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当侯爷的那些年》妖怪不吃肉

96、九六章 小女的准备

　　“欺君之罪，本皇子才不陪你们玩。”三皇子将姜少白的面具摔到地上，转身离去。
　　姜少白以为姜怡歌会难过，驱着车走到她面前停下：“我……”
　　姜怡歌看着三皇子越走越远，手攀上他的椅背站起，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姜少白突然就明了，这是她的计策。
　　姜怡歌轻声道：“三殿下人极好的，他既然这般说了，必然是要替我们守住秘密的。”
　　云台站在水阁下冲着楼上招了招手，见他二人齐唰唰看到了他，便一个飞身上了楼，连楼梯都没上：“公子，门口来人报，道是京都的官宦知道侯爷回京了，几乎都送来了帖子拜见。”
　　她放出的消息是她为亡命之徒所害，这才送了半条命，勉强回了京都，京都之地，权贵云集，是个谁也不服谁的地儿。
　　按理来说，她就算是回了京，也不该是如此阵仗，毕竟她是去容州查案子的，结果什么都查出来，自己还被伤了，陛下的态度还不曾明朗，她前脚才到京都，他们后脚便送来了帖子，莫不是春天到了，他们脑子里的冰都化成了水？摇一摇能听到响的那种。
　　“不必管，你将我先前写的那副奏折送进宫吧。”她试着走了两步，先前跪得时间久了，双膝隐隐作痛。
　　走到水阁檐下，放眼望去，水阁之下的河池岸边，种着一棵柳树以及大半圈的矮树丛。
　　这园子先前是姜若住的，武将不爱园林那弯弯绕绕的温吞，便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后来她做了这侯府的主人，便想着法儿在硬冷之处塞进点温软，那棵柳树便是后来移进来的。
　　姜少白跟着她后面走出屋子，不必细瞧，都可以看到园中的变化：“我离开京都的时候，园中好似还没有那棵树。”
　　“兄长是侯爷，应当自称本侯。”姜怡歌回过头缓缓道，她蹲下身子与姜少白平视：“许太医明日便应该会过来了，我会等到他诊断好再走的。”
　　“那位三殿下，不是说了，我这是绝症。”姜少白看着她，眼神无悲无喜，脸上反堆出笑容，“治不好的。”
　　姜怡歌咧开嘴：“殿下曾给我开了副药，吃完后我躺了三天。”
　　“没关系，本来我来京都，并不是为了留下，也不是为了治腿。”姜少白看着池边的那枝柳，声音淡淡。
　　“治得好，兄长便站着上朝，治不好，大不了坐着听政。”姜怡歌看得极开，双手按到面前的栏杆上，微微弯了身子：“反正这侯爷，我是不当了。”
　　姜少白朝她看去：“为了沈泽？”
　　他没见过沈泽，但有人临摹过他的画像，看着是个相貌上等的男子，听说风采亦不错，他对沈泽观感倒是不差，今日城门口，只是担心沈泽发现他并非原先那人，这才拒了与他相谈。
　　他有些幸灾乐祸：“今日城门口落了他面子，要是我，必然不乐意再娶你。”
　　姜怡歌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倾了身子看着湖中的游鱼，府上的鱼养得胖，站在水阁上都能瞧得大片的红鲤。
　　她回头到屋子里翻出两盒鱼食，递了一盒给姜少白。
　　池中游鱼似是无忧，她抛下一点，鱼便如艳丽的花儿盛开，水面一圈圈往外泛着涟漪。
　　她这才开口道：“兄长如今归府养伤，明日许太医过来后，京都便会传出兄长病重，又被歹人伤了脸，要闭府休养一年的消息，一年后，兄长再出现在京都众人面前时，便是真正的宁远侯了。”她语气又轻快起来：“至于我，我要开家书画铺子或者是书局，若是能糊口，便一人逍遥过此一生，或许也会找个如意郎君。若是卖不到银两，我便写信给兄长，让兄长给我银两，安心当个闲人。”
　　“你想得倒是极好。”姜少白看着池鱼，眼中却没将这景儿记住。“听你话的意思，是早早便想好了，那出府之事，是不是也安排好了。”
　　姜怡歌投鱼食的手僵了一瞬：“明日，等听了许太医的诊治，我便离府。”
　　姜少白想说些什么，可总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侯府带给姜怡歌的远比向她索取的多，依着她的打算，他就在府上待上一年也好，到时能瞒过去便瞒，若是事情败露，那时姜怡歌也走远了，祸不及她，也能全她一命。
　　“好，你想去哪里，我替你安排。”
　　姜怡歌笑着看他：“我还没定下，不过想着先去一趟滨河。”
　　姜少白愣住：“滨河？”
　　“见个故人。”
　　姜少白点了点头，当日姜若便是在滨河将姜怡歌寻回来的：“你自回京都后就没再回过滨河，可曾先打听过，那人可还在那处，别空跑一趟。”
　　姜怡歌微低了头，将眼中的异色藏起：“不用打听，那人……常住在那儿。”
　　姜少白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腕：“想好了去处便好，就还当作从前一样，常寄信来，过会我让青尔将各地的生意册子交给你，你若是闲了，便替我多走走。”
　　姜怡歌知他是放心不下，此举是怕她没钱受了苦处，她一想自己这些年是习了一身的娇气，也不推辞，点头便应下了，她想了想又道：“……沈泽，兄长今日既然在城门处落了他的面子，那往后便不要来往了，左右……在容州时也放话与他断了，我后面会让人放出话道是青姐救了你，危难中你二人生死相守，不离不弃，编个神仙佳话，倒也能糊弄过去。”
　　姜少白抽了抽嘴角：“分明是我救了她……”
　　“这种时候，这就不重要了……”
　　*
　　姜怡歌推了所有人的帖子，旁人也没觉得不妥当，一来是她平日性子本就难琢磨，二来是她受了伤，这第二日天子便派了太医到了府上，琢磨着大抵是伤重，活不活得下来都另说，就算是他们想上赶着表意，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命受。
　　姜怡歌让云台递交上去的折子，除了撒泼打滚故意说了不少行路的艰难，遇袭的惊险，也亏得她素日对话本子研究透彻，语言之精炼，自己写完都忍不住叹了句能落条命就是踩了什么的运气了。折子中又对天子奉承了一堆，最后才柔柔弱弱请天子随便找个太医替她瞧瞧，看看她所谓的“病体”还有没有救。
　　自然，一封折子说明不了什么，她另将在容州查出的所有线索一并交上去了，而后又将叛国余孽“一不小心”留下的大原细作的册子上交了，有了这两样，至少向天子证明她这容州一行还是有所得的。
　　这些，都是她算计好的。
　　特别是那本关于细作的名单。
　　那本册子，是江州驿馆那对姓黎的兄妹送上来的。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沾了那位去了十余年的先宁远侯姜若的光。
　　容州府衙有三位师爷，最后一位，黎师爷。
　　他早前曾在姜若军中当过差，后来上战场落了疾，便留在了容州当了师爷，他常在军中走，自然瞧不惯府衙之中那些个文官文弱的模样，常是感叹时运不济，久而久之便给府衙中人留下性子暴躁，喜骂人的印象，素不受人待见。
　　但他上过战场，对敌国一些人文风土知晓一二，也算是容州城中最先怀疑城中有细作的人。
　　钱知在收多收税银的那一日，他便敏锐察觉到了钱知的意图，所以他快速写了一封信。那时容州城中书信查得严，尤其是送去京都的，所以，他只寄到了江州。
　　江州驿馆那位叫黎楚的官员，是他的儿子，因儿子习文，他尤其不喜，早早便断了往来，容州城中并无人知晓他二人关系，借了这个阴差阳错的巧合，黎楚将信又改头换面，送到了宁远侯府。
　　那时钱知事情尚不曾做，故而他送到姜怡歌手上的那封信中，只是说了容州有细作一事，另道是自己曾查到一些细作，将其整理成了名单，放在子女手中，而对钱知一案，并无涉及，这也是后来姜怡歌一定要自己去容州的原因。
　　姜怡歌出现在江州驿馆遇到了黎楚时，只觉黎这一姓有些耳熟，并不曾多想，若若黎昭昭那个姑娘多嘴说了一句她爹爹是官老爷，姜怡歌也不会将其与黎师爷联系到一起，自那时起，姜怡歌便清楚的知道黎楚手上有一份名单，通过黎楚的反应，她也知道，黎楚在保证自己与妹妹的安全下，不会轻易将名单交出来。
　　所以，姜怡歌离开驿馆时，给了黎楚一个信物。
　　果不其然，在左相谢安倒下后，黎楚托人送回了玉蝉，与一封央求姜怡歌不要告诉旁人这是从他手中流出的。
　　当然，这是姜怡歌昨日回府后才发现的，巧合之下，这份名单成了她遮掩自己“受伤”的一个借口，也顺势将黎家兄妹摘了出来。
　　她能回来天子本已是觉得侥幸，何况还呈上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她要求的太医一事，便是她不提，天子也不会不指人，不过她这举动使得天子圣心大悦，一挥笔，便是金银珠宝，字画文玩，赏赐如流水一般进了宁远侯府。
　　巧得是，来颁旨的是——
　　被她拒了帖子中的其中一位——
　　沈泽。

作者有话说

　　恢复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