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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   在子爵宽宏大量的恩准下,舞会如愿按照亨利预想的样子举行了。

      子爵决心在舞会上好好观察一下雷萨克先生和弗罗拉小姐之间的情事,既然他无法从当事人口中得到第一手的情报,那就只好靠自己观察来判断了。同时子爵更想看看弗罗拉小姐的追求者,他依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只有让弗罗拉结婚才能最终解决亨利青春期的胡思乱想。毕竟让弗罗拉回到哈瑞福德也只能是一时的无奈之举,若是弗罗拉小姐一直不结婚,未来才更麻烦。所以他盼着弗罗拉赶紧找个丈夫的心,其程度恐怕超过世上所有人。

      他和平脱牧师就宗教政治的问题谈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他对这位严谨而谦逊的学者印象很好。但是显然这位牧师先生目前陷入了儿女情长的危机中,这损害了他的注意力不说,更影响了他的智慧。因为正当他们谈得起劲的时候,弗罗拉从他们身边走过,牧师先生的视线就被弗罗拉拽走了。弗罗拉有礼而温和的致意显然比子爵充满智慧和理性的谈话更具有诱惑力,牧师先生没过多久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子爵,跑去邀请弗罗拉跳舞了。

      可惜在子爵看来,弗罗拉完全没有给那位合适的追求者以恰当的鼓励。也许别人会认为以弗罗拉文静的性格,陪牧师跳跳舞,很耐心地听他说话,这些就足以说明弗罗拉在给予牧师以恰当的鼓励,但子爵却知道这与弗罗拉以前在哈瑞福德陪伴老夫人的客人们的举动没什么区别,要说有一点什么区别,那就是弗罗拉还不如以前来得殷勤。

      平心而论,子爵第一次认识到,弗罗拉并不缺乏魅力吸引异性,即使只有三千磅的嫁妆,但也不算身无分文,离开哈瑞福德的环境,应该很容易能嫁出去。现在的障碍显然是弗罗拉她自己的问题,还有就是讨人嫌的雷萨克先生了。

      子爵不怀疑雷萨克先生有足够的魅力令女人迷恋上他,这不是什么新闻了,但是看来弗罗拉还有足够的理智在抗拒这种诱惑,这对雷萨克先生大概是件新鲜事,子爵想。看上去雷萨克先生不比弗罗拉缺少困惑。

      整个晚上雷萨克都一个人没精打采地走来走去,他以前就很少节制自己,常喜欢用怪脾气折磨他人,可子爵看出这一次他多半在自己折磨自己。子爵从亨利那里得知雷萨克先生无限期地延长了拜访,可看不出他待在诺菲尔花园获得了多大的乐趣。他既不愿意打牌,也没有心情跟别人闲聊,更拒绝跳舞。只是他总绕着舞厅转来转去,既不近前也不远离。现在子爵多少算知道内情,所以才猜想他是想找机会接近弗罗拉,可是要在别人眼里,真是不明白他干嘛要来这种热闹的场合表现自己的郁郁寡和。

      弗罗拉被亨利保护得很好。亨利不仅成功地阻止了雷萨克先生的接近,更尽可能地把所有人都排斥在外,当然也包括牧师先生。舞会上有几位正值妙龄的少女,比亨利大不上几岁,亨利很有礼貌地跟她们每个人都跳了舞,但是子爵看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对亨利构成吸引。亨利一直尽可能地霸占着弗罗拉,两个人跳了一整晚,即使被娜塔莉嘲笑,亨利也不在乎,幸好他年纪小,态度又讨人喜欢,所以总是被人纵容着,并没有人觉得这有悖常理。

      不过毕竟是未成年人,好时光有限,午夜将临,小爵士被要求早退,要告别成人世界了。弗罗拉要送亨利上楼,被亨利骄傲地拒绝了,他可不想被当作还要保姆照看的孩子。即使要退出战场,也要挺起胸膛骄傲地退出。亨利专门来向子爵告别,他把弗罗拉交给子爵:

      “正像您说的,我和弗罗拉都信任您。”

      子爵自然明白亨利的嘱托,剩下的夜晚他就要代替亨利来保护弗罗拉小姐了。

      亨利亲亲热热地跟弗罗拉道了晚安,转身上楼了,留下弗罗拉和子爵大人在一起。子爵知道自从他们的谈话之后,弗罗拉虽然顺从地接受了他的提议,可内心对他的不满却暴露无疑,不再隐藏。在亨利面前尚好,还保持原来一样温顺,亨利一不在,弗罗拉就会忙不及地躲开子爵,免得对这位尊贵的人表露出不恭。子爵想,大概弗罗拉不能原谅他对她的指责,亨利对她有超出常理的情感,她负有责任。

      果然,亨利离开后,弗罗拉的笑容一下就收敛了来,向子爵大人行了一个恭敬的屈膝礼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子爵想,观察弗罗拉的好时候这才开始呢。他非常想知道,没有亨利的情况下,她对待自己的追求者和诱惑者又会怎样呢?

      弗罗拉早已经想好了,度过剩下的夜晚,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在牌桌上消磨掉时间。无论跟谁打牌,她自信都能应付得好。即使雷萨克先生凑过来一桌,她也没问题。若是和牧师打牌,她只要表现得牌技别那么好就可以免受之后的责备和唠叨。弗罗拉更想找个地方赶紧好好坐会儿,让子爵大人也不必再紧盯着监督她了。

      可惜,穿过舞厅的时候,弗罗拉被娜塔莉拦住了,她为她招揽到一个舞伴,或者说硬塞给她一个舞伴。据她说,哈姆先生盼望着跟她跳舞都盼望了一个晚上了。这样的恭维总是让弗罗拉很惭愧,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夸张的话,弗罗拉却总觉得若是不答应,就好像亏欠了别人似的。弗罗拉到现在也还没学会拒绝的艺术。

      她的舞伴并不讨人嫌,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自己。弗罗拉也还没有习惯一边跳舞一边聊天这种事,感觉跟哈姆先生做这件事就更困难上许多,可悲的是,哈姆先生还是那样一个原则的奉行者,认为跳舞的时候不说说话就是对小姐不够恭敬。他可不想表现得失礼,可惜他没想到他由此带给别人的折磨更多。

      一曲终了,弗罗拉来不及如释重负,就发现自己被哈姆先生带向雷萨克先生站立的方向,或者说雷萨克先生正好站在了他们的去路上。弗罗拉现在后悔把注意力都放在消化哈姆先生的俏皮话上也晚了,他们直直地走向雷萨克先生,只有几步的距离了。果然雷萨克先生并没有打算让开路,而是请求她的舞伴把弗罗拉让给他共舞一曲。看样子哈姆先生虽然舍不得,但也没有什么理由不放手。

      弗罗拉连忙说:“不,请原谅我,先生,我已经不能再跳了。我必须歇一歇了。”

      雷萨克不放弃,依然坚持把手臂摆在弗罗拉身前,“那也请让我陪你吧。我们可以去花园散散步。”

      这更是一个弗罗拉不能接受的邀请。

      “实际上,我正要请哈姆先生带我去牌室,我很久没打牌了,剩下的晚上我想在牌桌上消磨掉,哈姆先生正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不是吗?哈姆先生。”

      事实上哈姆先生并没这个打算,这算是弗罗拉第一次使用女人的诡计,用魅力迫使男人屈从她的自作主张,这种诡计从来都行之有效,哈姆先生看在弗罗拉的微笑份上,觉得即使放弃跳舞也不算什么损失,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想把弗罗拉让给雷萨克先生。

      当然,哈姆先生立马表示了同意。

      “那正好,刚才我也有这个想法,可惜没有人可以凑一桌,让我加入到你们中吧,也许我们可以再找一个人,这样就不用打扰到其他人给我们让位置了。”

      雷萨克先生依旧不放弃把手臂摆在弗罗拉身前。没有办法,她只好挽着两位先生向牌室走去。
      他们走过一直站在一旁不远的子爵,不知心里如何想的,雷萨克出言邀请了子爵:

      “查尔斯,我看您一晚上跟我一样无所事事,不如加入我们,一起去打牌吧。”

      最后,子爵、雷萨克先生、哈姆先生和弗罗拉一起坐在了牌桌前。子爵一脸严肃,并不打算参与谈话,雷萨克先生似乎最从容自在,一心要好好享受剩下的夜晚。哈姆先生又在绞尽脑汁要贡献难懂的俏皮话了。这一次,弗罗拉可不敢随便接他的腔。每当雷萨克先生摆出那副嘴脸,弗罗拉就开始害怕被他嘲笑,要是有可能,她也希望能阻止哈姆先生继续他的俏皮话。别人被雷萨克先生嘲笑让她感到同样的痛苦,若不是她的缘故,本来哈姆先生还不用受雷萨克先生的嘲弄。

      他们在哈姆先生和雷萨克先生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中打完了一轮牌,因为弗罗拉心神不宁,输得最多。开始下一轮之前,哈姆先生放弃了,他发现虽然他甘愿输牌陪着弗罗拉小姐,可是上了牌桌,别说笑容,弗罗拉连话都不跟他说了,实在不值当,他决定回舞厅找乐趣。弗罗拉打定主意不回舞厅,其他两位先生也是,他们就在那里等待其他人的加入。

      “弗罗拉,我发现你的牌技退步很多。什么事让你心神不宁吗?”

      弗罗拉恨透了雷萨克先生的这种腔调,可是她还没有找到方法反击。

      “不。我只是有点累了,我还是不习惯熬夜。而且您和子爵的牌都太好了。”

      “还是不习惯熬夜吗?诺菲尔花园那么丰富的社交生活还是没让你习惯?还是你觉得相伴的人都太乏味了,让你只想打瞌睡?”

      “不,当然不会。没有人能比您更风趣了。”弗罗拉试着学习雷萨克的腔调,希望他明白她是在反讽。

      “弗罗拉,我真是太感动了。难得听你夸奖我一句。可惜我从来没有想到责备自己。比起我来,这世上总有其他人比我更乏味,我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是在场的人里最乏味的那一个。”

      弗罗拉不由自主看向子爵,然后才发现自己不该这样,她想补救,赶忙说:

      “很抱歉,恐怕我一般都是那个最乏味的人。”

      “不,梅齐小姐,恐怕你会错意了。”子爵大人终于开口说话,“雷萨克先生指的是我。不过在我看来,若是他觉得伙伴太乏味,他大可换个地方找更有趣的人陪伴他去。”

      弗罗拉感激地看了一眼子爵。可惜这点言辞还不够分量让雷萨克先生退却:

      “查尔斯,可惜,我现在觉得有趣极了。我只要坐在弗罗拉小姐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弗罗拉窘得说不出话来,她想象不到雷萨克怎么能在子爵面前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似乎子爵并不觉得惊诧雷萨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认为你是在享受当一个讨厌鬼的乐趣,惹女士厌烦是你最新的爱好吗?若你觉得当一个讨厌鬼就心满意足了,我相信梅齐小姐也不会介意宽宏大量一点,继续容忍你。反正,梅齐小姐一向好脾气,对谁都很有耐心。”

      弗罗拉从没想到可以从子爵口中听到夸奖自己的话,连忙说:“不,我没有那么好。”

      子爵趁势接口道:“哦,梅齐小姐说自己没那么好,那就是不想再容忍你了,理查德,我真为你遗憾。梅齐小姐,要不要我陪你去别处走走,恐怕我们今晚再等不来一个更好的牌友了。”

      弗罗拉没想到原来可以这么容易从雷萨克先生身边溜掉,她忙不迭地要站起身来,可惜这时那个更好的牌友出现了,或者说更糟的,牧师先生走过来,要求加入他们。

      他们四个便又坐下来。

      雷萨克先生一边发牌,一边对平脱牧师说:“您不仅是福音的传递者,简直就是救世主。”

      平脱牧师欣然笑纳这一恭维。其实他从弗罗拉进入牌室就想过来,可惜他一直不得脱身。现在他坐在弗罗拉身边,觉得心满意足,却没发现,他和弗罗拉的一言一行都在另外两位先生的密切注视之下。

      弗罗拉尴尬无比,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了。现在连子爵也指望不上了,因为子爵和雷萨克先生一样,都很想抓住这个机会观察一下她和牧师先生之间感情的进展。

      弗罗拉不想慢待牧师先生,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在应答牧师先生的同时,不让雷萨克先生抓住把柄来嘲笑他们。因此弗罗拉打定主意不多话,专心好好打牌。

      她一专心起来,便忘了顾虑其他,诺菲尔花园的牌桌上也没有老夫人需要她让牌,因此一下就赢了三位先生,也不知其他三位先生是不是分了心,并没有专心打牌。
      对此,只有牧师先生大为惊诧。

      “弗罗拉小姐,我从不知道你那么擅长打牌。”

      雷萨克接过话说,“牧师先生,难道说您还没跟弗罗拉小姐打过牌?”

      “当然打过,我们打过一次,在切尔顿太太家,不是吗?”

      “是的。”弗罗拉承认。

      “那一次,弗罗拉小姐打得不好吗?”雷萨克先生很好奇。

      “没有不好,就和一般太太小姐们打得一样的好。”

      “就像太太小姐们打得一样的好,您形容得真妙。”雷萨克先生哈哈笑起来,“牧师先生,我觉得您对弗罗拉小姐还不够了解。她可不止很会打牌,还很会作弊呢。”

      “作弊?!”牧师不敢置信地转向弗罗拉。

      “不……”弗罗拉不知能不能否认。

      雷萨克先生就又替她说了,“牧师先生不能支持作弊,对不对?还有,也不能允许谎言,对不对?”

      牧师先生这时有点不知所从,摸不准雷萨克先生何出此言,“当然。”

      雷萨克先生转头对弗罗拉说,“弗罗拉小姐,你听到牧师先生的话了,诺菲尔花园的牌桌可不是哈瑞福德,这里是不能允许作弊的。”

      雷萨克先生又对牧师说:“先生,我们得小心,子爵大人和弗罗拉小姐认识有十年以上了,他们要联合起来作弊,那默契可是我们察觉不出来的。请您利用一下您对弗罗拉小姐的影响力,请她一定不要作弊,让我们进行一场公平的竞争吧。”

      牧师被雷萨克先生说得更满腹狐疑,他转头问弗罗拉:“你真的会作弊吗?”

      “不,当然不。”弗罗拉被雷萨克先生说得满脸通红,很粗鲁地回答了牧师,说不上是对雷萨克先生更生气,还是对牧师更生气。

      “牧师先生,让我们一起加把劲吧,看看在弗罗拉小姐不作弊的情况下,还能赢我们多少。”雷萨克先生说。

      最后,牧师先生输得很惨,连带着雷萨克先生也输了许多。只是输的人雷萨克先生却兴致高昂,赢的人弗罗拉却怏怏不乐。牧师告别的时候,对弗罗拉的态度又严肃又冷淡。弗罗拉真不知道为此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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