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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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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刘若谦的徒弟陈秋明借着送药的名义,来到了齐府。
“师父临行前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将这药亲手交到齐三公子手上。”面对着门仆的疑问,陈秋明如是说。
在寄畅新苑,陈秋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齐天磊。
“太好了,秋明,这真是个好消息!你先把黄竟棠的伤医治好,但是也要注意不要被柯家的人知道他的行踪。”齐天磊嘱咐着。
“这容易,我已经把他安置在我家中。”陈秋明说道。
“好,到时我会找人告知你具体安排的。”
忙了两日,齐天磊终于说服老太君,让他们这对新婚夫妇去山中休息几天。
老太君一开始是不同意的,称刘大夫没有跟随,你们两个人去的话,多少不放心。
不过齐天磊说自己近来身体已经大好,今天一天都没有咳嗽,还有小喜服侍在侧,赶马车的阿忠也一路随行,一定不会出问题。
“何况,冰雁自嫁入我们齐家,我还没有与她好好相处,她一来便学习做商行之事,忙里忙外,也委屈了她。”齐天磊补充道。
老太君拗不过这个孙儿,也觉得让这对新婚夫妇有独处时光也有利于孕事,而柯世昭则那巴不得他们早点离开齐府,便在一旁添油加醋,老太君只得点头放行。
说是就在林州郊外的别馆小住几日,实际上才到郊外的岔道上,陈秋明便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等着他们到来。
从马车里面探出一个少年郎,叫着:“恩人,你们来了。”
“这便是黄竟棠!”陈秋明对齐天磊说。
黄竟棠利索地下了马车,二话不说扑通跪在了杜冰雁和齐天磊面前,感激地道:“恩人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能叩头了。”
说罢快速了叩了三个响头。
杜冰雁生平还未被人行此大礼,急忙将他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赶紧起来。”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杜冰雁关心问道。
“已经好多了,你看我能走能跳。”
“那就好,看你的气色也好了许多。”杜冰雁端详着这个少年,发觉他的底子也不差,之前饿得面黄肌瘦,衣衫不整,如今收拾打扮一下也是个英俊的少年郎。
驱车的家仆是从小服侍齐天磊的阿忠,每次少爷出行,都会带上他,而他也熟门熟路地对少爷说:“那么少爷,我先去别馆,到时再来这里与你会合。”
“阿忠,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回老家探个亲。”
“知道嘞,少爷,少奶奶,你们也要多当心。”说罢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陈秋明将马车交给齐天磊,说:“齐少爷,小棠便交给你们了。”又交代着小棠,“一定要听齐少爷和齐少奶奶的话,他们会安排好你的去处的。”
杜冰雁见只有一辆马车,便问:“我们一走,你如何返城?”
“少奶奶别担心,我雇的马车稍后就来接我。”
几人道别,齐天磊驾马车,杜冰雁与小喜、黄竟棠坐在车里。
马车赶了大半日,终于抵达云县的地界。
云县因境内的云山而得名,在江南靠南的地带,沿途很有水乡的风味。齐天磊在这段路时,特意放慢了马车的速度,让杜冰雁坐在外面,观赏风景。
杜冰雁看着田间阡陌,水光潋滟,笑道:“这儿与家乡倒挺相似,若是夏天时节,家乡的湖泊池塘,可是莲叶接天,荷花满地的。”
小喜也喊着:“是啊,小姐,这儿和江南很像。”
“这里的夏天也是如此,只是现在莲叶才长出来呢。到时候等荷花开了,我再带你过来。”
慢悠悠地行了一段路,杜冰雁见夕阳西沉,牧牛的老人赶着牛儿往回走,劳作的妇人们嬉笑收工,远处的山村开始升起袅袅炊烟,便催道:“天磊,咱们还是快些走罢,天黑了,要找个落脚的客栈。”
“得令!驾!”齐天磊潇洒轻快挥了一鞭子,畅然喊道。
看着这个健康又自由的背影,他的背很直,腰很细,他的白色衣袂在晚风吹拂下轻飘……杜冰雁不觉露出一抹微笑。
入夜时分,马车总算赶到云县的市集中心,云县是一处交通要塞,往北是江南,往西是建州,往南又是林州,因此这儿人来人往,商业兴旺。
齐天磊驾轻就熟地带着杜冰雁等人来到了一个大客栈,本想要一个最好的套房,可是特等套房都被订完了,还剩一个上等客房,几个中等客房。
无奈,只得要了一间上房,两间中房。
齐天磊问杜冰雁累不累,杜冰雁摇摇头。
“走,我带你们去夜市逛逛。”
云县的夜市规模虽然没有长安坊间那么大,却因集中在这条街上,因此行人如织,叫卖四起,杜冰雁看着精神抖擞的齐天磊,笑着对小喜说:“如果此时柯家人此时看到生龙活虎的齐三少爷,一定会惊得掉下巴。”
齐天磊转过头:“我呀,也只有出来的时候才是一个大活人,在府里,只是个活死人。”
杜冰雁一听这话,便赶紧伸出手轻轻覆盖住他的嘴唇,纤纤玉手的指尖立刻传来嘴唇的微烫与濡湿。
“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要说。”杜冰雁深情地凝望着齐天磊。
“好!以后我再不说了。”齐天磊伸手促住了她的玉手,牵着她而行。
夜风温柔,十指交握,情意缱绻,不言而喻。
黄竟棠的注意力显然没有在两位恩人身上,夜市上的美食香味扑鼻,卖杂耍的引来阵阵喝彩,还有一些玩的小玩艺,无一不吸引着他。
“快来看啊少爷、少奶奶,这里有皮影戏。”黄竟棠嚷着。
“我们先找个酒楼吃饭,等下再回来看!”
云县最正宗的鱼丸汤,杜冰雁喝了一碗汤,食下两颗大鱼丸,不住感慨这美味只有人间才有。
齐天磊笑说:“平时你在家里大聚餐时,束手束脚的,在这里可不用拘束,看你吃得香,我也喜不自胜。”
杜冰雁娇羞一笑:“美食面前,不能辜负,大块朵颐,岂不美哉。我出阁时,还与玉湖妹妹约好,改天若有缘相见,一定要喝三天三夜的酒,那时,我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醉不归。”
“好!”齐天磊饮尽杯中酒,“等林州的事情了结,我便能如刘大哥一般逍遥,不再做这个病弱的三公子,到那时,与你云游四海,去长安找玉湖妹妹!”
齐天磊心中是十分高兴的,平日里总见冰雁矜持优雅,温婉淑仪,虽然窈窕淑女惹人怜爱,可是今日见她也有放开的一面,自己也更加舒畅自在。
二人都饮得有些薄醉,便互相扶着回了客栈 。
上楼时,齐天磊低声对杜冰雁说道:“冰雁,要不今晚你和小喜睡一间。”
杜冰雁想说点儿什么,可一时不好开口。
这么些天,齐天磊对杜冰雁,始终是点到为止,并未逾矩,他一直都是如此谦谦有礼,反而让杜冰雁心里不安,每次在她认为要发生点儿什么故事的时候,对方却戛然而止。
到底还是伤着他了么?
还是小喜懂小姐的心思,见状便说道:“我们小姐一个人睡会害怕,姑爷当然要陪着他,我和黄竟棠一人一间房,刚刚好。我要最右边这间!”
“那我要左边这间!”黄竟棠也喊着。
“最里那间,就归小姐和姑爷了!”
杜冰雁和齐天磊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一笑。
“今天奔波一天,小喜你也累了,等下不用过来侍候了。”杜冰雁说。
“好嘞,谢谢小姐!”小喜甜甜一笑,做了个鬼脸,“早点休息吧!”说完便进了厢房。
说来也怪,平日里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许多天的“老夫老妻”,换了一个新鲜的环境,反而拘谨起来。
一进门,杜冰雁与齐天磊对视了一眼,杜冰雁的脸就突地羞红起来。
她佯装说道:“果真喝得有些醉了,都上脸了。”
齐天磊笑笑,直直朝着床榻走去,脱了外衣,竟然就躺在了床榻上。
虽说是薄醉,但到底清醒。
杜冰雁打来了水,洗净铅华。这张绝色容颜,在荧荧烛火下,更显百媚千娇。
“你也别一进来就躺着,洗洗脸,精神精神罢。”杜冰雁对齐天磊说道。
齐天磊却并没有回应。
“睡着了?”探手去试鼻息,却被齐天磊捉住了手。
“我没睡着。”齐天磊笑意盈盈地说,随后又是一声叹,“我只是在犹疑。”
杜冰雁坐在床沿,奇怪地问:“你犹疑什么?”
“万一我侵犯了你,会如何?”
杜冰雁羞色难掩,垂垂眸,本就是夫妻,谈什么侵犯?早就该名副其实,又何必拖延?
她温情脉脉地问:“你怎会这样想?”
齐天磊原是坐起身的,一听这个,便又如同遭受了重击一般,倒在床褥子上,嘴里喃喃自语:“罢了。”
随即他又叹了一声。
“天磊,你是否还在怪我?”杜冰雁见他这一副纠结的模样,开诚布公地哄道。
“成亲前一日,我确实写过那样的话,想想的确伤人,不过一切都是在未知情况下所思所想,若我早一日知晓你并不是病弱公子,若我早些认识你,我……”杜冰雁说到这里,突然反应了过来。
以齐天磊的聪明才智,他当然知晓自己是未知情况下写的,他会纠结,会犹疑,难道是真的猜测自己的心思?
不,并不是!
自己的心思并不难猜,这些天来他一定感受得出。现如今他摆出这副样子,可是要让自己先说出这番话,来个欲擒故纵?自己关心则乱,竟然差点将女子心思宣之于口。
齐天磊再次坐起来,凝望着她,期待的眼神呼之欲出,“若你早认识我,会怎么样?”
杜冰雁在他的直视下,别过头,看向别处。
是啊,早认识他,会如何?
会一见如故,一见倾心,会朝朝暮暮思念,会时时刻刻担心,会在得知要嫁给他时雀跃,也会为了不知他的心意忧愁。
这些心思,他当真不懂么?
每次看着他说话,她都笑得媚眼如丝,眼神从不曾挪移。
这些小细节,他当真没有在意么?
而今却要她一个小小女子先开口?
有些为难,也有些难为。
杜冰雁眼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有如牡丹凝露,芍药沾雨。泪眼望君,并不言语,齐天磊哪里招架得住,见自己把佳人问哭了,心下一急,忙替她拂拭去几颗泪。
“怎么还哭了呢?是我的不是!”齐天磊赶忙说。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她更觉得委屈,杜冰雁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哭相。
却不料齐天磊低声说了句:“冰雁!”同时双手扶着她的肩,将她扭了回来。
尔后,是轻柔地,无声地,吻了她的眼,她的脸,她的唇。
柔情似水,绵绵无期。
齐天磊将这个肌肤胜雪,容貌似花的人儿抱在怀里,哄道:“是我不好,不该那样问。看到你落泪,我的心都揪得痛。”
杜冰雁依偎在他怀中,掩住笑容,小声地说出了那早就想说出的字:“夫君……”
“……你叫我什么?”齐天磊喜出望外。
“夫君。”冰雁又唤了一声。
齐天磊紧紧地拥住了杜冰雁,杜冰雁嘴角露出一抹轻轻的、浅浅的、淡淡的笑痕。
这种事,还是男生主动些好,杜冰雁想道。
一夜并无事。
虽然齐天磊是想的,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可是一想到这里是客栈,他又打消了念头,在凳子上先是坐着吐纳打坐,接着搬了床褥子在拼起来的凳子上将就了一晚。
“冰雁,我不想在这里委屈你。这里的床不软,地方也不宽敞,还是人来人往,人人可住的客栈……”齐天磊说。
“夫君,你不必多说,我明白……”
齐天磊又亲了她一下,道了声晚安,吹熄了烛火。
早上起来后,小喜给小姐梳妆打扮好,众人去了二楼喝早茶。
齐天磊说:“二楼我已经包场了。”
黄竟棠说:“哇,齐少爷好大手笔啊!”
“天磊,其实并没这个必要。”杜冰雁本想阻拦。
“有必要!”齐天磊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昨天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间,外面的景致并没有留意。此时透过窗户看出去,远处是云山,近处是湖泊,有山有水,山水相依。太阳刚刚升起,远远地能看见山顶上有一层金色云海笼罩着,阳光照射在如镜子一般的湖泊上,水面波光鳞鳞,景色美不胜收。
“真美啊!”杜冰雁说道。
“若能走上山顶去观赏这日出云海,你一定会更加赞叹不已的!”齐天磊说。
“你去过么?”
“去过。明日若得空,我们便去!”
“那自然极好!”
店小二端上来一些小笼蒸好的包点,新炸的油条、油饼,还有刚磨出来的豆浆……几人正边吃早点边聊时,楼下传来一阵热闹的骚动。
有人喊道:“舒大姐,你可是稀客啊!怎么您有空来这里坐坐!”
“我呀就是一个操心的命,哪有空坐坐、坐坐的。”清脆的嗓音回道。
齐天磊笑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此人一定是个干练之人,杜冰雁正想着,就听见这个清脆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齐少爷,来到云县我的地头,竟然大剌剌地等我来拜见,你们这派头够大的呀!”
转过头,那是一个长相身材都很不错,约摸三十来岁的妇人,柳叶眉,瓜子脸,略施粉黛,皮肤更显得白里透红,眉眼之中也媚态尽现,一看便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厉害角色,只是她穿着一身黑衣,令杜冰雁有些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