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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膏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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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人满面怒容颜君若也不以为意,只悠悠然踱步到女帝下首位置坐着,似乎丝毫看不懂对面人眼里的厌恶。
“儿臣来为母帝分忧啊。”君若坐在位置上施然一笑,随手便将手边的折子拿了起来。
“殿下……这……”女帝身边的内侍忍不住开口想要制止,却先被女帝抬手打断了。
待君若将折子看完之后颜染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怎么说?”
没头没尾的一句颜君若却是听懂了,抬手将折子放下后君若才看着上座之人道:“朝中向来波谲云诡,陛下信不过我手下之人却也没有可用之人,如此倒不如将这事交给老八,她虽看上去有些孩子心性但对于民众的爱护之心却不输给您。”
母女两人因这一席话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在两人的笑声中结束了这一场长久的沉寂。
“你若不是我女儿定然是我最青睐的臣子,远超李虹。”颜染笑罢半真似假道。
颜君若的笑反倒有些隐晦不明,片刻后只道:“对百姓来说您也是个好皇帝。”
“怎么说?”颜染来了兴致。
“若不是为了百姓,你应当早杀了我几百回了。”君若淡淡道,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一句话罢却也将两人间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女帝冷眼瞥了一眼下首的人后最终选择了无视,毕竟她说的对,若不是玄歧边关还需要战神驻守,她这女儿怕是坟前的草都已经长了满坡了。
之后几个时辰两人倒也相安无事,一个批阅奏折一个处理内务,直到内侍的声音响起,提醒女帝该用饭时,颜君若也径直站起,大有一副要跟着去的架势。
“你打算这样跟着朕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要在宫里住到你王夫回来?”女帝淡淡一语,眼神里却是极不耐烦。
“十三接了我便走。”君若说完便抬脚跟着内侍一起出了殿门。
饭厅里待女帝落座后,颜君若便熟络的让人将以乐请来,内侍胆战心惊的伺候着两尊佛,想要动作女帝却没给反应,只能僵持着双脚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去吧。”终于等到女帝发话,内侍便忙不迭的跑着去找人了。
来回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女帝同颜君若都已动筷以乐才姗姗来迟,直到看见自家大皇姐对着自己招手时以乐才悄悄抿了下嘴坐了过去。
饭罢君若只多嘱咐了以乐几句之后便又紧跟着女帝回了前殿,一下午的时间颜染批阅奏折,颜君若处理政务,颜染批阅奏折,颜君若写诗作画,颜染继续批阅奏折,颜君若躺在榻上小憩。
终于颜染忍无可忍,愤怒摔笔后便让颜君若将近来发生的朝堂之事写成奏章呈上去,于是在一刻钟后颜君若依旧无所事事,而颜染则又多了一份奏折。
当晚君若在连续睡了一下午后又跟着深夜才准备回寝殿的女帝往后殿走,女帝终于暴怒,用浑身上下仅剩的玉佩怒狠狠的砸向颜君若,喝令她滚去皇子所。
颜君若一把接过女帝扔来的玉佩,谢了恩后便朝着皇女所走。
皇女所虽不至于破败但也因长久没人住而有些微的怪味在里面,君若挑了当初老八住过的那一间后便将窗子打开通了通风,许久后屋子里的味道才淡了下去。
看着陌生的皇女所君若只轻笑了一声便等在了窗前,十七翻身越入后便将今日所见告知给了君若,君若安静听着只是心思似乎并不在十七的话里。
“主子。”
“汇报完了?”君若没回身,只是缓声问了一句。
“是……主子你在想什么?”对于十七这种对什么事都好奇的性子君若也已经见怪不怪了,索性便答道:“也不知南望此刻在做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十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含糊着道:“大概也在想主子吧。”
君若没有说话,十七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道:“这里是主子儿时住的屋子吧,没想到主子小的时候也有开朗的一面呢。”
“这是老八的屋子,我常年流离在外,皇女所没有我的住处。”颜君若只是淡淡陈述一个事实十七却已经开始头皮发麻,自己今日就不该张嘴!
静默半响十七只说要去保护颜以乐,向君若告了退后便立刻闪身遁走,丝毫没再停留,只是背影里多少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在里头。
第二日一早君若上了早朝后便径直跟着女帝去了殿后,众人虽不懂这南王要做什么却也都心领神会的没人吱声,只是之后一连几日颜君若具是如此,不论其余人如何打听,君若都置之不理只一心跟紧了颜染。
而且不知为何,不论大臣们何时去前殿找女帝商量要事时南王总在一旁,或是品茶或是写诗,有时甚至是在小憩,弄得众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扰了这尊大神的清梦。
于是几日后便有人秘密上书奏请女帝管管,女帝看到密折后只一脸黑线的看向不远处的颜君若,她何尝没有想过办法将人撵走,可这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死黏在人身上不放,根本拿她毫无办法。
在被颜君若缠着去不得后宫小意温存的第五日女帝终于还是爆发了,“你很闲是吗?!”
“也不是很闲吧,不过一直待在宫里的确是有点无趣了。”颜君若随意回道,顺便还将女帝盆栽里的最后一片叶子揪掉用来证明自己真的很闲。
女帝看着那盆栽最终还是惨遭毒手忍不住额间青筋暴起,怒喝道:“颜君若!”
“儿臣在。”颜君若依旧一副淡然模样。
女帝咬牙切齿间几乎是用舌头将那几个字从喉间顶了出来:“接走!”
颜君若嘴角一抿,笑着应旨,当夜就违反宫禁将人带出了宫。
两人刚到语府便见语无忧披着外衣从府门前迎出来,以乐眼里雾蒙蒙的,扑在语无忧怀里,语无忧一把将人抱住安抚着拍了拍以乐的背,眼里满是柔情,只是天色灰暗无人瞧见。
……
同年冬,正赶上山寒水冷的日子,铁匠铺的匠人都穿上了长衫打铁,一空闲下来便窝在炉边手里捧着红薯啃,守城门的士兵皆是冻得脸色酱紫。
女帝窝在寝殿里温香软玉在怀,惬意之时,怀中人却忽然出了声:“染儿,今年的冬天真的要比往年冷上许多呢。”
女帝闻言极温柔的回头看着眼前的人,将他的碎发别至耳后,轻柔的吻了下那人的耳垂后才柔声道:“是啊,今年比往年都要冷些。”
于贺逢看着那人眼里的自己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下,面上却依旧笑的温柔,只是片刻后却忽然涌出一阵酸涩,眼角边滑下一滴泪来。
“这是怎么了?”女帝大惊,忙慌张去用帕子为怀中人拭泪。
于贺逢哽咽了下才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儿时下雪时我总与哥哥在府中玩闹,他一向心疼我总将我裹得像个粽子再叫我出门,明明只比我大两岁……”
话罢于贺逢偷偷观察了下女帝的反应,看着那人猛然间皱起的眉头,于贺逢没再出声,这是那人交代的,只用说到这里就够了。
果然,片刻后颜染起身,赤脚走下床将窗子打开,一阵冷风倒灌进屋里,女帝忽然笑道:“是啊,今年连京中都这么冷,也不知边关会不会更冷些。”
……
南王府中十七将被子用力掖在自家主子身下,看着府中的医师自地道离开后才叹了口气道:“殿下这又是何必。”
随着两声轻咳过后,颜君若才缓过一口气,只淡淡看了十七一眼没去理他。
“殿下,您这身子这次一定要好好养养了,不然之后落下病来老了遭罪的是王夫,还要照顾您这样一个一身病的妻主,属下光是想想都替王夫心酸。”十七絮絮叨叨了半响,抬头便见自家主子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随即赶忙禁声。
第二日早朝,听着众人上报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的女帝,忽然将目光转向了下首的颜君若,随即打断了正在说话的官员:“近来朕听闻边境有一伙流寇时常搅扰百姓生活,朕打算派南王前去可有人有异议?”
众人一时无言,只纷纷看向立在众皇女上首的南王。
颜君若微抬了下手才道:“臣有异议。”
女帝挑眉道:“南王这是不愿意去?”
“本王只是觉得,我玄歧好女儿众多,流寇而已,随意派遣一人便是。”颜君若提议道。
“南王所言甚是。”女帝似是早就猜到对方不会答应一般,丝毫没有犹豫径直开口便答应了下来。
下朝后,还不等颜君若乘马车回到府里,一男子便将马车拦了下来,还不等十七出声那男子便急声叫道:“求殿下救救我家夫郎!”
杜府中,秦幼清被人吊在院中,身上因被人抽打而留下的血有的已经冻结,有的则还在从新的伤口中滴落,浑身上下惨不忍睹。
院子里以杜家主夫为首,仆从主子稀稀拉拉跪了一地,仔细看过去杜家主夫的嘴角还隐隐留有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