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bg之追夫日记》十年醉

12、过往

　　入伍调查兵团的期间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立体机动装置的训练了。

　　我和亚当都是少爷兵里的一员，少爷兵里大部分都没受过训练兵团的苦。调查兵团团长埃尔文的脑袋估计被这事闹的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在兵团里每天安排训练课程。

　　当时调查兵团的情况一直不怎么好，提交到王政的壁外调查申请不是被拒就是延期，一年内调查兵团都出不了几次墙。要不是在这种压力下，以埃尔文的性格，能分分钟把这些混进调查兵团的贵族子弟打包扔回去。

　　少爷兵里大多都是被家里宠大的，但能被送进来的都还有点身手。俗话说的好，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会打架。仗势欺人的狗在哪里都能见到，这些贵族恨不得在兵团里横着走。

　　其中领头的叫詹姆斯·威尔逊，带着帮跟班整天耀武扬威的，他的人生目标大概是得罪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人。不然为什么有人能这么欠揍？

　　“要是这个詹姆斯知道你差一点就成了他后妈之一，会是什么表情？”

　　亚当和我说话的时候正在立体机动装置的自由训练课上，大家被下令自由练习，他带着我在训练场后面的树林里练习使用立体机动装置。

　　“你快闭嘴吧。”

　　要是这节课也有个排名，我大概稳稳地垫底。我的身手你也是知道的，12岁的时候就能单挑地下街小混混了，绝对不存在协调性问题。

　　唯一的原因是，我恐高。

　　我是真的一点都体验不到飞翔在空中的快乐和自由，只有失重感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突然长出了翅膀的公鸡，完全找不着北。

　　亚当站在地上看着我不知道第几次被立体机动装置上的绳索捆住脚，倒挂在树上。

　　“你这个姿势……蛮特别的。” 他一脸无聊地评价道。

　　“……快放我下来。”

　　“今天的教官好像是你那个心上人呢，让他来帮帮你不是正好发展下感情吗？”

　　你听听我们这个缘分，利威尔不是个人格斗术的教官，不是射箭骑射的教官，偏偏是这个我最不擅长的立体机动装置课的教官。

　　“啊，他好像向我们这儿走过来了。”

　　“亚当！别闹了！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也可以。”亚当冲我做了个机灵的鬼脸，“你帮我劝劝你哥，让他别生气了。”

　　“说什么梦话呢，肖恩最近连我都不见，我去哪儿劝？”

　　“还有30秒。”

　　“……”

　　“10秒。”

　　靠。

　　“我劝我劝！”

　　利威尔走到我们面前时，我正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都是落叶和碎草，额头还肿了个大包———谁能想到亚当这斯是真的垂直把我放下来的，头着地的时候我真是谢谢了他全家。

　　“兵，兵长好。”

　　我和亚当一起向他敬了个礼，他目光先落在我身上却只是一扫而过，有些微凉地落在亚当身上。亚当莫名地被他看的倒退了一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口，

　　“莉莉·加西亚，课后留下。”

　　说完转身，去检查下一组的自由训练。

　　“我我靠，”我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亚当，“他让我课后留下诶！！”

　　亚当：？？？

　　“你在高兴什么？你不记得上次詹姆斯单独留下后被教育地多惨吗？他那双熊猫眼一周了都没消。” 他指了指我脚踝上还缠着的立体机动装置上的绳索，“以你现在的表现，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今晚能不能活着回去吧。”

　　“悄悄你这情商，活该肖恩不理你。”我凑到他旁边跟他慢慢解释，“等到一会儿下课，大伙儿都走了，我跟他孤男寡女的在这小树林里，嘿嘿，” 说着说着我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看来上天待我不薄啊。”

　　“……”亚当冲我翻了个白眼，然后说出了肖恩的经典台词，

　　“你是真的有病。”

　　可惜我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

　　等到训练结束，我到训练场集合时才发现，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被课后留下了。

　　小半个训练场都站满了人，我粗略数了数大概有二十个左右，基本上都是选择参加下次壁外调查的少爷兵。

　　兵团里开设的课程全是面向基础不好又有意向参加壁外调查的士兵。而只有我们这些身为贵族的少爷兵可以有权选择不参加。

　　所以站在这里的，全都是选择参加壁外调查的新兵。包括我和亚当。

　　这也是肖恩大怒，谁也不见的原因。

　　肖恩这辈子最大的逆鳞，就是被抛下。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站到第一排列队。利威尔一走进训练场，原本还窃窃私语的空气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他身上总有股让人害怕的戾气，让人不敢亲近。

　　“你们，就这么想出墙当巨人的排泄物吗？” 他走到列队的第一个人面前，语气里的寒意总让人担心他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暴怒，“只是想死的话，倒也不用出墙这么麻烦。我就可以满足你们。”

　　利威尔面前的是一个身高马大的贵族少爷，明明个头比他还高出许多，却被他吓得瑟瑟发抖，还没等他说完立刻哭喊着向宿舍跑去，“我要退出！我要退出！”

　　有了第一个放弃的人，放弃就变得不是那么难了，要退出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没过一会儿整个训练场就剩下五人。

　　剩下的人也都在瑟瑟发抖，其中就包括我。

　　利威尔的口气再加上他那鬼神退散的表情，害怕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心里控制不住的紧张。

　　地下街一别后，再次见面就是在兵团食堂里，我强行拉住他自我介绍了。再之后我们就没再有过交谈。

　　既然他来到地面上，不知道伊莎贝尔和法兰怎么样了？他们竟然能拿到地面居住权，那个傻乎乎的女孩肯定开心坏了吧？

　　“你呢？” 利威尔终于站到我的面前，语气凛栗，“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可是鼻子却自己分辨出他的味道，他大概是离我很近，空气安静了好几秒，我终于鼓起勇气将右手握拳放到心脏处向他敬礼，大声地喊出口号，

　　“为你付出心脏！”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

　　利威尔：……
　　在场的其他人：……

　　过了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我说错了什么，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不不是，我是说……” 明明是想辩解的，声音却越说越小，“为人类付出心脏……”

　　悄悄瞄了利威尔一眼，他还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凶凶的，可有那么一秒我却莫名其妙地觉得他似乎心情很好。

　　“真是有够蠢的。”

　　还是毫不留情的评价，他没有在我面前逗留，转身走向下一个人。

　　等他训完剩下的四人，我脸上的烧还没退。

　　二十年的老脸在今天快全丢光了。

　　训练的过程我不想提，全程都在瓦斯喷射和摔倒中循环，利威尔的脸色也越来越黑。等到其他四人都下令解散，只剩下我还在原地打转。

　　“立体机动装置都不会用，还想出墙？做什么梦呢。”

　　我沮丧地用手把头发上的稻草捡下，看到利威尔一脸嫌弃地走到我面前，“你放弃吧，调查兵团不适合你。”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我带着些倔强地回答他，“我会学会的。”

　　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更没有什么高深的觉悟。

　　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为人类做什么贡献。在利威尔的世界里，我大概就是适合被圈养在墙内的猪猡。

　　自由，理想，墙外的世界，这些都和我不沾边，我只希望我身边所有我爱的人能过得好就行了。

　　可利威尔在调查兵团，我就办不到这么洒脱。

　　如果利威尔的理想，是杀光天下所有的巨人。

　　那我的理想，就是唯他一人。

　　他是我出墙的唯一理由。

　　“嘁，” 利威尔走到我身后，握住了我右手的刀柄，射出了我立体机动装置上的倒钩。

　　我瞄了一眼他射出的高度，刚次心里的豪言壮语顿时受到了挑战。

　　这个高度要是摔下来……别说赶不上下次的壁外调查，我得在床上躺半年才行吧。

　　“怕高？”

　　“……没，没有。” 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虽然说了没有，可我还是半天没有动弹。利威尔在我身后似乎轻笑了一声，“你这个样子，可做不了什么贡献。

　　“一直往前飞，不要看下方，我在你身后。”

　　他的声音离我很近，明明还在害怕，一瞬间耳背却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我生怕被他察觉出端倪，赶紧启动瓦斯，向前飞去。

　　速度不快，但耳边还是只能听到风声，我全身僵硬，不敢向下看更不敢回头。练了这么久还是知道些窍门，收回再甩出倒钩，心里默默祈祷可千万别摔。

　　说什么来什么，本来还好好的，结果前面不知道从哪儿横出来一根树枝，我连忙收回倒钩准备换方向，可是刚收回，身体却怎么都保持不了平衡。

　　完蛋……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自己摔倒的惨状，下坠的失重感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从高空坠落的疼痛没有到来，有人在我腰上扶了一把，睁眼才发现自己稳稳当当地落在树枝上。

　　等我站稳，利威尔才撤了力，看着我的眼神很不善，“你遇到巨人，也准备这样闭着眼睛进入它们胃里吗？” 他没有要我回答的意思，声音干脆利落，“再来。”

　　这一次的练习轻松了很多，风声倒真的多了几分自由的感觉。一旦不害怕，身体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已经飞到了森林边缘，我收了绳索，稳当地落在森林外的平地上。

　　我转过身，看到利威尔落在森林最外围的一颗树枝上，他低着头，我们之间距离有点远，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周身总是泛着冷意，让我想起刚才他也是这样跟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会用手掌磕一下我的后脑，带着点不满的口气在我耳边，“眼看前方，放松点。”

　　他的手很瘦，带着点温凉的触感，就这样嚣张地蔓延进心里。

　　“谢，谢谢兵长。”我仰头看着他，有些无措地用手挠了挠头发，再次开口时有些磕磕巴巴的，“兵兵长，对对每个新兵，都都这样训练吗？”

　　森林边的花树不知道种的是哪种，风一吹便落了满地。我被扫过的花瓣迷了一下眼，磕眸再睁时听到利威尔的声音，

　　“蠢成这样的，只你一个。”

　　明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脸却又不争气地烧了起来。

　　靠，连骂人都骂得这么带感，这人要是哪天交了女朋友，该多会撩啊。

　　利威尔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接住了一朵滚落下来的花。夕阳西下，天色渐晚，月亮悄悄爬上了夜空。

　　我再次咽了咽口水，心里莫名有了想逃跑的冲动。

　　这个场景太过美好，让我忍不住就想把那些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想告诉他，我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他了。

　　一直一直，很喜欢他。

　　心跳快的我都担心它直接从喉咙里蹦出来。

　　可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阴暗的角落嘟囔了一句：可是他有喜欢的人了。

　　你只是个配角啊。一个配角怎么戏还那么多呢。

　　还是跑吧。

　　右脚自动向后退了一步，却又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

　　利威尔从高处看到我的动作皱了皱眉，他盛着花的手微微伸向我的方向，

　　“莉莉，过来。”

　　听到他喊我名字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凝固了，右脚来不及撤回，就这么往后重重地踩了下去。

　　我终于明白奇怪的感觉来自哪儿了，因为我什么都没踩到。

　　连忙回过神，才发现这快平地的后方竟然是向下的一大截楼梯。

　　我就这样，利索地，从楼梯的最高一级，滚了下去。

　　……

　　利威尔：……
　　我：……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