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逐鹿鹈鹕

1、一死生

　　死亡总是让人记忆犹新。
　　“姓名。”
　　“风信子。”
　　“与病人什么关系？”
　　“我是她妈妈！”
　　“病人正在抢救中，请在急救室外等候。”
　　“医生，求求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病人情况稳定，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我好痛！妈妈，救我，好痛……”
　　“医生！医生！快来人啊！”
　　“救我！我，嗬——不想，死！救……”
　　“哔——哔——”
　　“颈动脉搏动消失，叹息样呼吸，瞳孔散打，准备做心肺复苏。”
　　“生命体征正常，当前诊断为中深度昏迷，建议转入神经内科普通病房。”
　　“医生，医生！她眼睫毛动了，我还听到她咳嗽了。这啥时候能醒过来啊？”
　　“目前病情较为严重，不容易恢复，什么时候醒还不是个定数。”
　　“都一个月了，还在昏迷，呼吸机都不能摘。要一直这样的话不会成植物人了吧！”
　　“这种情况是有可能的，目前只能继续观察。”
　　“这……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可能性不大。”
　　“哥，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这……还能怎么说，就让我们等着呗。你也别太担心，咱们囡囡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好起来的……”
　　“是啊，老婆。你之前不还听见咱闺女咳嗽了吗？一定会好的，一定……”
　　“嗯……我总会等她的。”
　　“大舅哥，我们俩去买点吃的回来，可别把信子给饿坏了……”
　　“可不是嘛，走吧，走……”
　　“说吧，医生怎么说的。”
　　“就是……就是说，醒的可能性……不大。”
　　“哈……那，那就一直这样。躺在病床上……不人不鬼的样子！”
　　“总会……希望总是有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让信子怎么办啊？她怎么受得住……”
　　“你们还年轻。信子……总会过去的……再生一个……总会好起来的，你多陪陪她……”
　　“老公，你们怎么才回来。刚才咱们女儿的眼睛动了好一会呢。”
　　“那很好……很好，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是啊，等囡囡醒了，可要好好给她补补了。信子，你也是，可别累垮了身子……到时候囡囡醒了，你却倒下了。”
　　“对对，别光顾着高兴，赶紧吃饭，趁热吃。”
　　“你们也是，一起吃。”
　　…………
　　“爸爸妈妈，我好怕。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对死亡，我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我好痛！我找不到你们。”
　　“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得了这种病？可后来，我就没机会想了。”
　　“我想做一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是那种看到别人有困难就伸出援手的人，就像护士姐姐一样。”
　　“我好不甘心，为什么是我，我也想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做，还有好多想看的风景没看，还有好多想爱的人没好好爱，我怎么能甘心？”
　　“我以后也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晒晒太阳、散散步。”
　　“医院里太冷了，好想回家啊。”
　　“今天看到隔壁床老奶奶他们搬走了，是出院了？还是……”
　　“今天又开始痛了，都快习惯了……”
　　“头好晕啊，一整天都迷迷糊糊地。”
　　“有时候也会想就这样死了算了，总比这么痛苦地活着好。”
　　“最近总是觉得闷闷地，连妈妈也没了笑脸，看起来有点可怕。”
　　“又要换病房，总是换也不嫌麻烦。”
　　“今天爸爸来的时候脸色好差，我要乖乖地不惹他生气。”
　　“最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惹得妈妈也哭了好几回。”
　　“其实我不想哭的，但眼睛总发烫。”
　　“今天不小心打碎了药水瓶。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手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在害怕。”
　　“我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爸爸妈妈就不用围着我转了。”
　　“爸爸妈妈，请记住我。我想活下去，哪怕是活在你们心里。”
　　…………
　　“孩子他妈，怎么哭了，小二还在等你呢。”
　　“没什么，就是翻到了咱女儿的日记本。没想到人挺小，心思倒不少。”
　　“你这又哭又笑的，咱们女儿当然不一样了。”
　　“走，让小二也知道，他姐当初也没少念叨他。”
　　“是啊，该走了……都过去了……”
　　…………
　　“你们确定放弃治疗？”
　　“嗯，在等下去……我们也承担不起了。这样……就好了，而且信子现在又怀上了，再这样下去谁也吃不消啊……”
　　…………
　　“四号床那个小女娃呢？怎么好多天没见着她了？”
　　“走了……”
　　“走了？”
　　“嗯，走了。”
　　“欸，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就……”
　　“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说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