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蔷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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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混沌中醒来，手中被人塞了一块石头。在它的表面刻着一只萌萌的狐狸，含着笑意，好像在注视着我。令我感到疑惑的是，它有九条尾巴，几缕金丝缠绕着。我被它迷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我从未见过它，但是我却不想放开它。我的脑海里有一道声音，说着：这是我的宝物，一件无可替代的宝物。
我并不想失去它。我意识到了这个想法。我再次闭上了眼睛。
月升，日落，这里的时间与我无关。我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它有了色彩。
我闭上了眼，静静的思索着，却无法回忆出什么。我没有过去。我并不感到恐惧，即使有关我的任何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解答。
我又闭上了眼睛。将那块石头捧在怀里，躺在一片云上。
不知又过去了多少时间，我怀中的石头开始升温。我将自己撑了起来，取出那块石头。
狐狸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又忽然睁开，瞳孔变成了银色，我的面前也变成了银色。那一抹色彩慢慢地演化成一只凤凰。九根翎羽自如地舒展着，中间一根的尾端点染着一缕翠绿的羽线。它在我面前旋舞着，我看见，它的左眼下贴着一颗小小的泪痣。
凤凰仰天而鸣，银光流转，片刻后，一只萌萌的狐狸从光中走了出来。它通身雪白，爪子周围绕着一缕金丝，眉间一点朱砂痣。
它看着我，欲言又止，随即一转身形，抬爪在空中一划，一道金光覆在混沌上。那束光向两边扩大，混沌像是被挖了一个洞，消失了一片。看起来像一道门被它打开了。
当门开到两人高时，一条洁白的石板路出现在我眼中。这条路一直向前方延伸。路的尽头有一座宫殿，路的两旁都栽种着花。
看到这片蔷薇花海，我的心神都放松下来。我停下了脚步，思考：看来我的秘密，有点多啊。
那只银色的狐狸仿佛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旋即转身，跟了上来。看我停下不动又停在我的身边，用尾巴缠着我的手，拉着我走。
看它虽然小小一只的，我却拉不动它。我的笑意浮上嘴角，索性放弃抵抗，跟着它走了。走了好一会儿，我终于站在了殿前。
道路两旁的白蔷薇，愈是靠近宫殿边愈是开的艳丽。他们静静地生长着，好像皆是以艳丽为荣。
有个人一身白衣，长发未绾，垂落在地。他倚着殿门，手执一面银镜，细细地看着，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眉间一点朱砂痣。
我看着他，他也同时抬头。那个人嘴角带上了笑，说：“翎儿来了？”他在镜面上一抹，收入袖中，微微欠身双手摊开。那只狐狸飞快地解开尾巴，跳进了他的怀里。他轻抚狐狸的背，从后颈一只到尾巴。
行了，看来这只狐狸是他养的。不过，它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嗯，它是叫翎儿吗？”我尽力压下心中的好奇。问完这句话之后，我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睁开了，金色的瞳孔仿佛将我的神魂都要勾去，锁在其中。
“我是在叫你。你，你是——你叫风沂翎。”他的手顿了一下，又随着自己的话音梳着狐狸。
“我是白明，”他又笑了，可是我没有从他的神情里看到真正的笑意，“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明。”白明手上的动作随着话音的落下而停止。那只狐狸兀自窜上了我的肩头，趴着甩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我的后颈。
我伸出手指蹭了蹭它的脸，将它抱下来，双手圈在怀里。“那，它叫什么？”
“白九九，”白明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他能保护你。”白明抓住我的双手，认真地说道。白九九好像在证明白明说的是真的，回头看我，更用力地甩着尾巴。
慌乱之中，我用力地抽回手。刚想开口，手腕上的红痕堵住了我嘴边的怒气。
这样都不生气？看来，我和他的关系可能挺亲密的。
“为什么让白九九把我引来？”
“我想让你来见我。”白明的回答近乎是脱口而出。但是在他回答后又陷入了沉默。他应该是不愿意欺骗我，也不想说出真相。
“对不起。不过，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那就算了吧，我也不再问了。那么，我怎样才能拿回自己的记忆？”白明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诧，又快速褪去。我停下了手。白九九回头看我，双眼好像要流出泪来。无声的质问。我心一软，将它翻了个面，露出白白的肚皮，轻轻的挠着。
白明瞥了一眼白九九，收起眼中的金光，眼底闪过了一丝，羡慕？我滞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我吓得赶紧收回了手。我以前竟是这样的人吗？好吧，难怪白明不愿意多说，这是怕我教坏白九九呢。
他伸手探入袖中，取出了那面银镜，握着镜柄，捉袖擦着镜面。
在近处我才有机会观察这面银镜：镜边的花纹都是蔷薇，满满的一圈，样子十分花哨，可是如果在白明的手中却没有那般招摇。那面镜子的主人想来也是有这等高雅出尘的样貌吧。
白明伸手捏了一个法诀，用手在镜面上虚虚一抹，一道光自镜面飞出，停在空中，书写一个又一个的文字：
令风沂翎齐六律于混沌。
白明开始解释：“这是一道神谕，你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小的规则。神明辖下世界万灵，都须以此为戒。”白明将银镜放在桌上，走到座上，拉着我坐下。白九九跳到座前，看了一眼白明，自顾自趴下，蜷成团休息了。
“大千世界，自混沌中诞生，自混沌中消亡。”白明取来一只茶壶，生火煮茶，“混沌千亿年，始生秩序；秩序千亿年，再化自然。”白明又取来两只茶盏。二盏一壶，俱是由同一块玉石雕琢而成。壶上一条龙在云海中腾飞，一只盏上是凤凰，另一只是狐狸。
看得出来，白明在待客之道上很用心，连茶具都这么精致。正想着，思绪飞到九霄天外去了，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案上的凤杯。
白明睨了一眼，清了清嗓子，我赶忙回神：“自然又在抵抗混沌的侵蚀中失去意志。自然千亿年，归入混沌。周而复始，生命就是在这夹缝中生存，发展。”白明的声调自然而平缓，我的心随着他喉头的振动被锁在此处。“而在混沌中诞生的众神便是与混沌同寿。此界换作明风域。”茶水已煮的滚沸。白明斟上两盏茶，嘴角与水面一触即分。“我带着神谕而来，等你获得六律，就可以走了。”
原来是因为我吗，那还真是抱歉，让你只能待在这里了。
白明好像是察觉了什么，直接换了一个话题：“等一会让白九九带你去你的神殿。”
哦？我也有神殿？怎么这关系我愈发看不明白了。看来取回记忆是首要的。嗯，就这样。
白明在白九九的背上拍了两下，“小九，起床了。带翎儿去凤阳殿。”
白九九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白明。我没忍住，揉了一把白九九的尾巴。白九九立刻坐了起来，眼睛转出银光，恢复清明。一道白烟绕身。待到白烟散去，那里站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白九九隐去双瞳银光，作揖礼道：“小九见过少君。”
小朋友一头乌黑长发，瞳色深黑，凤眼，一身圆领白衣。两颗玉骰子穿在一根红绳上，落在锁骨间。衣袂上绣着蔷薇暗纹。两手白皙，没有血色驳杂其中。腰带上落着一只玉佩，中间一颗纹着银莲的红珠。
看来白明把白九九教的很好嘛。奇怪，为什么我会有一点成就感。
“冒昧问一句，白九九是你的孩子吗？”我将目光收了回来，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孩子。总这么盯着看不大好。
白明一脸笑意答：“是我和我爱人的孩子。他如今的境况不是很好。不过我会找回他的。”白明还是在看我。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为什么对孩子这么粗暴，对我就这么温柔细致。看来我与他的关系要重新评估了。
我换下怀疑的心理，转身看向白九九。哎，要我说还是小只一点的比较好，那只大的这么那么复杂，人心呐。
“那以后我就叫你九九咯，还要你帮忙啊。”“好啊。嗯，那小九还是叫您少君吧，是爹爹让我这么叫的。”白九九好像全然没有看到白明的眼色。说了一堆话。我强忍下去摸头的冲动，温柔地说：“行，我们出发吧，那你留步，我和九九就先走了。”
白九九作揖告退，我躬身便走。
几步走到殿外，入眼便是蔷薇花海。白蔷薇开了一路，一只延伸到远处的平台。可是，与来时略有不同，白蔷薇都开得极其绚烂，在微风中轻曳。
站在平台上，我旋身回望，一块牌匾悬在殿门上，书：龙阴殿。
白九九抬起右手，作剑指，划开一道裂缝。裂缝渐渐扩大，与四周光景分离。不一会，白九九止住了裂缝扩张，回身道：“少君，请进。”
我向门走去，白九九在原地等候。白明忽然闪到我面前，折下一只最美的白蔷薇，定在我发间的木簪中央，将我的发丝别在耳后，低头凝视着。片刻后又隐去身形。
我怔神。白九九道：“少君请。”他的眼角好像有什么，但是我再看却又消失了。我继续走进门中。
风沂翎和白九九的身形均消失后，白明在原地显出身形，手中是一根大约九寸的银色翎羽嘴里小声念着：“翎儿你知道吗，再多说几句话，我可能就不会放你走了——九九我养的很好，他很乖。他现在也很强——翎儿，我一直都在等你。”
白明捻着银色翎羽，翎尾一点翠绿又变得更加苍郁了一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蔷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