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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寻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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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到县令大人规定的宵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睡得着呼呼的了。我和当家的原来也没这么早睡的,本来还想晚上做点衣服的,就只能早点歇摊回克做。”
少年笑道:“可能是白天太累了吧。”
妇人迟疑的点点头,“也许是这样吧。”
少年知道普通人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欲妇人牵扯过多,于是扯开话题,问了问妇人家里情况。
妇人一下子兴奋起来,絮叨着自家的儿子。
正当少年打算借故离开时,却听妇人发愁道:“也不晓得他日后能不能讨上本地的女娃,县里的女娃越来越少咯。”
少年顺势道:“县里的女郎少的哇?”
妇人笑笑,“倒也不是的,你要是想找到好说。少的是平常人家里的女娃,邪了门咯,男娃也没生几个,女娃也不多,生娃的那些是都刚出生不久就死咯?”
少年默默记下这件事,嘴上却安抚道:“莫得事,阔以找邻县的嘛。”
妇人无奈的点点头,“也只好这样咯。”
少年看了看已经在收摊的男人一眼,对妇人道:“时候不早咯,婶子。那我先回切咯,空的时候再来找婶子聊天。”
妇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哈,耽误你这么久。那你克忙嘛,有闲的时候再过来,我给你多下点馄饨哈。”
少年一边应下一边爽朗地笑笑,然后冲着夫妻两人分别挥了挥手,往甜食铺子走去。
甜食铺子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高高飘扬在铺子外的旗帜上,染着一个‘张’字。铺面正上方的牌匾上则是鎏金的‘张氏甜食’四字。
少年小跳了几步,就到了铺面的柜台前。
宽敞的铺子附近散发着弄弄的点心的香味,柜后的伙计一身利落的短打,正啪嗒啪嗒拨弄着算盘。
见有客人上门,伙计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冲着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客官您好,您要点什么?”
少年扫了一眼架子上的糕点,直接问道:“有什么推荐的么?我喜欢咸口的。”
听着少年不打算买甜食,伙计也没改变脸上的笑容,只是看起来不再那么殷切了,反而显得更得宜。
他指了指架子上的几样,介绍道:“咸口的糕点比较少。我们做了咸口的太师饼、酥饼、烧饼等等,如果只是不想要太甜的,那几款应时的鲜花饼都不是很甜。或者您也可以来点干果。”
少年想了想,“那就都来半斤吧。”
伙计语塞,顿了一下又确认道:“您是说,都来半斤么?”
少年欢快的点头,“是的,都来半斤吧,麻烦了。”
伙计客气的说了两句客套话,然后将柜子下的油纸拿出来,摊开铺好。然后开始一样样称起来。
少年则趁着伙计忙碌的这段时间有一搭没一搭的朝对方搭话,先说了几个他毫不关心的话题后,才进入主题。
“说来,咱们县是没有行商的呀?好可惜。”
伙计忙中偷闲的看了眼少年,“客官是想做生意么?”
少年笑笑,“是的呀,然后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不过没有行商的话,店里的原材料都是在当地采买的么?”
伙计埋头将称好的糕点包进油纸中,头也不抬的道:“也不是,说是不让有行商,但其实是被那位大老爷直接包圆了。您要是想做生意,还得先去拜会一下那位才行。”
少年惊讶,将身子凑得离伙计更近了一点,小声问道:“当官的也能做生意的?这不是与民争利么!”
伙计惊慌地放下手中东西,摆摆手,“嘘,噤声!没有的事!只是那位老爷把控着而已!”
少年乖巧的捂住嘴,点了点头。心下却不以为然,啧,明显就是在与民争利么。
伙计见少年不再说,才小声道:“不是我说,客官。这种事情还是莫要再提了。”
说着,他低下头,继续忙碌起来。
少年则不好意识的嘿嘿一笑,“抱歉抱歉,我刚刚太口无遮拦了些。我实在是急切了些,我家等着这笔银子救命呢。”
伙计闻言盯着少年看了看,然后小声道:“你可以先去南巷最顶头那家去找李大人,他也许能帮上你。但是不要说是我说的,或者如果没有那么急的话,你也别去了。”
少年点点头,“好,十分感谢。”
说话间,伙计已经打包好了所有的点心,“好了,承惠四贯二十钱。”
少年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伙计,“不用找了,剩余的是谢谢你的消息的。”
伙计列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嘞,多谢客官。您慢走。”
见少年毫不费力地拎着那一堆点心离开,伙计不由小声道:“哪来的败家子儿?不怕家业给败光了么?”
买了这么多钱的糕点还不说,几句话而已,就不要找零了?要知道一两银子等于十二贯钱,一贯钱一百文。一个家庭一年的开销也不到五两银子。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哪家经得起这么耗呀。伙计这么想着,却打消了将少年的消息递上去的想法,美滋滋的将银子收起来。
算了,我今儿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说。
少年则出了店铺就去了贫民巷,他对在街上玩的孩童笑笑,道:“你们好呀,我考你们几个问题,谁答得好,谁就能拿走我手里的点心哟。不过没有甜的。”
街上的孩童一下子就都望过来了,盯着少年手中的糕点不说话。
少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他们中那个领头的七八岁的男孩子道:“怎么样,要参与么?”
那男孩故作镇静地问:“我怎么知道这点心没有问题?”
少年蹲下身子,对他展示了一下油纸包外的那个‘张’字印记,“这可是张氏甜食刚买的,我还没拆封呢。”
男孩看了一眼,然后又问:“那答得好的标准是什么?”
“如实回答就好,等我手中的糕点分完了,也就不问了。”
男孩听完看了看在场的小伙伴,然后道:“好。”
男孩话音一落,其他的孩子们就欢欣鼓舞的跳了起来,“大哥哥你问吧!”
少年先是随口问了几个问题,诸如几岁啦,在玩些什么啦。然后看了看领头的孩子,笑道:“那你们知道家里一年的开销么?”
孩子们不答了,面面相觑。领头的男孩则不躲不闪的望了过去,“三两银子。我家一共四口人。”
少年笑了笑,聪明的孩子。又问:“家里有什么困难的么?”
“我妹妹和弟弟死了,但是我没看见尸体。”
少年凝神,“你是说,都死了?”
“是。”说着,男孩的脸上显出几分悲伤,“我家本来已经没米没粮了,这之后却突然有了。家里还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
少年沉默,然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男孩,“你很聪明。”
男孩低头不语。
少年将手中的糕点都递过去,“好吧,我不问了。这些点心都是你们的了。”
少年见男孩一包包的将糕点均匀地分给每一个孩子,笑眯眯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准备离开。
男孩却突然道:“今天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去。只是有一个好心人来给我们分了分糕点。”
少年笑道:“好哟,那就谢谢你了。”
“那......如果你知道了我弟弟妹妹的真相......能不能回来告诉我一声?”
少年敛下笑容,看着男孩,“虽然我说过你很聪明,但是没想到你聪慧到如此地步。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拜我为师吧。”
男孩摇摇头,“我父母都健在。”
少年笑了笑,点头道:“行,我答应了。会回来告诉你一声的。”说着,他转过身去,冲男孩的方向挥了挥手,“等我回来吧。”
男孩沉默地看着少年远去,然后低头对着正好奇地看着手中分得的点心的孩子们说:“记住了,回去只说有个大哥哥给我们分了糕点,其他的什么也不要说。家里要是问起来,就说不知道。”
孩子们下意识的点点头,又问:“是要撒谎吗?”“连阿爹和阿娘问也不能说么?”
男孩摸了摸他们的头,“对,谁问也不能说。不是撒谎,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们一群人的秘密。就像家里很多事也不告诉我们一样,我们也不告诉他们。”
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继续玩耍,等天色渐暗才提着点心分散开来。
而回到客栈的少年则对掌柜打了声‘不要去打扰他’的招呼后,回房间将门锁好。还顺带设置了几个小机关,确保有人闯入时会昏迷过去。
然后他坐在铜镜前,开始卸妆。短短几分钟,镜中的俊朗少年就换成了明眸皓齿的红颜。
随着妆容的改变,唐浅也不再保持一副开朗天真的模样,而是冷若冰霜,又好似姑射真人。
她一边保养自背包中拿出的机关,一边回想今天搜集到的各种信息。
首先是不顾可能会使自己丢掉官职也要卡住商路,然后是莫名消失的孩子,北巷神秘的李大人。怎么想,这个县的问题都很大。
就只能希望那些孩子都还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