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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与君行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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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便自报家门道:“相公不告诉我名字,一定是在等我先告诉相公我的名字吧。那相公你可要记好了,我爹爹说我一生出来的时候,就跟花一样美丽,所以给我取名叫柳绝艳。”
墨雪仍然是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回应。
屋子外,灵幽的眉毛跳了跳,差点没有恶心得吐出来,现在的人,都这么自信了吗?
柳绝艳嘻嘻地看着墨雪笑道:“相公,你实在是太好看了,我现在好想亲你一下,反正我们成了亲以后,也是要亲亲的。”
她的话一出口,原本还很淡定地闭目养神的墨雪猛地睁眼了,显然,他并没有真的淡定到什么都不在乎。
墨雪说话的声音甚至都有些紧张:“姑娘,你别,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没有拜堂——”
然而那张大饼一样的脸依然离他越来越近,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说辞,奈何墨雪身体被咒术禁锢,只能吓得瞪大了眼珠子。
他现在内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高喊:“天呐,这蜀中民风怎么如此开放?为什么无论男女,都喜欢吃豆腐?谁来救救我,墨雪愿以身相许!”
就在此时,柳绝艳不知怎么,忽然就晕了过去,原本向墨雪前倾的身体也猛地往墨雪身上倒去,最后砸在了他旁边的床沿上。
墨雪惊魂未定,忽然有一人从窗户外跳了进来,他抬头一看,忽地一愣,来人怎么跟昨晚在池家见到的那个自称“灵幽”的小子如此相像?
可是穿着打扮又与白天在池家院子里见到的那个破落户家的流浪儿完全不一样。
只见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织锦的衣服,恰到好处的裁剪显出他修长有力的身材,衣服上的白牡丹锦绣在明亮的火光下发射着光亮,更加衬托得眼前的人高贵绝艳,连他脚上的鞋子也换成了干净的长筒鞋,鞋面上绣着浅蓝色的飞云,鞋筒包裹着他紧实的小腿。
墨雪在打量灵幽的同时,灵幽也在怔怔地盯着墨雪看,他在窗户外面一直看着里面的情形,心里却一直在七上八下的打鼓,不知道自己现在这身装扮,在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的时候,能不能让他青睐地多看自己两眼,然而,自己心里又觉得,这个人于他,是阳春白雪一样高洁的,他不应该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原本浪荡不羁的蜀中小魔头灵幽像个怂包一样在外面偷看了半天,直到见到一只癞蛤蟆一样的女人竟然想要轻薄他心中圣洁的白天鹅,他那里还忍得住,什么念头都抛到了九霄云后,不等大脑发出指令,护腕上的无影针就已经被灵力带动,招呼着□□女去见了周公。
“你,还好吧?”灵幽完全收起了自己身上不羁的脾性,像只恭顺的小绵羊一样,想要把墨雪从头到脚都好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少了一根头发,或者掉了一片指甲,然而,自从认出了墨雪就是几年前陌寒峰上的恩人小哥哥,他的心里就住进了一只叫“害怕”的小怪兽,拘束着他的一言一行。
所以,他用目光检查了墨雪半天,最后只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么几个字,连丝毫关心的表情都不敢显露出来,语气要多疏离有多疏离。
墨雪现在总算是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昨晚认识的那个话多得胜过喜鹊,狡猾得胜过狐狸的少年,他的肩膀上还蹲坐着他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飞花,只是,怎么只过了一天未见,这人就性情大变了?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刚刚向老天爷求救时内心里说过的话,便有一种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的冲动,立刻就在心里纠正道:“姑娘才算。”
墨雪看着灵幽看他的眼神,便有一些不自在,他从来不说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心里说谎,总有一些心虚,他问灵幽道:“你怎么来了?”
灵幽怕被墨雪看出他心里的紧张来,扭头躲开墨雪的目光,看了看他肩头的吉祥物一眼,说道:“你要谢就谢死猴子吧,是它带我来的。”
死猴子飞花似乎很少听到自己主人的夸奖,忍不住把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对着墨雪呲牙咧嘴,但却精明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毕竟,他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外面到处都是家仆。
墨雪听他如此说,心里又忽然自在了,觉得如果是一只猴子救了自己,他就更不用兑现以身相许的诺言了,他嘴角轻轻动了动,微微一笑,对飞花说道:“谢谢你,飞花。”
灵幽听到墨雪开口,想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飞花早已经晕得不知所以,在灵幽肩头踮着脚尖转了一圈就彻底倒下了。
灵幽掀了掀眼皮,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肩头遭瘟的吉祥物一眼,伸手拎着它的两只腿,将它从肩头拎下来,往腰带上的荷包里一放。
墨雪不知道飞花的怪癖,只是第一次从它的手舞足蹈中猜出它名字的时候它便晕了一次,现在又见它晕倒,作为一只罕见的灵物,它晕倒的次数似乎太多了一点,有些担心地问道:“它怎么了?”
灵幽用十分嫌弃的口吻解释道:“它有花痴病,一旦有好看的人叫它的名字,它就会晕过去。”
墨雪听了也觉得汗颜,这是什么毛病?一只灵物,居然会有这样的怪症?
灵幽从墨雪的表情也大致猜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养了这样一只宠物,作为主人的他也觉得羞于启齿,都说宠物的性情随主人,要是被墨雪认为他也有这样的怪症,他简直可以不用活了,忙又硬着头皮解释道:“它就这德性,我可不是这样的。”
说完又觉得后面那句话实在是多余,更容易让人产生相反的联想,便立刻转移话题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灵幽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对墨雪的那点心思,和害怕墨雪看出他那点心思的忐忑,说着便去拉墨雪的手,可他天生就是体热的人,而墨雪天生体寒,手上的温度十分寒凉,这一冷一热相遇,就如同雪山上爆发了火山。
灵幽心里一激灵,这一触碰带来的刺激太过强烈,他的那点心思原本就是经年累月的压抑着的,被这样一激,哪里还压得住,一下子,就稀里哗啦地都涌了上来,装满了脑袋,连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忐忑也汩汩而来,吓得他赶紧撒了手。
墨雪被灵幽一拉扯,走了两步,又被往后一拉扯,差点就摔了一跤,低头皱眉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绳,还有那个印在他手腕上的血色符文,刚才竟然差点忘了自己手上还有“镣铐”。
他也不知道这手上的红绳到底是何物,只是刚刚柳绝艳还醒着的时候,他只要稍有异动,这红绳就会牵制他,让他动弹不得,想用一念剑斩断红绳的想法也就无法实现了,想来这红绳的另一头连在柳绝艳的手腕上,是由她操控的,此刻她晕了过去,这红绳失去了控制,他自然也能动了。
墨雪被这红绳牵制,不得不面对柳绝艳的示爱,现在想来,心里还有些发怵,此刻得了自由,立刻就想要拔剑斩断这该死的红绳。
他召唤出一念剑,对灵幽说道:“你等等,我先把这红绳斩断。”
“什么红绳?”灵幽终于恢复了灵台的清明,回过神来,一眼就瞧见了墨雪手上的红绳,以及他手腕上的那个火红色印记,立刻惊呼道:“等等!”一伸手就握住了一念剑的剑锋,不让剑刃落在那红绳上。
墨雪从灵幽的语气和表情里听出了这红绳砍不得,其中定是另有缘由。他皱眉,疑惑地问灵幽:“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灵幽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要说这东西,不仅是蜀中之物,且还是他发明的,便是当年他发现自己对恩人小哥哥的一番情愫之后,心里好一番拉扯撕裂后的产物。
那时候,他一边觉得若是自己能再遇见恩人小哥哥,或是能与他永远在一起,便是让他粉身碎骨,或下地狱煎熬,再不入生死轮回,他都甘愿,此心此情,可昭日月。
一边又觉得自己虽不畏惧世俗礼法,爱一个人便爱一个人,哪还管其他人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恩人小哥哥心中是何想法,万一他觉得这份感情万分不能接受,而且还反感他的这一番心意呢?不仅不觉得他的心意感天动地,反而觉得他这颗心该扔到茅坑里去呢?
何况,他连恩人小哥哥清楚的模样,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也不得而知。
如此爱而不得,哀怨痛苦了好一阵,对情爱的看法就走了极端,着了魔症,觉得世间的两个人,只要是动了心的,就该在一起。
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一起的,那么生死都要在一起,若是动了心,还畏首畏尾的,这样的人,连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哪还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于是,他就动了歪心思,发明了相思咒,便是两个相恋的人在各自手腕上都种下相思咒,用月老线连接,等二人拜堂成亲之后,入洞房的一刻,月老线自然断开,相思咒永远印记在二人手腕之上。
若是有一天,有一人反悔了,另一人便可以用自己手腕上的相思咒,以催动对方的,结果了对方的性命,或者是用尖刀挖去自己的相思咒,一刀两断,还对方自由。
可若是在拜堂前就强行用仙剑斩断月老线,那么二人都会被相思咒反噬,穿心烂肺而亡。
自从这东西被灵幽发明以后,蜀中的许多青年男女竟都觉得这样彼此立下生命契约的许诺方式十分浪漫,这相思咒就是见证他们爱情最好的方式,于是,这玩意儿就在蜀中青年男女中大行其道,成为了许多新婚对象拜堂成亲以前的一项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