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称世界》littleredfish

4、硝烟

　　简深推开门，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味。
　　他一路走来，沉重的心突然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暖流所安抚，所有的忧虑都仿佛被打消的一干二净。
　　他望着屋里温暖的光，听着厨房传来的锅勺相碰的声响。正愣着，突然被一个飞奔而来的小东西从背后抱住了双腿。
　　“咯！”简一多咧着一口还没长齐牙的小嘴，努力仰起头，看着简深。
　　简深蹲下来抱起简一多，乐着学了个舌:“咯！”
　　简一多瞪着圆圆的眼睛，愣了半晌。随即皱起眉头，又一种颇为不解的语气又叫了声:“咯！”说罢用小手坚定的一指简深。
　　简深仿佛明白了什么，指了指自己:“哥？”
　　简一多松开了眉头:“咯！”

　　“个人追踪系统的功能，相信在座都了解得不能再清楚了。它能将全人类包括其中，实时检测所有人的行为，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都逃脱不了系统的数据。安全性能已通过上万次检测，如果启动，全社会将被法律规范，再也不会出现未落网的罪犯，再也不会存在未被突破的案件。”
　　全社会将公平、公开，每个人将变得透明。
　　“系统已进入最终研究阶段，收到双方政府支持后，于今日举行该投票仪式，决定该计划是否正式启动。”
　　郑航是最初提供方案的研究人员之一，研究都进入最后阶段才开启投票项目，原因其实很明确，不过只是走个流程而已。所谓的投票会议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借机获得双方政府的公开支持，好给公民一个交代。
　　拜博不经人察觉的抬了抬眉，抿了口茶，全桌人无一不沉默，毫无惊讶的意思。
　　郑航在心里点了点头，看来所有人都明白这次会议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好吧，除了——
　　“那......那岂不是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
　　全桌人回头看向杨誉霖，面无表情。
　　“是这样。”艾克斯做老好人打着圆场“但所有的数据都只有系统知道，连警方也只能得到犯罪者的犯罪证据与最终结果，没有人能从系统中提取无关信息，必须要一定等级，有一定职能的人才能行使调查数据的权利。安全性能已经经过上万次的测试，这一点是双方政府都担保过的，不用怀疑。”
　　杨誉霖听完了十指紧扣，小心翼翼地抬头:“那.......”
　　“咳......”杨誉霖身后的保镖轻咳了一声。
　　杨誉霖蓦的闭了嘴。

　　简深一语不发地咽下几口饭菜。
　　“小深，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简母问。
　　“啊...”简深从思绪中抬起头，本来想开口说点什么，望着这一桌热气腾腾，突然又说不出话来了。
　　“没事。”他摇摇头。
　　“有什么话就赶紧讲，我还要收拾你今天逃课这事。”简父严厉的语气隔着饭桌上的白雾传了过来。
　　简深倒吸一口冷气，“就，有个人叫我去日光城为他打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底气。
　　简父的筷子落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
　　空气安静了几秒。
　　“我说，有个人......”
　　“我听到了，停，我听到了”简父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为什么...”
　　“他...看了我的模拟系统。”简深说。
　　“......”简父沉默了很久，而后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可是我想......”简深心里一紧。
　　“不行，绝对不行。”简父目光紧锁，摇了摇头。
　　简深说不出话来了。
　　“小深，日完成的人不是我们随便能接触的，很有可能有危险的。”简母苦口婆心的说。
　　“我知道，但他看起来不像坏人，他还给了我名片，给我时间考虑，或许我可以试......”
　　“绝对不行！”简父音量提高了不少“这事没得商量，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阴险。明天去找校长道歉，给我好好回去上课。”
　　简深抿了抿唇:“我不想。”
　　“你说什么？”
　　“我......不想回去。”
　　简父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什么不想回去？”
　　“没用。”
　　“什......”
　　“上这学没用。”简深突然抬起头。“成天讲历史，讲环境，讲理论有什么用？我们根本无法改变自己的未来。学好这些有什么用？造福家乡？连古时候都存在底层人民努力改变命运的机会，我们却没有，你告诉我......学这些有什么用？”简深眼里突然充满了泪光。
　　简父别开了目光:“出去！”
　　“出去......给我想清楚了再进来。”
　　等到简深走到门外。关上房门，简父用力搓一下脸。
　　他之所以不回答他，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郑博士。”
　　郑航从会议厅出来，突然被叫住。
　　“拜博秘书长。久仰了。”郑航主动伸出了手。
　　“哪里，您才是真正的人才。”
　　郑航礼貌的微笑了一下，意示夫人先离开。
　　“不知郑博士对这次计划有什么高见呢？”拜博问。
　　“计划启动......这恐怕是早已成定局的事吧。全人类都在期盼着这一计划的启动，这次会议其实也可有可无。”郑航说。
　　“也是。”拜博笑了笑，突然又沉下了脸“可万一......这个项目实施的不尽人意，那恐怕会出大问题吧。”
　　郑航挑起眉，没说话。
　　“当然不是在质疑那么多权威人士设计的计划安全性，只是一个假设。再完美的工程也可能会存在纰漏，不是吗”拜博不明表里的微微一笑。
　　“或许会吧。”郑航不知道这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我们都希望它对人类的贡献大于它可能存在的隐患，不是吗？”
　　拜博点了点头:“当然。”
　　两个人互相商业化的微笑了一下。
　　“郑博士，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个儿子对吧？”
　　“是啊，才14岁，就要把他妈妈头疼死了。”郑航低头笑了笑。
　　拜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令郎以后一定也是一代栋梁啊。”
　　“就他还是算了吧哈哈哈......”
　　这时突然有一架飞船停在了空间站旁。
　　拜博颔首:“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回一趟b部，先走一步了。”
　　说罢，便上了那架飞船。郑航眯着眼，目送着那艘飞船渐行渐远。

　　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坐在一间设计考究的高楼里，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浮空的视频框。
　　这是一个监控摄像，画面正好静止在了简深被赶出了家门。
　　“去安排。”他朝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手势。
　　手下麻利的跑了出去。

　　“就是没得商量，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也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是小深也大了，万一这确实是个机会呢......”
　　“这世界很残酷，哪有这么多善意的机会，还正好被这小子碰到了。”
　　房间里，简深的父母谈着话。简父皱着眉，简母无可奈何地扶额。
　　“风险太大了...太大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去冒这个险。”
　　简母沉默良久，最后妥协的点了点头。
　　在他们的视线外，简一多一摇一摆，走到门口。
　　“咯咯！”
　　她小声叫着，仔细着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没有回音。
　　她又叫了几声，耐心的在屋里等待。
　　门外依旧没有回音。
　　最后，她小心地推开门，把小脑袋探出门外。
　　有风吹过，门口空无一人。

　　郑凉坐在显示屏前，收到一条信息。
　　宇宙无敌大帅深:有机会来日光城父母不同意怎么办，在线等，急！
　　z:什么机会？
　　宇宙无敌大帅深:时间太紧，来不及说了，我还是偷溜出来的。
　　z:......
　　宇宙无敌大帅深: :）
　　郑凉扶额。
　　z:我建议你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虽然我很期待你能来到日光城，但你一定要明辨是非。
　　宇宙无敌大帅深:行，我再想想。
　　z:好。
　　z: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我叫郑凉，你呢？
　　简深看着“郑凉”两个字，愣了一会儿，然后浅浅一笑，抬手打字:
　　“我叫简.. ”
　　——“给我走快点！快点！”“后面的跟上，谁敢跑，老子打死谁！”
　　屋外传来骚动，简深暂停了手中的工作。
　　他撩开帘子外看，看见村民们排成一队走过。有拿枪的人守在他们旁边，推着他们向一个方向走。
　　他赶紧拉上帘子，躲进房间，关掉了设备，心乱如麻的站在黑暗中。

　　在一块空地上，挤满了人。
　　“把星币都自觉交上来，就放过你们，老规矩。”一个男人站在中间，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在他的面前跪满了村民。
　　“长官，我们真的没钱了，行行好吧！”
　　那男人冷笑一声，啐了他一口。
　　“你疯了，跟老子讲价？老子要星币，钱！”
　　“求求您了...”
　　“我们活不下去了啊...”
　　“真的拿不出来了...”
　　“砰——砰——”男人对着天空猛开两枪，周围顿时寂静一片。
　　“啧，一群老弱病残，废话怎么这么多？”

　　简深躲在一个房门后，小心翼翼看着一切。
　　他叹口气，星际海盗来抢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最近出奇频繁。村民早就被榨干了，还要养家糊口，搜光家底也根本拿不出一点星币了。
　　突然，他眼瞳微缩，看见前方村民间兴起了一场混乱。
　　“凭什么！还有没有法律了！政府不管吗？”
　　“没钱了！没钱了！还要钱也拿不出来啊！只有只有这条命了，还让不让人活？”
　　“你们太嚣张了，太不讲理了，大家都是人啊！”
　　那男人明显一怔，似乎没意料过场面会如此不可控。
　　“行，行，跟我横是吧。反正你们活着也是等死了，那我送你们一程好了。”
　　他咬咬牙，愤愤地转头，对手下一招手，走进了一架机甲。
　　简深不明所以的。望着飞船起飞，直到它升入半空，从上面掉落下几颗金属球。
　　下一秒，有火光在他眼里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