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唯有牡丹真国色》景小闲

26、第二十五章 诀别

　　这些日子，蒹芽慢慢开始顺从润玉，甚至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

　　润玉高兴蒹芽终于开始接受他，可是心里总有一丝不安。他的心告诉他，蒹芽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原谅他。可是只要能够看到她的笑容，让润玉忽略了这一丝不安。

　　润玉下了朝回璇玑宫，正好就看到蒹芽在摆弄花草。

　　“姑姑今日怎么有空摆弄起花草了？”润玉走过去，从身后抱住蒹芽。

　　“春光正好，花开正艳，为这冰冷的宫墙增些颜色不好吗？”蒹芽问。

　　“姑姑就是这宫内唯一的春色。”润玉笑着说。

　　“此花不常开，此情不常在。”蒹芽笑着说，“没有什么是永远存在的。”

　　“只要姑姑想的，我都愿意给姑姑留住。”

　　“是吗？”

　　“自然。”

　　可是润玉，我要的，你从来都不愿意给。

　　蒹芽脸上的笑容越发生动，迷惑得润玉忘记心里的不安，只想沉沦。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蒹芽站在临渊台前，想起数万年前穿越平行时空，偶然听见一个人说的一句话。

　　我爱上了一个人，用尽所有；可是我也恨他，用尽全部的恨他。

　　我不恨他不爱我，我恨他在我放下时蛊惑我，让我又一次踏上不归途。

　　临渊台，跳下去就魂飞魄散。

　　可是她更知道，她跳下去，绝对不会死，只是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润玉，如果我跳下临渊台，你会救我吗？

　　如果我跳下去，你会去寻我吗？

　　我希望不要。

　　这样，我们就能断得干干净净。

　　蒹芽跳下临渊台。

　　润玉，我情愿我不曾认识你。这样，我就不会在这么难过。

　　明明还是爱你，却不能爱你。我们中间，隔着太多太多。就算锦觅死去重新轮回，就算旭凤被我千刀万剐，我还是不能够释怀。

　　我不能够释怀我曾经丢掉的牡丹心，我不能够释怀从前愿意为我的死的人，想要我的命去救另外一个人。

　　润玉，这一生，我修的是杀道。

　　只要我不死，杀戮就不会停息。我只要看到你，我就想一剑杀了你。可是我不能，我伤不了你。

　　你说你爱我，那么我杀了自己，是不是就能伤到你了？

　　这么一想，我居然会觉得很高兴。

　　我大概是疯了吧，和你一样。

　　轻笑一声，让罡风将自己的身体撕裂，坦然接受这一切的苦痛。

　　因为我知道，润玉，此刻，只会比我更痛。

　　今天从早上开始，润玉的眼皮就一直跳。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蒹芽还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润玉以为自己感觉错了，没放在心上。

　　可是下朝以后在书房处理公务，越处理越不安。直到某一刻，心脏突然刺痛。

　　润玉丢下笔，匆匆赶往璇玑宫。

　　“陛下。”

　　“娘娘呢？可在宫中？”润玉问。

　　“不曾。娘娘去了花园，还留下了一封信，说是陛下回来她还不在的话，就给陛下。”仙侍回答。

　　“信呢？拿来。”润玉知道一定是蒹芽做了什么，否则他不会这么不安。

　　“是。”仙侍把蒹芽留下的信递给润玉。

　　润玉一把夺过，展开看了起来。

　　润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彻彻底底地离开了你。

　　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我和你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惨烈地结束。

　　你确实比我技高一筹，诱惑我陪着你做了一场梦，甚至夺走我穿越时空的能力。

　　但是你忘了，梦总会醒的。

　　你能够封印我一时的记忆，却不是一世。

　　你算的很好，同天道一起，时光逆流，让一切重新都来一遍。

　　你算对了我，却算错了你自己。

　　你还是对锦觅动摇了，让这场梦开始濒临破碎。

　　所以，我醒过来了。

　　当然，我不能指责你。因为我也曾一直在自欺欺人。我以为只要穿越时空，努力地去爱你，总有一个你，会爱上我。

　　可是知道最后那一次，我才明白，不是的。

　　你对我的伤害，一次又一次慢慢积累，就算我再爱你，在独自一个人看着星空的时候，我还是会难过。因为我爱你，却也恨你。

　　润玉，我太累太累了。

　　我只要看到你，我就不可抗拒地想起我被你一次又一次伤害的过去。我做不到，全然忘记，也做不到释怀。

　　所以我们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你看到锦觅和旭凤灵修，恨不得自毁元神。而我看见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我和你是不同的。

　　我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当我明白执念成为了我身上腐烂的伤口，一天又一天地折磨着我，我只会决绝地剜去那处伤，我要它再也伤不了我。

　　所以，我才能够一次又一次地从纪元湮灭中活下来啊，润玉。

　　不用来寻我了，你找不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