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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六五章 小女信错了话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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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个尴尬的场景了。
她记着旁人的功名,却忘了他也曾是得了天下才名的状元。
沈泽盯着她,想瞧她要如何解释。
只瞧得她一瞬后松开了他的手,将手慢慢抬起,继而放到了他的肩上,虽瞧不清她藏在帷帽下的表情,沈泽也能猜到她此时定然是一脸正经,目光中应是如同看到大楚之光的欣赏。
她哄骗旁人时,素来是这模样的。
他等着她开口。
果然下一刻,姜怡歌的声音从帽子下传出。
“人,总要往前看,你既是天下才子之首,如今又贵为一朝宰相,怎能执于过去荣光,这样怎么能安心为百姓谋福祉,为大楚官员做好表率”
一句话的工夫,此事便成了他的不是了。
沈泽眼中含笑,抬手虚行一礼:“侯爷教训的是,沈某受教。”
人声鼎沸中,沈泽竟听到她转身假装去看乐子时那声带着侥幸的舒气声。
谭宋瞪大了眼,无声向沈泽做了个口型,表明她的胡诌。反倒是沈泽学着姜怡歌方才拍他肩头一般拍了拍他,带着几分惋惜的神色,而后转身与姜怡歌并肩站在一处继续看着乐子。
谭宋自练武起便被几个师父连着夸天资聪慧,此刻他聪慧的发现,自己被沈泽可怜了。
断袖了不起啊!
跟一朝侯爷一起断袖了不起啊!
若不是他分析时局,提醒着他这满朝文武都对宁远侯虎视眈眈,又有他这样强大的人在背后默.....不是那么默默地支持着他,告诉他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沈..
谭宋抬头看了一眼,确认沈泽听不到他的心声。
...泽能有今日这佳人相伴!
想着想着谭宋觉得自己便是促成他二人的月老红娘,算得上是居功至伟的地位,所以沈泽方才那暗含可怜他的眼神,是对他这劳心劳力的不尊重。
他必须得做些什么来证明他的地位!
“谭宋,银子。”
沈泽轻声唤了一声,看样子是要去试试了。
他快速应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一锭小小的银元宝送到了沈泽手上
看,他还是重要的,若没有他,他沈……泽就不能如此潇洒带着宁远侯去显摆了。
“你去吧,本侯与小谭公子在此处等着你便是。”
姜怡歌知沈泽能出手,必然是心中有数,这出风头的事,最易暴露身份,她此时这身打扮,实在不愿明日京都百姓传出她站在沈泽身边是应了《新语》中的那句“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沈泽瞧了谭宋一眼,又转头向她道:“谭宋好玩,你看着他些。”
对不起,谭宋觉得有些冒犯。
姜怡歌轻声笑了一下,在沈泽走后凑到他身边:“你今日怎么惹他不高兴了,怎么开始挑起你的事来’
谭宋想了想,除了方才在心中连名带姓骂了他几句,真是什么都不曾做啊。
他就知道,沈....相能听到别人的心里话。
太可怕了。
他朝姜怡歌摇了摇头:“不知。”
姜怡歌叹着气与他一同说了些沈泽的坏话,二人绞尽脑汁,终于勉强在沈泽能看穿人心这一方面达成了共识。
沈泽少年便以才学扬名天下是有理可询的。
在灯谜老板的示意下,他随意挑了木架上一方便开始解谜,解谜的速度可比就是在数牌子了。
小摊老板带着几个小童,让他们各捧了一个木盒,客人们解谜时小童跟在一旁,若是客人们解出来了,便由客人解下木牌放到小童手中的木盒中。
沈泽动作优雅,却不曾停顿过,此时八方木架下站着四五人,虽也有人解下不少牌子,可像沈泽这般从不曾停下的人,却无一人,他们不是被某一块木牌上的灯谜难住后注意力四散注意到了沈泽,便是因站在沈泽旁边,因其这份从容不迫的姿态而忘却自己亦在解谜,平白让老板多赚了一笔。
老板燃下的一支香过了大半时,沈泽终于解开了所有的牌子。
在场的众人相信,若这牌子不用解开,深泽完全可以在这支香到一半的时候将所有灯谜解开,沈泽并不曾故作轻松表示出自己解开这些灯谜是轻而易举之事,反倒是放下最后一块牌子时舒了一口气,显出些侥幸来,这般动作不失自己的风度,旁的人也不觉得尴尬。他看向与他一同解密的公子小姐,微微欠了身,而后同抱盒子的小童一起走到小摊老板前。
小摊老板倒也不为难,露着笑脸从木盒里挑了三块牌子出来,好声好气问了沈泽谜底,此举也是防着有人为了面子贿赂了小童,从而骗取彩头来,前面几位不曾全部答上的公子都由老板亲身挑了木牌问了,故而此举并非是有意针对沈泽。
沈泽将谜底告知后,老板笑看举起木盒向众人宣布道:“这位公子答出百题。”
看热闹的不少人忙问老板是不是真要将神秘彩头送出,老板听之笑道:“那是自然,做生意诚信为本,说是解开百题便送出,这位公子解开谜题了,自然是要送出这彩头。”
他招了招手,先前那捧盒子的小童便跑到后面一个大箱子中拿出个雕花小盒子,盒子约有一支毛笔长,半指宽。
众人都猜测着神秘彩头是何物,沈泽打开盒子瞧了一眼,眉头一挑又立即合上,他转头看向老板,见老板笑而不语,便拱手道了谢,商人本就擅察颜观色,老板见他并无意将彩头是何物告诉众人,便也不多嘴,又赞了他几句博学多才。
沈泽收了盒子离开,无视了众人的询问,直直走向姜怡歌,拉了她的手往外围走,旁人见问他不应,便又转头问老板那神秘彩头是何物。
老板一笑:“想知道彩头便来答题,答对了题,自然能拿到彩头。”
人群中一人道:“这彩头都被那公子拿去了,怎么还有彩头?”
老板负手应道:“我大楚人才济济,能答出百题者怎会只有一人,在下出门做生意,自然得多准备上几份。”
他这般直白,倒是又吸引了不少人投了银钱去一试。
后来可否再有人能拿到那彩头姜怡歌便不知晓了,她被沈泽拉着离远了些灯谜铺子,心中自也对那木盒中的物事万分好奇,却久不见他打开,待周旁人少了些便停了脚步。
“那盒中是何物?”
沈泽将拿着盒子的手背到身后:“是沈某赢得的彩头,哪里有凭白无故便给侯爷看得道理。”
姜怡歌一愣,喃喃道:“话本子里的主人翁得到个草蚂蚱都要给女主人翁炫耀一番,你……我就知道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谭宋也颇为好奇,追问道:“相爷,到底是什么啊?”
沈泽回头看了谭宋一脸,将盒子交到他手上:“我方才瞧见卖糖人的了,你去买一支来,记住,买完才能看。”
谭宋欢欢喜喜接过,忙转身去寻卖糖人的。
姜怡歌手抬了抬想唤住他,却被沈泽拦下。
她急道:“我今日出门身边不曾带人,小谭公子此时还走了,若有人要寻麻烦怎么办?”
沈泽无奈道:“你裹得这般严实,连我都瞧不出你来,何人能寻你麻烦?”
“我平日里行事过于张扬,这京中一半的公子被我暗讽过,这一半的公子里有八成被我找人套过麻袋,那怕其中有一人认出了我,都是麻烦……”
她说得理所当然,叫沈泽竟无法反驳。
“与沈某一处,侯爷不必担心。”
姜怡歌伸手拉开帷帽的轻纱,露出半张脸来,以此时她脸上的嫌弃表明了她的态度:“你也不会功夫,到时侯被人套麻袋的时候,你最多能保证先钻到麻袋里替本侯看看旁人准备的袋子是不是干净的。”
说完又立即将轻纱放下,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沈泽抽了抽嘴角:“除了谭宋,我还带了人,隐在暗处。”
姜怡歌顿了顿:“本侯便知晓,沈相行事妥帖,最是值得信任。”
呵。
她想了想:“那你为何直接将盒子给了谭宋看,本侯也可替你去买糖人……连糖人摊儿买下来都可以。”
沈泽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左右都是你的,晚些再看又有何妨,方才见那卖糖人周旁围了不少孩童,不这般怎么能让谭宋愿意去?”
送她的?姜怡歌嘴角突然便上扬起来,意识到自己的欢喜后她又得意自己先见之明带了帽子,好叫这份欢喜不被沈泽发现,否则他定然要笑话她。
她提着兔子灯,脚步轻快:“你今日为何对小谭公子这般无情?他都不知他哪里做错了?”
沈泽只笑了笑,没有解释缘由,好在姜怡歌此时心情好,得不过他的回应也不曾在意,还顺手买了两个泥人送他,他便一手牵她一手提着泥人的草绳与她闲逛着等着谭宋。
谭宋过了许久才带着糖人回来,自己嘴里还咬了一个,糖人的半截身子露在外面,脑袋则在他嘴里,这般诡异的情形使得无论是沈泽还是姜怡歌,都不曾接下他手里另一个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