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子夜》亦白君

3、第三章

　　第二天中午下课的时候，程瑾很义气地拍了下子夜的肩膀，说要请她吃饭。子夜想到这句话是程瑾和她说过最频繁的，却也是最没安全感的一句话。但不管怎么说，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也算是个机会，于是带着买彩票的心答应了。

　　A大的食堂是属于挤死人不偿命的那种，大家奔向食堂的那种气势就像里面的饭菜执行先者免费的制度，那个积极性啊！子夜和程瑾到食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饥饿的A大同学。有时候人的素质和人的温饱程度是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当你处于温饱状态的时候，撑饱没事的就可以向高素质看齐了；但如果是处于饥饿的话，素质那东西就纯属瞎扯淡了。排在子夜前面的是个纯爷们，是不屑于排队吃饭的，即使被迫排着队，不时还要吐出几句豪放话，表示老子在此排队实为委屈。当然某女生可能就较为矜持了，一边叫着大家不要挤啊，一边却也不示弱的往里挤。

　　“如果A大的食堂像A大的厕所一样多，该多好啊。”程瑾说出了她心里美好的愿望。但根据资源有限原则，在A大的面积不变的条件下，如果A大的食堂像A大的厕所一样多，那么A大的厕所势必如A大的食堂一样多了。子夜想了想如果真那样的话，将会是个多么绝望的场景，也就安稳的排着队了。

　　等到子夜她们来到窗口的时候，里面的菜已经上的可怜了，只剩下一些猪排和酸辣白菜了。程瑾看了里面的菜不由深深皱了下眉，说道，“最近猪流感闹得这么慌，这里怎么还搁着猪肉啊！”

　　于是便打了两份的酸辣白菜，还感慨了句，“这酸辣白菜啊，又酸又辣，营养可高了。”
　　子夜对这两份酸辣白菜，食不知味，想到程瑾的那句“营养可高了”也便狠狠地扒了几口饭。

　　食堂里的数字电视正闹腾地放着广告，一男拿着一瓶奶茶，对一女的深情说道，“你就是我的优乐美。”子夜本觉得这广告就挺矫情的，没想到这数字电视将这广告设置成了连续播放，一放就是5遍。让人不由想到这食堂和那奶茶公司是不是有着亲属关系。

　　在5遍“你就是我的优乐美”的深情告白中，盘里的两份酸辣白菜已去了一半多。

　　“怎么这广告总赶上吃饭的时候放。”程瑾嘀咕了声，子夜抬头看了下电视屏幕，里面又开始放了一个叫“前列康”的广告。

　　“吃喝拉撒本就联系在一起的，前列康和撒有关，故为什么这广告要赶上吃饭这时间段也就可以理解了。”子夜解释道。

　　“哦，有道理。”程瑾一副理解的样子，顿了顿，摆出一副八卦样说道，“今早我逛了下A大的贴吧，上面有个强帖，说我们学校来了一老师，说是在剑桥读完MBA回来的，人长得也跟他的学历一样，难得的极品啊，你说A大是不是也终于捡到个宝了……”

　　程瑾之后说了些什么子夜没多注意听，抬眸间正看到，不远处坐着莫扬和顾苏芸。莫扬正帮顾苏芸盘里菜中的葱一根根挑了出来，动作细心而温柔。子夜感觉胃里的酸辣白菜一阵搅动，翻江倒海似的，一阵酸一阵辣。难道等下还有花4块5去买盒江中牌健胃消食片？

　　程瑾看子夜突然变得不自在的表情，停下了对那MBA男的狂热解说，顺着子夜的目光看了过去，脑子没转，先大声吼了一道，“难得啊，千金大小姐屈驾来到这破食堂。”

　　程瑾是非常不喜欢顾苏芸的，不仅因为在大一开学的时候顾苏芸开的宝马车把程瑾停靠在路上正装着行李的自行车撞到了，更因为那时顾苏芸从车窗里直接扔出来了二张一百，便飞驰而去了。那两张红红的纸深深打击了程瑾这个热血青年身体里那颗强大而愤世嫉俗的心，也就结下了梁子。如果那时顾苏芸扔下来的是两张10块的话，那梁子可能更大得多了。后来知道顾苏芸和子夜还有一段纠结后，对顾苏芸也就越看越不顺眼了。子夜曾问过程瑾，“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怎么对莫扬就宽容了？”程瑾迟疑了下，干干笑了声，“莫扬那男人除了眼光差点，跟了顾苏芸这流油女之外，让人痛心失望点，其它都太优秀，恨不起吖！”

　　顾苏芸闻声转身过来，瞧了眼程瑾，不予理会。倒是停留在子夜身上久久看了会，笑笑道，“子夜，好巧啊，在吃饭吗？”

　　“废话，你有眼不会看啊。”程瑾说，顿了顿，又说道，“谁跟你好巧啊，我们跟你是冤家路窄，别太自作多情去了哦！”

　　顾苏芸冷笑了声，看了看子夜盘里的菜说道，“你们是兔子吗？如此爱吃大白菜。”

　　子夜心里冷哼了声，你这女人还真当喜欢找茬，看了眼一脸沉默不语的莫扬，波澜不惊的表情不起一丝涟漪。

　　“你娘个的，今天我这只兔子就跟你这只白母狼拼了！”程瑾是个急性子，被顾苏芸这么一说，也就恼火了，顿时拍案而起，指着顾苏芸，“告诉你，老娘我还真是不好惹的兔子。”说完，便拿起桌上的菜盘，走到顾苏芸桌前，将剩下的残羹一股劲倒进了顾苏芸的盘子里。

　　“你……”顾苏芸气急败坏，扬手欲要打程瑾巴掌，子夜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因为力道很足，手有些微微颤抖“顾苏芸，这么喜欢打人巴掌，你上辈子是个拍蚊器么？”

　　顾苏芸不怒反笑，“林子夜，三年前的那巴掌，你还记得挺牢的嘛！”

　　子夜也扯出了个笑，“托你的福，终身难忘。”

　　“子夜，你被这白母狼刮了一巴掌？”程瑾惊呼一声。

　　“那时倒霉，是我自找的，被咬了也难免。”

　　莫扬站起身来，看了看子夜还抓在顾苏芸手臂上的手，淡淡说了句，“对不起，林同学，我代小芸向你道谦。”

　　林同学？小芸？道歉？莫扬你是为三年前那巴掌道歉还是为今天的是道歉？子夜心里有些苍凉，抬头看着莫扬，压下心里升起的无力感，扯了个笑。

　　“那好啊，你把这盘里的大白菜吃了吧。”子夜也学莫扬风清云淡的表情，挑了下眉。

　　莫扬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归于平静，抬头直直地看着子夜。子夜被看得不自然，撇了下头，“不是要道歉么？那快吃啊！”

　　程瑾两眼发光的看着子夜，忍不住赞叹了句，“小夜啊，你太剽悍了！好有风范啊！”

　　“大家都是A大人，以和为贵嘛！以和为贵。”就在这你不上，我不下的争持场面下，一个男音插了进来，子夜看了眼这位有着大同主义精神的仁义青年，原来是学校大海诗歌社一会员，戴于。一个很热爱生活，热爱劳动的好娃，曾今写过一篇叫《生活就像扫垃圾》的杂感，发表在校报上，其观点独特精辟，拿了学校58块稿费。子夜和他还是有些交情的，因为他苦追她旁边的程瑾时正是以她为桥梁的。

　　“小夜啊，我正有事找你呢。”戴于拍了几下子夜的肩膀，转眼看了眼一脸写着“要你多管闲事”的程瑾。痛苦得想到，难道今天我是炮灰？

　　“小夜，算了，看来莫大帅哥是真的吃不了。”程瑾也开口劝说，眼睛贼贼地看着脸色已经发青的顾苏芸，又加了句，“他又不是兔子，是不吃大白菜的。”

　　“你……”顾苏芸气红了眼，狠狠瞪了眼程瑾。

　　子夜突然也觉得无趣了，这是在耍哪家子气啊？看了眼莫扬，那双曾经可以让自己看见幸福的眼睛现已淡漠的很。垂眸，淡淡说了句“我们走吧！”

　　在A市六月的天气已经转热了，中午时分的太阳更是有点烈，子夜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心里有股深深地凉意，冷到了骨子里。

　　“带鱼，你不去在大海里遨游，跟过来做什么？”程瑾看了眼还跟在她身后的戴于，皱了皱眉头说道。子夜在心里叹了口气，戴于在上个星期三凌晨1点，终于结束了长达2年的严酷考验，穿过了爱情的重重火线，摘取了程瑾这朵爆米花，本以为按照常理的爱情模式，处于蜜月期的两口子应该过着如胶似漆的幸福生活。但好事本就多磨，戴于的初恋情人突然从国外回来，上演了一出狗血剧情。

　　“我有两张雅歌大剧院的票，我们晚上去听吧。”

　　“喂！哪位？”程瑾接了个电话，打断了戴于的话，“是何老师啊…….哦……好的……”在程瑾接电话的时候，戴于和子夜都显得沉默，戴于的长相很是清秀，这几天为了男女这点破事，憔悴了不少。这感情啊，可真是件伤身又伤心的玩意。

　　“小夜，何师太打电话给我叫你等下去她办公室说要讨论下上次交的化学报告。”程瑾说完，看了眼戴于手里拿着的两张票，“ 找错人了吧，还是你那初恋不要，剩下来的？”
　　“不是的，小瑾……”

　　“那也不去。”说完，便拉着子夜走了。可晚上的时候，子夜更加确定了一点，女人的心是易变的，尤其是恋爱时的心，就像股市行情一样，变化莫测。

　　人生常常有很多戏剧性的意外，子夜本以为最近日子过得已经够跌宕起伏了，但有时候命运这东西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就像本一年多不见得莫扬突然回来，而且在短短24小时内就见了两次。以及昨日的嫖客成了今日衣冠楚楚的教书秀才，还一脸笑盈盈的看着你。

　　“林子夜。”走在前面的顾北辰插着裤袋，满脸笑意，对身后跟着理他两丈远的林子夜唤了声。

　　“在。”子夜支了声，示意自己还跟在后面。回想刚才一幕，心还是小小纠结了一番。

　　“何老师，好啊。”正和何老师探讨设计上一些细节问题的子夜抬头望去，一个白T恤，米色休闲裤的男子正无比优雅向她们走过来，嘴角上扬，金丝框里的眼睛擒满笑意。子夜赶紧把头转向另一边，这世界真小啊，咋都挤到了这疙瘩？难怪这声音如此耳熟，这男人正是昨晚皇城的那桃花男啊！这是一场多么残酷的相遇，就像老鼠遇见了黑心猫，小鸡遇到了黑狐狸，美国遇上了金融危机。

　　“原来是顾老师啊……”何老师脸有些微红，热络的迎了上去。

　　“这位是……”顾北辰看了眼子夜，示意何老师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学生，化学系的林子夜。”

　　“哦。那太好了”顾北辰微微一笑，“何老师，我初来贵校，正缺位向导，正好你这里有位学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说完，又是一笑。

　　“方便方便。”何老师应和着，转身和子夜说道，“子夜，你就陪顾老师转转吧。”

　　“可是……”

　　“没事，这报告做得很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

　　“既然林同学如此为难的话，还是算了吧……”顾北辰打断了子夜的话，淡淡说道，还是一脸颠倒众生的笑容，但镜片里的桃花眼里却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不为难，不为难，能为顾老师服务，乃是A大人的无限光荣。”

　　哪能不为难啊？

　　A大建筑一直以沉稳大气著称，所谓沉稳则是建筑物大多以暗色调为主，白色的墙砖，灰色的地砖，稍稍带着些岁月的痕迹，透露出这百年老校的历史悠长。穿过重重教学楼，来到一个叫“鸟氏”的树林。该树林没什么特点，就是“三多”，多树，多鸟，多鸟屎。顾曾被称为“鸟屎树林”，但A大的一些文艺青年认为这“鸟屎”两字极为不雅，不能让其污了A大浓烈的文化气息，就改为了于其谐音的“鸟氏”。

　　“林子夜。”顾北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数丈远的子夜，一副好笑的表情，“你很怕我吗？”

　　“学生怕老师是应该的，这是种敬重之情。”子夜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你倒是个尊敬师长，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啊。”顾北辰淡淡说了句，突然又走到子夜跟前，俯身到子夜的耳边，轻轻缓缓说了声，“A大的好学生都去那地方工作地吗？”

　　子夜猛地将一直朝下的头抬起，正好碰上顾北辰溢满笑意的双眼，这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睫毛很长，似乎眨眼的时候，睫毛都能划过镜片，深黑的瞳孔璀璨如星辰，里面波光流转，说不出的风华绝代,。顿了顿，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不也去那地方吗？身正不拍影子弯，林同学想的是不是和老师我一样。”

　　“呵呵……”子夜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是爽快承认好，还是坚决否定好？一时还无法衡量之间的重量关系。所以就干笑了几声，有时候还是沉默点好啊。

　　顾北辰看着沉默的子夜，无所谓笑笑，踱步到一棵梧桐树下，慵懒的依靠着树身，一双桃花眼是无忌惮地打量着子夜，轻轻道，“林子夜，我们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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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少的收藏人数，好受挫的心。
“请大家多多支持，拜托了。”某君死皮赖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