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八十章 小女到江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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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容州的路远比姜怡歌想象的要艰难。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后面又是连绵不断的小雪，好容易等得雪停了，又下了半日的雨水，有人常居的地儿还好，好些路上结了冰，莫说马了，人走在上面都打滑。
陆和丰一把推开姜怡歌的房门，却被守在门处的一个叫裴衣的婢女拦下，他黑着脸对着屋内正细细品茶的姜怡歌吼道：“这都第三日了，你还要停多久！”
他们一行已至江州，距离容州不过一日路程，可她借着远行要休整为理由生生将整个队伍拖在江州等了三日！
姜怡歌冲着裴衣使了眼色，她便合手退到一边。
这姑娘是沈泽挑给她的，功夫可比云台，就是话少了些。
姜怡歌好脾气道：“陆兄莫急，本侯自有打算……”
说完她还请着他坐下，只是陆和丰不大愿意。
在京都瞧着他，她说话从不会这样好语气。
原因无他，如今天高皇帝远，她若是惹急了他，他与自己翻了脸，吃亏的反而是她。再说了后面诸多事宜也需要仰仗他。
陆和丰一肚子气没地撒，若是姜怡歌还似从前那般讨厌，他倒是还能梗着脑袋和她吵一吵，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每次的怒气都会在她开口后泄去大半：“你有什么打算得要在江州停这么长时间，莫不你还想过了年再走！”
姜怡歌叹了口气：“陆兄你是不知，这容州之地虽不大，但官儿的数量却可比京都，你说我俩在京都还勉强算个人物，可毕竟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不得好好做些准备。”
陆和丰脸又黑了三分：“姜少白！我记着你是正使，这才忍你一路，可你太过分了！”
说完他拂袖离开了她屋中，脚步极重，似是要将木板踩出个洞来。
姜怡歌有些莫名：“他是不是水土不服，怎么三句话没说到便生气啊？”她摸了摸头，看向裴衣：“本侯方才的话，哪里不对吗？”
裴衣面无表情应道：“没有问题。”似是觉得她会追问，裴衣又道：“但是陆伯爷昨天来的时候，你便是这样回他的……前天也是。”
姜怡歌点点头：“是有些敷衍他了，那本侯晚些时候再想个借口吧。”
裴衣很想知道她为何一直停在江州不肯走，但沈泽临行前吩咐过她，她的任务只是保护这位侯爷，不管她说什么，照办便是。
裴衣也很想问问房间里的另一个叫云台的护卫，大家都是保护宁远侯的，凭什么他好意思一路蹭吃蹭喝，主子吃什么他吃什么，经常吃得比主子还多。
云台感受到背后怨气，咬着半个鸡腿回头，果不其然，是沈相放进来的那个冷脸婢女，说啥都不搭理。他耸了耸肩，将鸡腿咬得更香。
没一会的工夫，楼下匆匆跑上来一人：“侯……公子。”
这是姜怡歌的主意，一路低调行事，不准暴露身份。
姜怡歌无奈抬起头：“又怎么了？”
“陆公子说，说要先去容州，领着一队人已经先走了。”
姜怡歌震惊道：“他先走了？”她在房间内走了几圈：“你让其他人跟着他后面一起去，势必要保护好陆兄的安全。”
“那您呢？”
姜怡歌急道：“我有他们二位，身份又不曾被人知晓，你担心什么！”
来人面露迟疑，似是有些拿不准主意。
姜怡歌道：“我在江州还有一事未做，你们先行，最迟不过三日，定能会合。”
那人无法，终是领命下去。
没一会便听到楼下叮叮当当的吵闹声。姜怡歌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看到二十余人一骑马而过，她回头看了一眼云台：“去看看。”
看什么？裴衣有些不解。
云台却什么都没有问，直接丢下鸡腿抹了两下嘴就出门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他又推门进来。
“都走了，我跟出去追了一阵，无人离队。”
姜怡歌点点头。
裴衣有了猜测，这次终于忍不住了：“侯爷是故意让陆伯爷先行的？”
姜怡歌回头看着她，这一路，裴衣都是她说什么便做什么，有事明明有问题，却总是憋着不说，憋得姜怡歌都替她着急。
“是，他脾气不好，能等三天，已经是极限。”
左右开了口，裴衣又问道：“那侯爷为何要撇开行伍中所有人？”
“目标太大，敌人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本侯总得寻摸着一个更暗的方式进容州。”
“那陆伯爷岂不是有危险？”
“无事，一个副使而已，本侯都不在意，旁人还能在意？再说了，那么多人看着能出什么事。”
“……”
裴衣其实想说，副使职位不低，旁人也是极在意的，但姜怡歌神色告诉她，她并不是觉得副使不重要，而是觉得陆和丰这个副使别人瞧不上。
“裴衣你留下，若有人来，便说我休息了。”姜怡歌拿了帷帽戴好，又推开了一窗，这窗对着一条后街，平日里素没什么人行走。
她招呼了云台，云台应了声，半拉半提着她从窗户跃下，裴衣跟到窗前去看，姜怡歌好似是落下时生了些意外，正追着云台打。
她顿了顿，收回目光将窗子关上，然后回到原先站着的地方，想了想，又坐下了。
姜怡歌与云台出了客栈，便混入江州人群之中，二人在一个街口分别转向了不同的方向，姜怡歌寻了家成衣铺子，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女儿家的衣裳。
江州之地与京都不同，京都素爱质轻色素，而江州则是花团锦簇，一派热闹。
姜怡歌挑得这一身是青底的缎子上绣山水图，浓淡相宜，若是远山连绵，袖上衣襟处皆压着云纹，厚重密实。
她又从街上随手买了大大小小三五个礼盒，直叫再提不下才止了买东西的心思，转了几条街又问了几回路，终于拐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门庭不大，大概便是普通人家常有的样子，门匾上写了江府二字。
门口只有个老人守着，半眯着眼也不知是醒着还是打着瞌睡。
姜怡歌走到门口轻声唤了两声，老人才抬了头：“姑娘有何事？”
“青尔姑娘是住在此处吗？我是她妹子，走商路过江州来瞧瞧她。”
老人看着姜怡歌提着大包小包，俨然一副走亲戚的模样，他点了点头：“姑娘先等等，我去里头问问。”
姜怡歌看着他从小门进去，将视线转到正门处，虽门还是紧闭着，她的心却跳得一下比一下重，近乡情怯，多年不见兄长，此时好不容易站到了此处，有一瞬，心中竟生出逃离的念头。
百感交集，便是此刻。
门终于开了，先是探出个脑袋，眉目清丽，自有一股子侠气。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姜怡歌听着这充满江湖味的问话，不禁露了个笑脸，只是这笑颜藏于帷帽之下，青尔只感觉到了来人帷帽下的纱动了动。
“怡歌。”
姜怡歌便瞧得青尔冲出了门，围着她左右打量了一圈，又露了个笑：“走走走，进去进去。”
她来江州并不曾告知他们，就算写了信，也不一定能赶在她到之前送到。
好在这么多年，兄长一直住在此处不曾改过住址。
她若不是看到那江府二字，也不敢轻意上前。
江，先宁远侯夫人的姓氏。
一进门便是一处院子，院中辟出了两处地，内里不知种了些什么，院里种了一棵梅花树，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正费力撑了身子去摘着花，他脚下放着一个篮子，里面已经有了浅浅一层花。
他听了身后有声音，一边抱怨一边将手边的花丢到篮子：“你瞧瞧你，又出门偷懒，劳我一人在此处做这苦活儿。”
青尔笑了两声：“你哥哥就是这性子，平日里懒得动弹，让他剥个玉米都得喊一日手疼。”
姜怡歌点了点头，将帷帽摘下。
与此同时，姜少白驱使着轮椅转过身：“什么你哥哥，你与谁说……”
姜少白的话一下便哽在喉咙。
姜怡歌冲他笑了笑，小声喊了一声兄长。
虽是久久不见，可姜少白却是只瞧她一眼便认了出来，青尔浅笑一声，接下了姜怡歌手中的物事走到一旁，把院子留给她兄妹二人。
姜少白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便乖巧走到姜少白面前蹲下。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一如第一次见面时一般。
他道：“长高了不少，险些没瞧出来。”
很奇怪，分明是许久不见，却并无隔阂之感。
姜怡歌微红了眼眶，低下头拭了眼角：“他们都笑我个子小呢，你知道的。”
她在信中写过，京都里的那帮子混账，也是他给提的意见，教她怎么不留痕迹将他们揍一顿。
姜少白便又拍了拍她的头，心中万般言语不知从何说起：“这年关将至，京都中人走动来往的厉害，你怎么过来了？”
“借着公办的名头来的。”
京都之中如今要往江州方向的公办，只有容州钱知一事案，至于为何是她来，姜少白稍稍一想便也就想通了，此事关乎当朝右相，身份能压过右相的只有寥寥数人，可那些人怎么会轻易就愿意离开京都远赴容州沾着烫手的事儿，可她来此地，或许还是主动求的：“你来办的事，我也打听过一二。”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八十章 小女到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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