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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所谓男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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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回贫民巷的唐浅看到的,是已经烧焦了的屋子。
好在火势虽大,却并没有烧到邻居家里去。
前来救火的人中有些个壮年的汉子,因着昨晚发生的命案,这些平日里在地里忙活的人才少有的在家休息。
其中一位看了看已经烧焦的地方,不由嘀咕道:“邪了门了,火势那么旺的,泼水都不管用,却没烧到别的地方去?”
“哎,你说会不会是天谴?你也看到了,浇水的时候火势反而还旺些的,这怕不是不想让我们救这家人吧?”旁边的人挤眉弄眼道。
“别胡说!”
“我才没胡说哩,要不怎么就烧他们家?其他家一点事没有?要我说,就是天谴。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了什么缺德的事了。”
“你别说了,积点口德吧,都散了都散了。”
说话的那人好像颇有名望,见他喊散了,众人也就离开了。
不过这种事情,私下的嘀咕总是免不了的。别说别人了,就连他自己,也对此事抱有疑问。
唐浅并没有与这些人攀谈,她已经猜到了事情大部分的经过。
第一个将孩子献上去的苏家,并非是那一次交易的唯一一个家庭。可是制作账本的人却特意记下了孩子的姓名,这只能说明苏家的地位很特殊。
特殊到什么地步呢?仅仅是一个第一必然是不够的,所以苏家至少是知情者。知道这批孩子的真正去处。
又或者,对方不仅仅是知情,还在这些交易中起到了推动的作用。只有这样,上位者才会假模假样的给你记一笔。
想必,苏家所得到的,并不仅仅是明账上的那一笔钱财。
苏诺那孩子的聪慧并非偶然,其父母同样聪明。
至少他们到现在都没暴露出来:他们不光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然而苏诺发现了。或许是不曾隐瞒,又或许是太过大意。总之他首先发现了自己弟弟妹妹可能被卖掉的事实,同时还发现父母可能隐瞒了他一些重要的东西。
知道了父母并非善类,又得到了弟弟妹妹肯定已经死亡的消息,大概也推测到父母其实早知道那场交易是送弟弟妹妹去死的事实。
但是,苏诺究竟知不知道其父母也是这些交易的推手,苏诺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带着家人共赴死亡,唐浅不得而知。
大部分人走了以后,那个指挥的男人才道:“乡里乡亲一场,咱们一起搭把手,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吧,好歹让他们入土为安。我去报官。”
此时在场的,除了指挥的那位,就只剩了苏家左右的邻居。
这五六位汉子互相看了看,返回自家拿了锄头、铲子等,开始找苏家人的尸骨。
这一挖就是一个时辰。
在这期间,倚在大树上的少年那双澄澈的眸子一直注视着下面的废墟。直到有人大喊:“这边挖到了两具尸骨,一大一小,应该是苏诺那孩子和他的父亲。”
少年闻言直起了身,看了过去。
她比对了一下记忆中的那个孩童和那具焦尸的身高和体态,以及骨架身形。
但由于剧烈的高温,导致尸体近乎蜷缩在一起,完全辨认不出来。
“这边也有三具尸骨,两女一男。应该是所有的苏家人都在大火里......”
这边找齐了所有的尸骨,那边的衙役才姗姗来迟。
因着是在贫民巷,破坏又不大,再加上县衙刚发生了大火,所以只来了一位普通的捕快。
他匆匆的过来,简单检查了一下现场,又与报案者聊了两句,就将此事盖章为普通的意外。
“是火烛倾倒引发的失火,因为涉事者全部死亡的原因,我们就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那个捕快义正言辞的这么说道,“你们也都注意一下,如果这里再次失火的话,我们会考虑连坐。你们这里所有的住户共同承担责任与赔偿。”
主事者诚惶诚恐的应下,然后捕快又道:“行了,就这样吧。你与我走一趟,把这件事禀报给县丞大人。”
听是去见李响,主事者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又问:“那您看这尸身是否可以埋了?”
捕快挥挥手,“埋吧埋吧。”
两人就此与前来帮忙的邻居说了一声,而后匆匆往衙门去了。
唐浅惊讶昌和县办案之草率,不过想到县令昨日才去世,想必县衙也没工夫来管贫民巷的区区失火案。
这么想着,却见那些人草草卷了草席,要往乱葬岗去了。
唐浅摸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悄悄地跟在这些人后面,看着他们在乱葬岗挖了几个将将埋住尸体的浅坑,将苏家人掩埋了。
等众人干完活都走了,唐浅才现身。
她将随手摘的一束野花放在小小的坟前,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当午的阳光晒的厉害,唐浅却丝毫不觉,只觉这个昌和县寒气逼人。
好在她惯于伪装,面上依旧是一副肆意公子的模样。
唐浅没再在昌和县逗留,连客栈的房都没退,直接出了城。
出城的手续似乎严了一点,又似乎没有。
在唐浅悄悄塞了守卫几枚银裸子后,她很顺利的被放了出来。
在唐浅正要考虑往哪里去的时候,她身后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凑了过来,“小兄弟,稍等。”
唐浅转身,道士?是有什么事么?这么想着,她也遵从目前的人设,直白的问了出来。
那道士不过二十三四的岁数,一身衲衣看起来极为朴素,随身携带了一个大大的包裹,似乎是正云游在外的野道士。
“在下王玦,普普通通一个云游野道。不巧,在卜卦算命一道颇有研究。”
王玦?这名字好生耳熟。唐浅这么想着,面上却带了笑容,“真的么,大师?”
说着,将这位道士拉到了路旁,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王玦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道:“在下观公子不及弱冠,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想来在下应该能帮到公子一二。”
很好,确认了是个水货。他所说的都是自己易容的时候自带的人设,和上一世的精通卜卦的纯阳弟子差远了。
这么想着,不免有些兴致缺缺起来。
但表面上却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是这样......我家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但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好不容易想起可以拓展一下门路,却出师不利......”
王玦再次摸了摸胡子,“这个好解决,算卦一银,考虑下?”
胃口挺大的呀?嗯......且听你忽悠。
唐浅摸出一个一两的银裸子递过去,“还请大师赐教。”
“小兄弟乃是川蜀人士,富甲一方。因家道中落故而为寻找出路离家出走。”
等下,不测字,不卜卦,直接开始的么?
见少年一脸懵,王玦以为是被他说中了,不由内心得意,看来这个“天衍”果然好用。
“在此地是因为打算拓宽商路,但因县令之死不得不放弃这个县,目前不知道该前往何方。”
少年连连点头,“对对,大师你好准啊。”
唐浅表面披着少年的皮子,一脸期待的望着对方,心中却道: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几分想笑。
王玦再次得意的摸了摸胡子,道:“恕我直言,小兄弟你找错方向啦!你要发财就不能往南边了,你的财路在北边才是。”
唐浅连忙道谢,“好的,大师。我往北去了,如果您算的准的话,再次见面一定厚礼相待。”
王玦在心中满意的点点头,面上却莞然一笑道:“大可不必,在下已经收过卦金了。若真想报答的话,不如多帮我宣传一下,下次也可继续找我卜卦。但卦金可能就要涨一涨了。”
唐浅点点头,“应该的,那大师我先走了。”
王玦矜持的点了下头,目送这只肥羊向北方而去,慢慢走远。
殊不知他眼中的肥羊正在心中大肆吐槽他的业务水平。
什么鬼?不测字不卜卦,光靠忽悠也就算了。他连拉单都不会拉的么?这么空口无凭的说,谁会信啊?说出的信息都是可以观察推测出的么。
再说了,连易容都看不出的道士,算的是谁的命数啊。就这,还敢涨卦金?
这么腹诽着,唐浅绕回之前的那个问题。王玦,好耳熟的名字。究竟是谁呢?
想着想着,她突然灵光一闪,啊,是那本话本。
唐浅装作在怀里摸出了一本册子,实则是借此从背包中拿出了在大唐某铺子买的话本。
她翻开看了两眼,嗯嗯,是这个。《天衍传》里的男主就叫王玦,从乞儿成为了侯爷,这本逆袭流的话本在大唐的某一阶层广为流传。
算得上是当时颇流行的话本了,甚至在唐门内部,也有不少弟子暗搓搓的买了这本话本来看,并奉为至宝。
在唐浅看来,这不过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草根逆袭流小说罢了。之所以买,也只是打算带给小师妹打发时间。
但那个任务下达的突然,唐浅任务失败时也死的干脆,倒是没空闲将话本交给小师妹,不成想直接跟过来了。
不过只是一个重名而已,无须大惊小怪......
唐浅正漫不经心的想着,却突然注意到一行字,这使她大惊失色,不由杵在原地,细细翻起这本本没有在意的话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