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六章 尘埃落定 ...
-
余知彰大叫起来:“姑娘!就是他害死了老寨主!朱大人,叶姑娘可是石头寨唯一的知情人,一定要保护好姑娘,不能再让他杀人灭口了。”
解苍廉:“闭嘴!”
鬼叫什么?
朱正礼:“闭嘴!”
是在提醒解世子吗?
叶铮铮转身就跑。
解苍廉愣了愣,提起刀,跟着追了上去。
叶铮铮不论知情与否,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证人!
他不能束手就擒,他如果进了大理寺,叶铮铮一旦反水,他的罪名就被锤死了。
叶铮铮跑了,解苍廉逼退围上来的兵丁,追赶上去。
余知彰:“我去保护姑娘!”
余知彰一溜烟跟着跑了。
开玩笑,他虽然帮叶铮铮办事,却不能真让人认出来。
朱正礼原本还半信半疑,一见解苍廉居然“拒捕”,心中已经信了八九分。
何唯仁伤重,血流不止,必死无疑。
他原本是假认罪,意在逃脱,没想到眼下自己真的要死了。
他死了,难道真要让孩子知道,他的生父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何唯仁抽搐着,抓住朱正礼的手。
“朱大人,我,我助纣为虐,帮着世子做了许多坏事,但我后悔了,后悔了……”
“石头寨没有,没有通匪,天子仁善,解苍廉担心天子责罚,诬陷石头寨……”
“我的骨灰,槐树下……我的……”女儿
他真的后悔了。
因为他真的要死了,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还有一个女儿,不知道宋问兰是不是真的活了下来。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何唯仁最后的证词,让嫉恶如仇的朱正礼激愤不已。
“快,追上去,保护最后的人证。”
山崖边,解苍廉伸出手,焦急阻拦。
“魏良玉,不要冲动,你听我解释。”
叶铮铮神色凄凉,却依旧如以前轻言细语:“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带兵去剿灭匪乱?是不是你故意将石家寨当做诱饵,好让你顺利杀上葫芦山?”
这件事千真万确是解苍廉做下的。
“葫芦山为非作恶,一日不除,就多一日祸患。”
“魏良玉,你先下来,我慢慢和你解释。”
叶铮铮凄凄质问:“所以,石家寨的村民就该死吗?”
解苍廉道:“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也在石家寨。如果我知道石家寨都是你的亲族,断然不会如此。”
叶铮铮惨然一笑,又问:“若与你无关,便合该命贱,生如草芥,死如蝼蚁?”
解苍廉并不觉得自己错,成大事如何无有牺牲?他只是盘算,如何能哄好娇软可人的妻子。
他不能让叶铮铮去大理寺作证。
叶铮铮却向崖边又退了半步:“我自幼孤苦,是石家寨的父老将我合力养大。我未曾报恩,我的夫君却是害死他们的仇人!”
“我若要报仇,却是舍不得你。我既报不了父老的养恩,也断不绝与你的情意,只能用我这条薄命,去地下向父老请罪了。”
“只盼我的命能抵你的罪孽,愿你今后日日安好,夜夜安眠。”
叶铮铮纵身一跃,落下了山崖。
风中孤鹤,将飞已落。
解苍廉纵身而上,恨不能跟她一起跳下去,却被李珠儿死死抱住。
解苍廉挣扎之间,触发毒性,猛吐出一口黑血,刹那之间面如雪纸,奄然一息。
李珠儿:“世子,您中毒了!”
朱正礼带兵追上来,山崖边,解苍廉的亲兵乱成一团。
“什么?解苍廉逼死了叶姑娘?天啦!这个丧心病狂、没有人性的……”
罪名未定,朱正礼吞下最后的骂声,“那解苍廉呢?”
“解世子不知什么时候中了毒,毒发之后,被李珠儿带走了。”
朱正礼一头雾水:“解世子中毒了?谁干的?”
三日之后,解苍廉依旧失踪,下落不明。
但这不妨碍朱正礼向天子告状,这事可是他和御史成矫一起亲眼所见。
解苍廉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先是杀死了污点证人何唯仁,又逼死了石头寨遗孤叶姑娘。
“可怜石头寨老少,本意是为了协助朝廷剿灭山匪,最后却被自己信任的将军亲手屠杀,死后,还得了一个通匪的罪名。陛下,石头寨祸事,因解世子贪功而起,此事若不重罚,日后如何杜绝?”
御史成矫说着说着,就要去撞柱子:“身为军人,本该舍身报国,为国为民,九死不悔,怎能反而成了屠杀无辜的刽子手?”
天子震怒,朝堂上金口玉言,已经判了他的罪。
长平侯府一片混乱,长平侯本来就不经事,是个无用之人,惊怕之下,卧病在床,什么也管不了。
解舒礼吓的魂飞魄散,唯恐天子把他们一起斩了,躲在房中只知道抱着几个美貌通房寻求安慰。
侯夫人只能撑着病体立起来,她进到解苍廉房中,四处寻摸,不料找到一封书信,是解苍廉和怀王来往的书信。
侯夫人哆哆嗦嗦看完,浑身都在发冷。
天子是怀王兄长,当年怀王也是有机会继位的。
自然,这信笺上没说什么,但和藩王通信,本就是不智之举。
侯夫人烧掉信笺,乔装一番,上了青云观。
青云观主将侯夫人迎进密室:“世子中毒,命悬一线,这几日都要仔细看着,一时不慎,恐怕就没命了。”
青云观主叹息:“我早就规劝解居士,要积德行善,不要多造杀孽。如今这局势,可谓是自食其果。若非我欠下老侯爷一份情,实在不愿再趟你们侯府的浑水。”
“但我能做的,也全做了。夫人,您将世子接走吧。”
侯夫人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眼下青黑的长子。
毒性还没有全解,解苍廉依旧性命垂危。
“冷,好冷……”
侯夫人让李珠儿出去,随后抱着长子的头:“阿娘抱抱,就不冷了。”
她的手慢慢掐住了解苍廉的脖子。
十日后,大理寺在青云观附近的山上,找到了解苍廉的尸身。
解苍廉服毒自戕,面目全非,但侯夫人亲自辨认过,的确是长子解苍廉。
人死罪消,天子固然震怒解苍廉草菅人命,但此前也的确军功昭著,故而没有牵连到长平侯府,只是削了侯爵,将长平侯降为长平伯,次子解舒礼袭爵,三代不能入朝。
长平伯府闭门谢客,鲜少外出。
余知彰到了阳芽茶楼二楼,从花盆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二十余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根老人参。
余知彰捏着银票,摇摇头。
要不是何唯仁不见棺材不掉泪,计划也不会如此顺利。
叶铮铮将何唯仁的心机,料的死死的,反将一军。
解苍廉若是及时现身,出现在大理寺辩驳,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可惜,那位叶姑娘做事周到,解苍廉是绝不会出现了。
解苍廉必死无疑,现在找到尸首,朝野上下,也只得到一个“畏罪自戕”的结论。
解苍廉名声毁于一旦,又被心腹背叛,不仅死了,还死的臭名昭著,祸及满门。
他赌了一把,妹妹有救了。她也信守承诺,没有牵连到他和妹妹一丝一毫。
可她去哪儿了呢?
叶铮铮喝了一大碗茶,让店家拿一点盐水毛豆来吃。
尘埃落定后,叶铮铮才回到石头寨,祭拜过老寨主,安顿好那日一起逃出来的老幼众人。
石头寨虽然还了回来,但干什么都要钱,叶铮铮半夜跑回魏家,关顾了一下魏老夫人的私库。
第二天,她还特意去倾听了一番,魏老夫人动听的哭声。
就是离开魏府的时候,她隐约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件什么事。
当天下午,安庆伯魏安世和其夫人风尘仆仆,赶回了京中。
刚进京城,他们就听说,那个身份不明、可能是他们女儿的女孩儿已经身死了。
小二是个少年郎,见叶铮铮眉目俊秀,白生生的脸庞仿佛带着柔光,不小心把毛豆堆成了山。
“姑娘,您慢用。”
叶铮铮顺着溪流往东,一路寻找二姐姐。她总归不信,二姐姐就这么没了。当真没了,也要寻回二姐姐的尸身。
叶铮铮叫住小二,问他最近有没有陌生人进庄子。
小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多半是没有。生人也只从官道走,在茶馆歇歇脚。”
叶铮铮又问:“或许,有没有什么来历不明的尸身?”
小二依旧摇头:“也没听过。姑娘是为了找人吗?”
叶铮铮点点头,吃过饭,继续往山里寻人。刚走了不远,听见女孩儿哭声,凄凄切切,呜呜咽咽,混在树林子里,好像山野精怪。
叶铮铮头顶芭蕉叶,遮挡太阳,听见女孩哭的越发惨了。
“我不去,大叔,求求你放了我吧。”
胡管事扒拉开丫头,让人把她摁住:“抓住了,别给跑了。丫头,你跟我哭有什么用处?你爹娘收了十两银子,把你嫁给俺们家老太爷冲喜,这是你天大的福气。”
女孩子就哭:“我去了就没命了。老太爷一连娶了九个冲喜,哪一个都死了。我不想死呜呜呜……我和您孙女儿一般大,求求您行行好,把我放了吧。”
胡管事嫌烦,让小厮把她嘴堵上。
叶铮铮听了个差不离,扔了十两银子在地上:“这丫头我买了。”
胡管事嗤的一声:“咱们老太爷要的是人,你给多少银子,人也不能给你。”
叶铮铮把小丫头拉起来,一看才十二三岁,生的纤细柔弱,就是个小丫头。
她心里一阵恶心,问她:“这老太爷冲什么喜?娶几个了?都死了?都多大?”
小丫头道:“俺也不知道,胡太爷谁也惹不起,他们家都是贵人。今年娶了五个了,以前一年娶一个,今年说胡老太爷病了,要冲喜,可是娶回去的都活不成。都和我一般大,没有超过十五岁的。”
胡管事张口让小厮抓人:“你自去打听打听,这满昭阳,有谁不知道胡家?莫要多管闲事。”
叶铮铮烦的要命,一人一拳,把几个小厮打倒在地。又把胡管事踹翻,一脚接一脚,踢了十七八下,才暂时消了消气。
胡管事鬼哭狼嚎:“奶奶饶命!奶奶,俺也只是个下人,什么都不懂的……”
“就是你帮你们太爷找新娘子冲喜?”
胡管事连忙求饶:“不不,从此以后,我洗心革面,再也不干这种为虎作伥的坏事了!”
“别呀!”叶铮铮笑眯眯的薅着胡管事的头发,薅一根,胡管事就尖叫一声。
“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你们太爷,找到最合适的人选了。”
叶铮铮拍拍胡管事的橘子皮老脸蛋儿:“不就是冲喜吗?我敲专业der!”
胡管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