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吻》火锅煮月亮

35、第 35 章

　　田野本来的计划是打算吃过早饭就送舒芙回家，可舒芙说自己爸妈根本不在家，于是两个人就又回了田野家里。

　　到的时候奶奶正准备贴春联，两个人帮忙贴完春联，又帮奶奶准备午饭。舒芙第一次感受到春节的气氛，以往一个人孤独的春节，是她现在最不愿意回想的时刻。

　　晚上的年夜饭田野还是没留舒芙在家里吃，尽管他知道舒芙回去可能也等不到她的父母，田野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里一阵阵刺痛。可他也比谁都清楚，如果今天晚上舒芙没有回去，那他们两个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田野自己倒无所谓，他不在意，可舒芙不行，无论如何那是她的父母，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不堪一击，根本经不起任何的风浪。

　　这个世界上的哪个孩子不渴望亲情呢？

　　田野把舒芙送到了楼下，可身前的女孩犹犹豫豫就是不愿意进楼门。他耐心地等着她开口，还不忘稍微挪动身子，替她挡住扑面而来的冷风。舒芙捏着他的衣角，开口的声音很轻，“我应该跟你和奶奶一起吃年夜饭的……”

　　田野知道她的意思，她害怕今天又是一个人的除夕夜。面对着万家灯火，自己却只能孤独的一个人。明明是所有人的节日，却好像只有自己被隔绝在外。田野尽量放轻语气，“这可不行，还没嫁过来呢就想着不在家里过除夕了，嗯？”

　　舒芙最怕他这种温柔的语气，她宁愿现在他是一本正经地给她分析利弊，也不要他像现在这样。可她不想让他为难，于是干脆扑进他怀里，声音有点闷，“那明天早上我去找你好不好？”

　　田野轻笑出声，紧紧拥住怀里的女孩子，“我来接你。”

　　舒芙觉得田野总有一种让她心安的能力，哪怕下一秒她要面对再大的困难，都会让她有勇气冲锋陷阵，因为虽然有些路必须要一个人走，但终点一定会有他等在那里，张开双臂等着把她拥入怀里。

　　舒芙轻轻踮起脚，吻了上去。田野愣了几秒，瞬间反客为主。

　　田野很久没再抽过烟，唇角没有了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可舒芙还是觉得自己醉了，溺死在这极致的温柔里。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没有人注意到身后那栋楼里一直亮着的灯光。

　　舒芙打开门的一刹那，看到屋子里的灯光，愣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换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可她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自己。

　　舒芙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舒芙虽然很久没见过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因为岁月从未在这个精致的女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一如既往的年轻高贵，当然，也一如既往地让舒芙感觉到冷漠。

　　徐女士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舒芙，没起身，“怎么才回来？过来坐。”语气和命令她手下的员工没有任何区别。

　　舒芙在原地吸了口气，然后走过去坐下，离她妈妈很远。

　　对面的女人还在翻着杂志，完全没有许久未见的生疏。舒芙坐下之后就一直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说不上是生疏，因为在舒芙心里，就算她们天天生活在一起，估计也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像是终于对杂志没了兴趣，对面的女人抬起头，语气没什么波澜，“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舒芙从来也没觉得自己需要报备什么，她答得随意，“和朋友出去玩了。”

　　“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舒芙只觉得好笑，她什么时候想过要认识自己的朋友？怕是再过几年，连自己女儿都不认识了。舒芙嘴角嘲讽的笑，被徐佳丽尽收眼底，她再也没了耐心，“啪”地一下把杂志甩在桌子上，“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问问你还不行了？你没做什么亏心事你有什么不敢说？”

　　舒芙就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

　　徐佳丽越发来气，自己出去这几年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今天是除夕吧？你多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回来陪你过年，还给你煮了饺子，你呢？你一天见不到人影，还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啊？”

　　本来舒芙觉得自己可以忍，她可以把任何委屈憋在心里，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当她听到妈妈那么形容田野的时候，她感觉全身血液倒流，一个字都不想往下听。

　　果然，进门以后不好的预感应验了，徐佳丽真的看到了楼下的她和田野。

　　舒芙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不是嘲讽，不是愤怒，更像是失望。她慢吞吞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在离徐佳丽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您说你们是回来陪我过年是吗？那为什么从昨天开始我只是见到了两个没人管随便扔在家里的行李箱，你们人在哪里？”

　　她又往不远处的厨房走，锅里的饺子还冒着热气，她苦笑一声，瞥向旁边的垃圾桶，继续说道，“给我煮了饺子是吗？煮了我自己早就买好的速冻饺子是吗？我们不是很久没见了吗，我们一家人不是好不容易团聚了吗，怎么连年夜饭还要吃速冻食品？”

　　她又走回来，身上多了层骇人的戾气，“我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您是怎么看出来他不三不四的？”她真的想不明白，田野今天明明穿得很好看也很整齐，他明明没有抽烟，甚至连摩托都没有骑，为什么他都这样了还是要说他不三不四？为什么一定要诋毁一个那么爱她的人？

　　徐佳丽被舒芙的一个个问题问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她自知理亏。可天生高傲的性格接受不了孩子的忤逆和质问，舒芙的态度让她暂时忘记了心里的歉意，只剩下歇斯底里。

　　“你现在是在质问你自己的妈妈是吗？你才多大，高三这么重要的时期你给我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对得起我们对你的期望吗？我作为你的母亲，我说你几句不行吗？”

　　舒芙真的绷不住了，她不知道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遇到田野是她人生中最骄傲的事情，怎么能被人这样诋毁，就算那人是她的父母也不可以。

　　“您现在想行使作为母亲的权利了是吗？”她眼里的光都黯淡了下去，声音也开始发哑，“可是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呢？不履行义务就只想行使权力……我成年了，我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开始发抖，慢慢对上自己妈妈的视线，“至于您口中的所谓的期望，只不过是不希望我成为您成功人生中的败笔而已……”

　　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房间，然后把门锁好。屋外的徐佳丽还在发火，“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告诉你，明天你就去和那个男生分手，没得商量！”

　　舒芙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像是想要隔绝所有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可舒芙很清楚，今天的眼泪，不是因为自己被骂，不是因为与父母之间的互不理解，

　　而是因为，他的男孩子因为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明明那么好，他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却还是被一个对他一无所知的人贬低的一无是处。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她。

　　舒芙爸爸听到喊声从书房里出来，舒芙隐约听到他安慰妻子的声音，“好了，别气了。明天我去和她沟通，让她和那个男生断掉……”

　　后面的话舒芙再也听不清，她的呜咽声盖过了门外的谈话声。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割开，鲜血淋漓。

　　那一刻，舒芙觉得她现在还是和小时候没区别，从未被尊重。

　　而那个把她捧在手心的人，她是不是真的有能力紧紧握住呢？

　　舒芙就一直窝在被子里，直到哭得没了力气，然后迷迷糊糊睡着。

　　她没和田野说一个字，他已经够委屈了，不能再带给他任何的负面情绪。

　　如果可以，这些糟糕至极的事情，都让她一个人承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