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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疯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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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帝,您叫儿臣来所谓何事?”君若踱步至殿中闲庭信步,似乎只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明知故问!”女帝大怒。
君若也不去看女帝此刻究竟脸色如何,只是上前两步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翘起一条腿后才淡淡开口道:“那母亲想怎样。”
看着君若如此目无章法更让女帝怒火中烧:“谁是你母亲!朕当初真不该留下你这个逆种!”
君若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道:“留我?本王凭自己的本事在尔虞我诈的的后宫中艰难生存何时承过您的情,您还真是大言不惭。”
“放肆!若非是我如今你又凭什么坐在这里言辞凿凿。”女帝双目紧盯着下首之人,眸中似乎有火在烧。
“凭什么?本王凭着身上一道道的伤痕,凭着数十次险里逃生,凭着数百次舍身赴死,凭着这玄歧是我一步步经营壮大到如今的,只凭这些我就足够坐在你那个位置上,而你如今还坐在那里不应当感恩于我吗?”君若用一手支在桌上状似散漫眼里却满是嘲讽与不屑。
女帝大怒拍案而起:“颜君若!你不要试图挑战朕的底线!你这条命都是朕给的,可如今呢?如今你又是怎样回报朕的?!”
君若挑眉看向女帝依旧冷嘲道:“那你想怎样?”
“休了秦南望,给于家一个交代。”女帝落座语气也舒缓了不少只尽量让气氛缓和一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君若坐直身子眼神森冷的盯着女帝,眸光暗闪透着杀机。
“…颜君若……你要造反不成!为了一个男人你当真要与母帝针锋相对吗?!”女帝虽是言语激烈却是实实在在的在自己女儿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你不也是为了一个男人要拿出这江山做赌注吗,本王最后说一遍,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
“李虹!李虹!把这逆子!这逆子给我……”话到最后已是没了声响,是了,她能怎样?杀了?边境定会暴起,外忧内患,亡国只是迟早的问题,囚了?到时朝堂之上,众人定会上书袒护,君臣二心国无宁日,可就这样放了以后还如何立得住君威……
君若只淡淡瞥了女帝一眼心中却已是了然,随即道:“李将军,带路吧,这些时日本王且先应了安排也算是给个交代了,然本王回去若是见王夫有半分差池……”君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翩然向门外走去。
女帝独自坐在恢宏殿内,半响……
“哗——”女帝将案桌上的奏章笔墨尽数推了下去,地上只一片狼藉。
几侍从入内:“陛……”
“滚!”
帝王发怒自然也不会有人敢此时去触这霉头,毕竟这伴君如伴虎,也是思及此众人便都仓皇退出大殿。
龙椅之上女帝一手掩面却还是掩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帝王却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
那日事变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走,她自然是想救他的,可嘲讽的是自己身边竟半数都是颜君若的人,不久就听到了他被南王赐死的消息……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那可是她的父亲!纵使不是亲生,可……
记得那年宴上他一舞惊魂从此她便再也移不开眼了,那曲舞勾魂摄魄,榻上的他更是风情万种丝毫不输那舞曲,自那以后她便下令,从今往后此舞曲世间仅他一人可舞。
她劳累时总有他在一旁服侍,她恼怒时总有他在一旁劝导,她深夜批阅奏章时总有他在一旁陪伴,她也早已习惯了有他在身旁的感觉,安心且温暖……
他总是与别的人不同,他不爱叫她陛下更爱唤她的乳名染儿。
如今他走了……往后漫漫长夜,数十年如一日,此等孤寂要自己怎么熬……怎能熬的下去……还有他们的女儿宣基,还那么小……那么可爱懂事……自己本想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成为玄歧的储君,未来玄歧的帝王,可自己的偏爱却害死了她……
是颜君若!都是颜君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杀朕挚爱!朕!朕……朕能怎样……朕还能怎样……若当初不是惠祐心善每每哀求于朕,朕怎会让她苟活到今天!又怎会让她害了他的性命!可如今又能怎样……朕只能用余下的势力送走于家,只有如此……也只能如此了……
惠祐……我……我多想听你再唤我一次染儿啊……
……
君若刚走进殿内门便被人从外间反锁了起来。
“哟,进来了?”沈沐少斜倚在榻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手随意的搭着,双脚蹬墨色攘金云纹方履,一只脚踩在榻上另一脚悬在一边只随意乱晃着。
“来,坐!”说着沐少便用手拍了拍自己身前还空着的一片地方。
“脚拿下来,脏。”君若嫌弃的看了眼沐少。
“您老现在嫌我脏了?我跟你后面擦着屁股,还没擦完你提着裤子跑的时候就不嫌脏了?”话说着沐少却还是将脚拿了下来。
君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几步皱眉看了眼榻后便转身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不说话。
“……我这朝靴都没来得及脱便被人逮来了,本想着你能在外救我出去,谁成想……啧啧啧……美色误人呐。”沐少状似无奈的调侃道,眼里却满是戏谑。
“这不关他的……”
“不关他的事是吗?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说两句都心疼的不行,人家可有把你放在心上?人家可曾领你情?你确定他不会认为你的关心是在监视他?”沐少看似是在询问可面上却早已是一副笃定的架势。
君若看着沐少叹了口气道:“你不会懂的。”
“我当然不懂……也不想懂。”
君若仰头将脖颈枕在倚凳上端的搭脑上,青丝垂下,眼眸微眯。
自己对南望的感情就像是身处黑暗之中垂死挣扎的人,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的一束光一样,只有身处黑暗的人才能理解这束光的重要。
这光虽远到让人触碰不到,可懂得人才知道,只要是能看到那一丝光亮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追逐下去。
在这十二年的漫长岁月里,君若走过的每一步都如同和血融汗般迈的无比艰难,帝王的打压,姐妹的阴谋,大臣的不屑,她被人踩在泥里挣扎,吃臭到发馊流水的饭菜,被倒吊在牢狱里受尽各种刑法,被扔在冰水里整宿整宿浸泡着泡到几乎看不出人形,但她却总能挣扎着起身。
多年以来的运筹帷幄,想尽一切办法的改变现状,利用身边所有能够利用的人事物,去学所有只要能够改变命运的方法,即使师父们都因此而感到失望继而远离自己,可那又能怎样,自己终究是做到了,终究是到了一个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匹及的高度。
她一切的努力只为了那一个目的,或许旁人会觉得荒谬至极,但对于她而言,任何能轻易得到的人或事都不会拥有的长久。
她知道或许努力不能追逐到一切,但她坚信,疯狂可以。
边塞处一女子手握一长刀,脚下遍地皆是被鲜血浸泡过的泥泞土地,放眼望去四下的尸体无一完整,女子身着铠甲立在其间,眼底嗜血之意极甚,众将士只远远望着那女子不敢上前,虽知那人骁勇可仍是觉得女子此举太过不人道了些。
边塞的夜风异常寒凉,透过盔甲穿透血肉直钻入骨子里,众人微缩脖颈只觉得这风比那战场之上的利刃还要锋锐,纵使如此可却还是无人敢上前去劝说,寒风里,那女子迎风而立,凤眸微眯望向一方向出神,须臾那方向似是飞来一禽,直落在女子肩头。
众人屏息凝神望了半响才看出那是一只极俊美的海东青,女子反手将那海东青自肩头提起,再将其爪上的信件取出,沉默半响眼底寒光乍现,须臾才看向那海东青,眼底玩味甚浓,可想起那竹筒外用红字醒目写着的:莫杀。只得悻悻将其放走。
还未等众人出声那女子便突然起身驾起一马扬长而去,众人凌乱在当场只听到远处传来轻飘飘的一声:“回京。”
多日后女子一行至一城郭处正巧路遇君若派遣而来的侍卫们,没成想这方还未说明来意便被那女子暴打了一番,女子下手极重,众人却又不敢还手,几番下来有侍卫已是被打的不成人形。
女子看着众人又是上前啐了一口后径自离开,待几人爬起后才将起身写下一封信件后又用海东青寄出。
还未走多远一人便焦急行至女子面前躬身道:“苏将军,人找到了。”
女子抬眸嘴角微挑随即启唇道:“那本将军便去迎迎他们吧?此一路来山高路远的想必也是十分劳累了,正巧本将军近日里也有些燥热难耐。”
身后几人对视一眼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那将军,刚刚那几人我们就将她们留在那处吗?那是殿下的人我们如此,是否……不太妥当了些。”
“不妥?何处不妥?他们身为若姐姐的狗,护主不利,本将军留他们一命已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了,他们还有何不满?”女子语调低沉已是有些不悦。
“没有,没有。”几人立刻附和道。
须臾众人才打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