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归》我在写作业

2、2 小夏之死

　　立了堂，我精神好了许多。我还是如往常一样，上山下地，做农活，闲着的时候看看民俗书，别丢了老本行。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立堂的原因，仙家不磨我了，我身体好了许多，就连很久没碰过的抗抑药不吃也没啥事了。
　　只是我有件事还是不明白，我这都立了堂了，还没见过传说中的胡月儿。听闻老人说，胡家仙最出俊男美女，这胡月儿到底长什么样子啊。等等，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这味道，好熟悉啊。是胡月儿身上的香味！
　　她来了？
　　我僵硬地坐着，大脑飞速运转着，我的身体却无法动弹。
　　一只雪白的萨摩出现在我面前，靠近的一瞬间变成了一妙龄女郎，身上散发着奇异的幽香。
　　胡月儿掩嘴笑：我第一次进你的梦，让你认一认，别有人问你胡三太奶，你连我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盯着她看，她也不避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眼睛里似有一汪泉水般清澈，我总觉得这双眼睛不像一只狐狸，反而像一只小鹿，奔赴在山泉与山林之间的可爱精灵。
　　胡月儿冷哼了一声，随意一抬手，我脖子便像被一只手掐住一样，动弹不得。我像哑巴了一样，阿巴阿巴了一会她才放手。
　　“少拿猥琐的眼神盯着我，我虽是女儿身，但我可是胡三太奶，我活了四百九十九年，你还想做老娘男人不成？”
　　我连忙摇头求饶，苍天明鉴啊，这样的女人我要回家干嘛，掐我脖子吗？还好她听不到我心声，不然我又要被她扭断脖子了。
　　胡月儿手一挥，空气中竟然出现了幻境，像投影仪一样，我仔细一看，这不是我家堂口吗？
　　“堂口还没有扩大，兵马也不够多，今晚我会去枫林山找我一个朋友，明天晚上才会回来。这个时间里会有一个人来找你，你尽管去，钱该要多少要多少。”
　　话音刚落，胡月儿便风一阵似的不见了，我回过神来，慢慢睁开眼。好家伙，我这是睡着了，我到底是怎么睡着的啊······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妈，妈？”
　　哦，想起来了，今天我妈去镇里工厂上班了。我推开门，门口站着大春的妈妈，憔悴的眼神，见到我，她扑通跪了下来。
　　“婶，婶子，你这是干嘛啊。”
　　“救救我家大春吧！”
　　这，这是怎么了。大春是我邻村的伙伴，小时候没少在一块皮过。后来我到了省外上大学，他就出去打工了。
　　我搀扶着大春妈妈到屋里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略微平静了一下心情后，大春妈妈给我讲述了大春的怪病。
　　大春到城市打工的几年，赚了钱就攒着，从来不惹事。大春和方夏谈了好几年的恋爱，本来说好，这几年，房子首付也攒出来了。可是他，他最近却得了梦游症。
　　我一听，嗨，梦游症而已，看看医生，吃吃药不就成了吗？可他妈妈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单纯的梦游也就罢了，可是他最近却变得······”
　　变得什么？
　　“一开始，他只是梦里坐起来，疯言疯语几句。可是这几天晚上他天天往外面跑，往后山走，每次都是凌晨两三点，有一次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哟。”
　　大春妈妈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嘴唇泛白，打着哆嗦，六月的天气里，我竟然感到她身上传来了阵阵寒气。
　　“他被邪物迷了眼，那女鬼天天晚上喊他去，他晚上去了，白天就能睡一整天。今天他呕吐了一天了，医院救不了，拉回来了，小巍你，你快去看看吧。”
　　大春是我朋友，无论怎么说我也应该去看看。只是如今我刚立堂口，半点本事没有。我又想起小时候我和大春经常捉弄小夏，就这么捉弄着长大了，他们这对欢喜冤家还谈起了恋爱。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当年的“铁三角”最终也没有成为理想的样子。我抑郁缠身，孤单多年，小夏往生极乐，大春如今鬼不鬼人不人。我在心里暗暗感慨。
　　没多想，我就跟着大春的妈妈去了大春家，一进院子我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好像一船的死鱼在六月闷热的天里裹上了棉被，发酵了一遍又一遍似的。
　　味道实在反胃，没进大春卧室门我就干呕起来，大春的妈妈则掩面流泪。见状，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夏天的高温让这间密不透风的房子充满热气，大春裹着棉被趴在床上，像一个肥胖丑陋的蚕蛹。
　　我轻声唤着：“大春，大春，我是小巍，我来看你了。”
　　对面丝毫没有反应。
　　我只好靠近一些，臭味更浓。关键是我对此束手无策，根本看不出问题在哪里。
　　忽然一阵异香钻进鼻孔，是胡月儿。
　　香味进了我的身体便不见了，接着我的手脚便无法自由动弹了。我看着眼前的景色慢慢蒙上一层烟雾，消散时我才看清，棉被下的大春早已骨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