来的实习日子，乔雨跟设计师师傅量房，制图，和客户交涉，虽然有时候会和何宇在建筑设计部有过合作，但是也不多，和何宇也从来没有什么交谈。
　　带自己的师傅都相处这么久，乔雨感觉他们俩还像是第一天刚认识时的状态，她的师傅好像…并不太想带自己……
　　每天一如既往的上下班，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年关了。
　　南陵大学的校长当年从自己老家考到南陵的大学，但因为离家太远，寒假太短，回家换乘太多，感觉时间飞快。
　　后来成了南陵大学的校长后，南陵大学就成了整个南陵放假最早开学最晚的大学了，真不知道这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忙碌的上下班中，虽说还没毕业，但她有点怀念了。
　　今天是跨年，公司也在搞活动，应该会通宵了。
　　她拿着需要签字的合同来到白亚亚的办公室，在门口有点犹豫，在公司待的这大半个月时间，白亚亚是什么人，她在其他同事那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就在她深呼吸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明秋在看到乔雨的时候愣了一下，轻轻的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乔雨准备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进来吧”
　　“领导，这个是我师傅刚刚谈下的合同，其中金钻样板间的合同需要您签字”
　　这个是公司实行的样板间征集活动，也是在设计师谈单时候的一大优惠，来吸引客户，最后签订的时候需要领导签字，她是不想来的，可其他能签字的组长都在攻单。
　　这时候的乔雨的心简直是提着嗓子眼了，可谓是卑微在线求签字。
　　白亚亚翻着手里的东西，目光却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视猎物一般。
　　乔雨自然是感觉到，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死盯着白亚亚手中的合同。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进来了。
　　“白姐，有份合同需要你签字”来人是何宇。
　　乔雨余光瞥向他，看清来人，便快速收回目光，依旧看着合同。
　　白亚亚拿过何宇的合同，快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拿在手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我们何宇进步很快，看来离正式设计师不远了”
　　“多亏白姐的指导，不然我也不会进步的这么快”
　　乔雨站在一旁听着他两一问一答，这白亚亚真是双标？
　　自己从来公司到现在也没有的罪过她，除非？
　　还真的是……想到这，乔雨轻咬唇畔示意自己赶紧回神，她略略的调整早已僵硬的后背，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最后在终于等到两人聊完了，白亚亚随手在乔雨拿来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乔雨很识趣的，双手拿过合同“麻烦您了白主管，那我先给我师傅送去了，不打扰您了”
　　关门的那一刻，她深深吐口气，收拾好情绪，赶紧跑回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的办公室里，白亚亚在何宇离开后，因为何宇的眼神，开始注意起她了。
　　乔雨刚刚在办公室里，一直都是低着头的没有看何宇，可何宇却不是，他在和白亚亚聊天的时候，眼神还时不时的飘在乔雨身上。
　　这一天设计部接客不断，虽然是淡季，但抵不住活动力度大，她今天已经在设计师旁边前前后后站了七个多小时了，终于在这个客户饿了，她去给客户买饭的时间，偷偷吃了最爱的大烧饼，毕竟她连午饭都没有吃，这个烧饼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深夜
　　林木木和尹庭怀他们公的人在聚餐跨年，不仅仅是因为新的一年要来了，更是因为尹庭怀他们制作的端游被南陵最大的游戏公司看中了，现在进入了最后一轮了。
　　乔雨坐在电脑前整理完今天的签单资料后，准备绘制平面布局图，师傅在她旁边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样子提醒她“助理不用加班的，赶紧回去吧”。
　　“我在等会，小夕还有事呢”顾小夕是和她同期的助理，两人都一起住在公司提供的住宿，关系也不错。
　　总不能大过年的，不等人家，自己先走吧，那…也太不厚道了。
　　“蒋老师今晚是要签下那单，要很长时间的，会很晚，你赶紧回去吧”
　　“没事，我在等会”
　　这车轱辘话，他两都不知道来来回回的说了多少次了。
　　乔雨看了眼忙碌的顾小夕，转过身来敲起键盘，开始作图。
　　终于在凌晨的时候，顾小夕结束了，乔雨下班了。
　　她和顾小夕还没有吃饭，找了一圈，周边的店都关门，就在她两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了明秋蹲在街边在哭，两人相视，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之下，顾小夕拿出纸巾走过去了。
　　“明姐，你还好吗？”乔雨也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试探性的开口。
　　明秋抬起头，脸上的妆早已被泪水弄花了，她看着乔雨，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突然抱起乔雨哭起来了，吓得乔雨一震，不敢动。
　　因为明秋的工作关系，她经常往设计部跑，一来二去和乔雨就熟悉起来了。
　　在乔雨眼里，明秋是个待人温和，虽然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可她的眼睛却很清澈，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很是闪亮，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灵动的明秋了。
　　明秋哭的很伤心，好一阵才缓过来。
　　乔雨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试图缓解她悲伤的心情。
　　“明姐，你要不要去我们宿舍喝点水，这么冷的天，着凉了可不好啊”明秋哭花了脸，声音颤颤巍巍的，顾小夕看着很是心疼啊。
　　“嗯”
　　两个小女孩一左一右的扶着明秋回到了小区，距离不远，大约五分钟的路程。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树下有两只猫竟然在一辆车上吵架。
　　一只黑色的小猫，高高的弓着背，很有气势啊。另一个深棕色的小猫虽然略微匍匐，但目光凌厉，丝毫不示弱，甚至叫声都沙哑了。
　　看到这一幕，乔雨和顾小夕笑了起来，毕竟是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好奇心很重，两人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观战。
　　乔雨还拿出手机来录音。
　　不过明秋倒是被这两个小丫头给逗笑了。
　　听到身后轻微的笑声，两人转身，三个女孩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乔雨送明秋到楼下，那两只猫还在吵架。
　　两人走着，肚子却咕咕的叫起来，明秋有点尴尬的放开乔雨，胡乱的擦擦脸上的眼泪“乔雨，对不起，把你衣服也弄脏了，还让你们陪我这么久，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说话的时候，乔雨明显在她的眼睛看到了空洞，呆呆的，没有了以往的光亮，她竟有点心疼，不忍心拒绝她了“好啊，不过这附近好像都关门了”想起来刚刚和顾小夕去找的时候，店都关门了。
　　“没事，我知道离着不远有家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好，走吧”
　　其实，对于乔雨来说已经饿过劲了，现在只她想睡觉，不过这时候拒绝的话，感觉好像太不仗义了。
　　两人坐在便利店门口，吃着泡面，明秋递给乔雨一杯热巧克力“记得你喜欢喝这个，尝尝，这家店里的热巧克力也很好喝的”。
　　两人也就在一起吃过一次饭，今天算是第二次，没想到她竟然记得，这倒叫乔雨震惊，不过很暖心。
　　“嗯，谢谢”乔雨赶忙放下手中的叉子，接过热巧克力喝了一口“啊……嘶，好烫，好烫，不过很好喝”巧克力烫的她直摸耳朵。
　　“你慢点”看着她被烫到的样子，果然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明秋失笑“谢谢你乔雨”
　　不过明秋的眼睛刚恢复了一丝光亮便黯淡下来了，她低着头扣着泡面盖子，喃喃的开口“他不要我了”。
　　“啊？！”莫名的一句话，乔雨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秋缓缓的抬起头，眼底灰暗，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下来。
　　“他，不要我了”边说边擦掉眼泪“我每天都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可白主管她还是不满意，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的，被欺负，被排挤，被责骂，我都无所谓……可他，为什么不理解我……”
　　“当初为了他，我才选择留在这座城市里…这座没有家人，一点都不熟悉的城市，我…不断地努力，可现在…他却告诉我，他受不了…受不了发消息没人回，回到家，女朋友还联系不上……”
　　“等到女朋友回去了，自己睡了，自己醒的时候，女朋友已经走了……”
　　说到这，她已经哭的不行了，锤着自己的心口“乔雨，你知道吗？我爱他，我真的离不开他，我没有不想陪他的，我没有…真的不是…不是那样的……”
　　“白主管她一直让我加班，一直不满意我的工作。我真的很努力了，可她还是不满意，我的工作我来做，不是我的工作，我也要做……每天…每天都是在工作，不停地工作，还要忍受她的辱骂，用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语侮辱我，为什么？为什么不满意我？”
　　她双手掩面嚎啕大哭，乔雨有点不知所措，拉过椅子坐过去，轻拍着她后背。
　　没多久，她竟然笑起来了，带着伤感和些许嘲讽：“你知道吗？乔雨，有种错叫做你太努力了…努力到…他们丝毫不会去看你结果，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呵呵……我还真是可笑啊”
　　乔雨的心不由得感觉被扎了一下，是啊，我们不过是打工的。
　　这应该就是舅舅不让她动现金流的原因吧，虽然创业上的坎坷不少，但与别人相比，一路走来还算是顺风顺水。
　　舅舅果然还是不放心她，想要社会磨练自己。
　　没有可以反抗的底气，没有可以支撑的后台，甚至他们都不用动手，只是说几句轻微的言语就可以淘汰掉你。
　　因为生活，反抗渐渐变成了忍受，更是无法潇洒离开，满脸心疼看着她“明姐，你很棒的，很优秀的”
　　“我…优秀吗？！”
　　“优秀啊！每次我被白主管欺负的时候，你都会很机智的帮我解决。而且在工作上，我虽然不知道作为主管助理有什么工作要求，但是我们这些设计部的工作人员都很喜欢你的，他们都觉得你在工作上很厉害的，沉着，冷静，处理事情毫不拖泥带水的”
　　“是吗？”
　　明秋听到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一点。
　　“当然是啦！明姐”她握住明秋的手，想要给她温暖。
　　“明姐，你知道嘛，你就像这热巧克力一样，温暖且温柔”看着明秋有点不解，乔雨继续说道：
　　“热巧克力因为它的温度，能够在冬天给你温暖，保持你的热度，可无论冬夏，当你喝到它的那一刻，初入口腔带着丝丝甜味的，后味虽略带苦，反倒更像一种柔和的力量，不会过腻，也不会更苦，给人温柔且坚定的感觉。”
　　她紧紧的握住明秋的手，目光坚定“就像明姐一样，不管我遇到什么问题，看到明姐你的笑容，你的眼睛，我都感觉不管打开门是什么心情的白主管，我可以面对的。明姐你是真的很棒”。
　　听到她的话，明秋反握住她的手，充满感谢的看着她。
　　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告诉她，自己其实很优秀。
　　曾经自己也是很优秀的，只不过是工作压的她无法喘息了。
　　送别明秋后，乔雨打开地图导航刚走没几步，手机就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