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吻》火锅煮月亮

1、第一章

　　“你小心
　　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这首舒芙从小听到大歌词倒背如流的歌曲，是在遇到田野之后才终于懂了其中意味。
　　b市的夏天向来热得人透不过气。
　　此时，青城一中高二一班的教室里，不断传出学生们的议论声，在这炎热的夏天更显聒噪，让人喘不上气。
　　舒芙把最后一道错题整理好，轻轻合上习题集，这才抬头看向讲台上正在滔滔不绝的班主任，宋齐。
　　宋齐从高一就开始带他们班，四十出头。人倒是很温柔，也很负责，就是太唠叨，常让人怀疑他老婆这么多年是怎样坚持和他生活的。
　　“我再总结一下啊，明后天放假，周一开学就是期末考试，大家这两天回家也不能放松，一定要认真复习。我们马上就要迎来高三了知道吗！都记住了没有？”宋齐扶了一下眼镜，犯愁地看着台下这因为即将到来的暑假而按捺不住的男男女女。
　　他把期末之前要填的一些表格给大家发下去，舒芙一页页收好，准备等宋齐宣布放学就第一时间离开。
　　“还有一件事啊，大家注意听一下。”原本吵闹的教室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宋齐第一次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下学期青禾镇的高中要合并到我们学校，所以假期需要大家把所有个人物品全部拿回家。学校里要给各班增加桌椅，怕损害到大家的私人物品。”
　　话音刚落，班级里又是一阵议论。
　　舒芙知道青禾镇，就在b市的城边上，是个实在算不上富裕的城中村。听爸爸说最近几年青禾镇经济状况愈发紧张，这镇里的学校估计是实在撑不下去了，上头才决定合校吧。
　　宋齐终于宣布了放学，大家开始匆匆忙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高中生就是这样，学习资料多，堆得像小山一样，想一口气拿回家还真的有点难。
　　舒芙找了个收纳箱，把自己的东西都整齐装好，怕挡其他同学的路只好推到桌子底下。因为放学后有事，舒芙打算忙完再来学校把箱子拿回家。
　　她起身背好书包，快步往校外走去。
　　七月份的b市，已经迎来了一年中最热的一段时间。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丝毫不留情面。舒芙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小臂上，加快了脚步。
　　刚到公交站，舒芙的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起来，像在昭示着电话那头的人有多着急。
　　她抬手蹭了蹭额头上的汗，接起电话，
　　“喂，院长，怎么啦？”
　　电话那边传来妇人焦急的声音：“舒芙啊，糖糖她不见了！”
　　舒芙只觉得一瞬间好像更热了，热到她无法呼吸，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我们和她说了今天下午你过来看她，让她乖乖等着你来。谁知道这孩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先别急，现在全院的人都出去找了，青禾镇也不大 ，她估计跑不远。”
　　公交到站，舒芙急忙挤上车，一边投币一边和那边交代，
　　“院长，我马上就能到，你们先去找。”
　　舒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去青禾镇的路不堵车，公交也没怎么停，可她始终觉得这车太慢了。
　　糖糖是她初中毕业那年在路上捡到的走失儿童，报警之后也一直在帮她寻找父母，却一直无果。为了让她得到更好的照顾，只好将她送到福利院。舒芙每搁一段时间都会去看她。这孩子不会说话，也不爱与人相处，却对舒芙格外亲近。
　　一想到糖糖那张可怜的小脸，舒芙更担心了。
　　好不容易下了公交车，舒芙来不及思考，就一个一个胡同的开始找孩子。小姑娘跑起来，马尾在脑后荡来荡去，发梢不时地扫过女孩后颈白皙的肌肤，因为出汗的原因，又黏又痒，极不舒服。
　　不知道找到第几条胡同的时候，舒芙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吵闹声，以及，硬物打在身体上的钝痛声，还有不太清晰的咒骂声。
　　舒芙想也没想就跑过去，然后在胡同口停住了。
　　狭窄的巷子里大概十多个人扭打在一起，甚至还有几个人手里拎着棒球棍。
　　“妈的，再反抗啊！以后还敢不敢惦记我们野哥的女朋友……”人群中传出一声清晰地咒骂，不过马上又被拳脚相加的声音淹没。
　　舒芙就站在原地，不喊不叫。学校里打群架的也不在少数，她都习以为常了。可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瞥到了那些人身后一侧墙角处蜷缩着的小身影，她冷静的情绪一扫而空。
　　几乎是想也没想地跑过去，她边跑边喊着“糖糖”，墙角处的小姑娘抬头望过来，一直强忍的眼泪在看到女孩身影的一瞬间夺眶而出，哇哇大哭起来。
　　那些正进行着一场恶战的人也因为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的声音被叫停，一副状况外的懵逼表情。
　　田野从人群中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穿校服的女孩子飞快地跑过来，然后路过他们，到墙角把哭的邋邋遢遢的小姑娘揽入怀里。那小姑娘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个麻花辫，干干巴巴，瘦的不成样子。
　　田野不经意瞥了一眼女生校服领口露出来的细腻肌肤，眼神暗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一句，
　　“操。”怎么刚才没看到墙角蹲了个小东西。
　　他弯腰把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土，然后朝身边的男生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这些人打发走。
　　旁边寸头的男生不可思议，
　　“哥，就这么算了？”话音刚落，就看到身边的男人掏出根烟放在唇间，没有要点的意思，也没有答话。
　　得，照做呗。
　　舒芙在看到糖糖的时候，就早已经把身边这帮人抛到了脑后。感觉到怀里抽泣的小肩膀一点点平静下来了，她才起身把糖糖抱起来，准备离开。
　　刚才的人都已经散了，只有田野一个人还倚着墙站在原地，嘴里的烟已经点着了。明灭的火光在他指尖闪烁，呼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见舒芙抱着孩子走过来，他把烟拿下来，轻轻抬起长腿，横在她面前。
　　舒芙一愣，抬头看他。
　　浓密的眉，长了双桃花眼却显得过分凌厉。高挺的鼻梁，薄唇旁边还沾了一点点血迹，是嘴角破了。
　　见她盯着他看，田野低笑一声，声音从胸腔里发出，低低的。
　　他朝舒芙抬了抬下巴，
　　“吓着没。”陈述句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刚才那一声低笑不存在一样，也不知道他是在问舒芙还是问她怀里的小丫头。
　　舒芙抬头与他对视，轻轻开口：“没事。”
　　说完抬腿迈过那人的长腿，径直走了。
　　田野看着女孩抱着怀里的孩子吃力的背影，轻挑了眼角，直起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后来舒芙每次想起第一次见田野的那个傍晚，都忘不了与他对视时，那双凌厉漆黑的眸子里她小小的身影。
　　还有她极力装作平静说出的那句“没事”。
　　就在那一天，她的世界里，颠倒众生的那个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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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野哥是个狠人，打架把人家五岁小姑娘堵墙角了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