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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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重新归于平静，只有刘蓬远双目无神地看着虚空处，长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
萧忆之拿来毛巾替云姗擦着脖子上的血痕，冷冷道:“没想到什么？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刘蓬远双目聚焦到他脸上，道：“没想到这样一个不得民心的残暴女君，居然会有这么多人不怕死，去给她卖命。”
云姗挑挑眉道：“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当然，你没想到的人，也多。”
这时，书堂和燕林匆匆跑了进来，看着一地的尸体，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
“你们……没事？”云姗睁大了眼睛。
书堂顾不得踩到死人，几步跳了过来，看着她还在往外渗血的脖子，道：“陛下你没事吧？”
云姗摇头道：“我没事，你们呢？”
书堂特自豪地说：“我已经找到了刘钦那小畜生了，现在正被绑在外面的歪脖子树上，动弹不得。”
刘蓬远闻言，瘫坐到了地上，嘴里念叨着：“谢天谢地。”
燕林冷冷道：“谢什么天，谢什么地，该谢陛下，要不是陛下让书堂去太后那里救人，你儿子现在早被太后五马分尸了。”
刘蓬远眨巴着眼睛看云姗。
“那你呢？你怎么突然跑太后那去了？”云姗问燕林。
萧忆之道：“是我让他去的，我怕书堂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书堂狠狠地瞪着他：“你就是小看人，我现在不好好地把人带回来了么？”
一旁的云安笑了出来，摸了摸书堂的头。
这时，门外传来响动，丘淮穿着一身盔甲，刚一进门，就被满地的尸体吓到了。
他绕到一旁，略微有些担忧地看着云姗，柔声道：“陛下，皇宫外叛军已被控制，叶卫大人正在收尾。”
云姗一时看愣了神，这是她头一次见丘淮这般英姿飒爽的样子，笑着点头道：“知道了，你们辛苦。”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叶卫？”
丘淮点头：“正是。”
听到叶卫名字的一瞬，刘蓬远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叶卫想换君主的欲望不必他少，怎么好像所有人突然都站到云姗那边去了一样。
云姗去看萧忆之，只见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又是我做的。”
“怎么办到的？”云姗不解，叶卫看不起她，是从骨子里鄙视她，那种一见她就巴不得回家拿柚子叶洗澡祛除霉气的样子，她永远忘不了。
“叶大人惧内。”萧忆之压低声音道，“况且他女儿要嫁给薛围，他总不能看着自己女婿被刘蓬远针对，这是利弊权衡之后的决定，当然也是叶夫人强制做的决定。”
云姗嗤笑道：“叶卫惧内？看不出来！”
萧忆之笑而不语，抬手摩挲着她的脸，移了下椅子，紧贴着云姗而坐。
此时的刘蓬远已知自己全盘皆输，全家都逃不掉灭族的命运，他丧气地靠在墙上，闭上了眼。
“太后那边，怎么处置？”云安看着倒地的刘蓬远，冷冷问。
云姗揉着发僵的脖颈，道：“你觉得呢？”
云安想了想，道：“按理来说，只要是参与谋反的，都是死罪。”
云姗身子微震，思忖半晌，道：“先去她那看看吧。”
几人刚要出门，就见太后带着人正往这边来。
萧忆之扬起嘴角一笑，揉了下云姗的头发：“太后来打感情牌了。”
天色昏暗，皇宫里面四处都有着冲天的火光，应该是双方交战留下来的痕迹，点点烛火映照着太后略显雍容的脸。
她脚步甚快，身后的宫女太监低着头快步跟着，许是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隔着老远，就能看见她脸色不太好。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
云姗抽回了被她一把握住的手，冷眼看着她。
太后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满地的尸体非但没能吓到她，她还越过这些尸体，在屋子里环视一周，最终视线落在了倒地的绪阳身上。
云姗看见她明显松了口气。
“绪阳死了，太后是不是觉得，往后的日子可以安生了？”
太后脸色一僵，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绪阳也是哀家骨肉，我……”
“别装了！”云姗打断了她，胸口不断起伏，一想起绪阳临死前的那张脸，她心里就揪着疼，“是太后让人杀了她的，现在装什么母女情深？”
“这……陛下觉得是哀家让人杀了绪阳的？”
云姗忍不住笑了出来：“都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装的？太后果真是做戏都得做全套，是不是该给你颁个奖？”
太后往后退了两步，瞪着刘蓬远，道：“你跟陛下说什么了？”
刘蓬远没拿正眼看她，一样地不屑道：“陛下说的是，太后还是别装了，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顿了顿，刘蓬远知道她还没死心，继续道：“包括刘钦的身世，摄政王的目的，以及你让人杀了绪阳的事，她都知道了。”
太后倒退了几步，一脸惊恐地看着云姗，这人的脾性如何，她是最清楚不过，按照她那狠起来六亲不认的作风，自己这是死路一条。
“陛下能否顾及母女情分……”
“你跟我有什么母女情分？”云姗怒道，“绪阳被凌辱时你没讲母女情分，刘蓬远要造反杀我时你没讲母女情分，现在跑过来说什么骨肉情深的，你自己不觉得尴尬吗？”
萧忆之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握紧了她的肩膀。
“你要是好好待在你那里，别来这讲什么母女情分的，我或许还不会动你，可你一来，我就想起绪阳当年是怎么被你们母子欺辱，又是怎么变成这么一个喜欢杀人的女孩子，你没意思愧疚不说，还想着杀了她，好安度晚年，你做梦！”
太后被她几句话说得瘫坐在地上，那施了粉黛了脸显得异常苍白。
但云姗没想放过她：“你知道吗，绪阳说过，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作为一个母亲，被自己的女儿痛恨到这种地步，你做的可真失败！”
太后嘴里喃喃道：“做鬼，做鬼……”
“是，你以后可别想好好过日子，每天睡觉前可得好好拜拜佛，说不定绪阳今晚就去找你，把她那几年所受的罪一一加到你身上！”
云姗身子有些抖，反握住了萧忆之的手才能勉强站住，她看着全身瘫软的妇人，心里滑过一丝不忍，但也只是一瞬，她就收起自己那无用的同情心，撇过头去不看她。
太后直直地看着绪阳，全身发抖，云姗没想到一向强势无情的太后，有朝一日也能被自己所做的事吓到，会在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哀家不该这么做的，不该的……”
最后她说什么，云姗已经听不清了，她望着满地的尸体，脊背发寒。
萧忆之察觉到她的异常，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正在出汗。
“没事了，我在这呢。”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将人带出了屋子，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太后已经被人带走了。”半晌后，宫人们把尸体抬出了屋子，萧忆之一直挡在云姗身后，没让她看见。
“嗯，就让她自己忏悔吧。”
“也好，比起一刀斩首，让人为自己所犯的罪忏悔，整日面对精神上的折磨，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云姗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今夜像是要下雨，看不见一颗星星，她看着若隐若现的月亮，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她似想起什么，问：“你想杀了我？”
萧忆之一怔，想起她问的是什么，笑道：“我爱你都来不及，你死了，我怎么活？”
“可我杀了你的养父呀！”
萧忆之道：“他站错了队，我早该料到他的命运，况且杀他的，是原来那位女君，又不是你。”
“你怎么确定不是我？”云姗转过头来看着他，“万一是我装的呢？我故意装作变了一个人，就为了摆脱被杀的命运？”
萧忆之抬起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道：“有的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比如说？”
萧忆之笑笑，道：“比如说陛下对我的爱。”
云姗登时脸红，道：“谁爱你了，没有。”
萧忆之抱着她不说话，半晌后才道：“之前咱们说的，这次事过去后，就成亲的，可还作数？”
一阵风拂过云姗的脸，吹起她额间的碎发，萧忆之并没急着要她的回答，只静静地坐在她身后。
“作数。”
许久，云姗道，“但潘亡忧会放过我吗？她可不信我身体了换了个人，说不定会说这是我逃避罪责所编出来的理由。”
萧忆之心脏麻酥酥一下，从背后抱住了云姗，道：“我今天出宫就是跟她说这个事，她信了。”
云姗扭头问：“她信了？她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毫无依据可言的东西？”
“陛下的变化，可不止我一人能看得出来，她也不例外，我劝了她好久，总之，她现在愿意不报仇，但陛下要帮她养着潘叔府上存活着的几个人。”
云姗眨了两下眼，眼里那股酸涩才消失了去，“好，我会帮她，有时间还是去跟她道个歉吧。”
“又不是你做的，道什么歉呀？”
云姗没说，原来的剧情是她跟萧忆之谈恋爱的，自己改了剧情不说，还把她男人给抢走了，实在是罪过。
“你本来是要娶她的，我一来，事情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萧忆之笑道：“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怎么可能娶她？”
云姗笑笑没说话，她记起方如镜所说，那日七夕，她要是没出宫，就不会确定对萧忆之的心意，就不会去到绪阳府上，也就不会把绪阳牵扯进这事来，绪阳或许也就不用死了。
最大的变数就在于，和萧忆之在一起的人从潘亡忧变成了云姗自己。
“咱俩私奔吧，”云姗突然道，“别让人知道，咱们偷偷跑出去。”
萧忆之紧了紧环抱她的手臂，“好啊，什么时候出发？”
云姗仔细想了想，道：“还有一件事没处理，等这事处理完了，咱们就走。”
“什么事？”
……
次日一早，成安王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小厮急急忙忙道：“王爷，快，陛下的圣旨来了。”
云安一脸懵地爬起来，闭着眼穿上了衣服，问：“这么早，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说？”
“没说，宫里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小厮帮云安三两下穿好衣服，推着他走到了院子里。
石海等在那里，见他出来，微微颔首，正色着读完了圣旨。
云安拿着圣旨的手在抖，他抬起头茫然地问石海：“石公公，陛下这是认真的吗？”
石海一脸凝肃道：“圣旨都传下来了，还能不是真的吗？”
“这……我哪懂怎么当皇帝呀！”
石海一脸宽慰道：“不用懂，当着当着就会了。”
……
云姗拿了几根金条装包袱里，看着一箱子的首饰，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没拿。
“你要是想要，就拿上吧，能带走。”萧忆之帮她收拾着东西道。
“拿太多要是路上被人抢了怎么办？”云姗一手拿着一支朱钗，问：“这两个哪个好看？”
萧忆之头也没抬：“左边那个。”
云姗怒道：“你头都没抬就说左边这个好看，你敷衍得太明显了！”
萧忆之失笑：“主要是我媳妇好看，戴哪个都行！”
云姗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的。”
天还没亮，一辆马车径直出了皇宫，云姗掀着帘子看这个住了好久的地方，心生感慨。
“舍不得呀？我让车夫调头回去？”
云姗摆摆手：“你说云安会愿意坐龙椅吗？”
萧忆之拿出一块点心送到她嘴边，道：“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但他不会抗旨，他这人一定会把每一件事都做好，既然你下了旨，他会欣然接受，也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云姗咬了一口，淡淡道：“只是没跟丘淮书堂他们道别，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你要是跟书堂那小子说自己要走，他肯定要缠上来！”萧忆之把剩下的半块点心放自己嘴里，“丘淮嘛，他应该早看出来陛下的心思了，他不会怪你的，我想，他也会想留在宫里，帮帮云安的。”
云姗靠在萧忆之肩头，“咱们去哪呀？”
萧忆之想了想，道：“先找个客栈，造个人先。”
云姗猛捶了他一下，掐着他的手，让萧忆之写下了婚书。
马车径直出了皇城，天边刚好出现一抹鱼肚白，逐渐地，朝阳露出山峰，将大地照成一片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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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