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独立》梅花蕊上霜

27、地震冲击初吻

　　2008年5月12日，快要高考的林秋霜晚自习结束后，来到学校门口的小店里买文具，看到了WC地震的新闻，那个地阵给了她莫大的触动，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的林秋霜，现在小店门口，泪流不止。

　　连续失眠了几天后，她觉得她得联系他了，不能再等那个约定了，太久了，每一秒都是煎熬，于是林秋霜终于按捺不住三年来的躁动，用手机拨出了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却一直没有勇气拨出的座机号码，一个中年男人接了电话，她忐忑地问：“您好，请问龚若非在家吗”

　　“哦，他不在家，我是他爸爸，你是谁啊？”

　　“哦，叔叔您好，我是他同学林秋霜”

　　“原来是秋霜啊，哦哦好的，你记一下他的手机号码吧”

　　林秋霜心里一颤：他爸爸怎么知道我？记录好号码，龚爸爸又问：“你们一直没有联系吗？怎么现在才来讨号码啊？”

　　“哦叔叔，这不是一直忙着备战高考吗，就没有联系，想问问他准备的怎么样了”林秋霜有些许尬尴。

　　“这样啊，唉，非非都没怎么去学校了啊，他现在经常去市里打工补贴家用了，家里有些变故，弟弟们又都还小，唉，委屈他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一时惊到哑口无言，龚爸爸后面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到。直到龚爸爸在电话那边:“喂喂喂，还听得到吗？”

　　她才回到现实中来，之后她礼貌的挂断电话，呆了一会儿终于颤抖着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龚若非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喂，怎么不问我是谁？”林秋霜问道，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场。

　　“我知道是你”他淡淡地说道，听不出一丝的情绪起伏。

　　“也就是说你早就有我的号码，然而一次都没有打给过我？”林秋霜很意外。

　　“怕影响你学习”他依旧淡淡地陈述，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这样才更影响我吧？”林秋霜有些气急了，带着责怪的语气。

　　龚若非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儿林秋霜又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F市”

　　“你果真没有去上课了吗？”她克制住自己。

　　“差不多吧。”

　　“那高考，还参加吗？”

　　“参加啊，考不考的上，总得去经历一次”他依旧听不出一丝情绪来。

　　“我要见你，，，”林秋霜突然说道。

　　让电话那头的龚若非有一丝猝不及防，过了一会他说:“等你考试结束吧，也没有几天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你！”林秋霜说的很坚定。

　　“好吧，那你等我，下午到。”龚若非还是淡淡的口吻。

　　下午四点左右，一直忐忑等待的林秋霜听到敲门声便来开门，门打开的瞬间，她先楞了几秒，然后啪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为何知道又从来没有找过我？“待林秋霜冷静下来，慌乱地整理了下房间，重新打开房门，请一直默默站在门外的龚若非进来坐下，一阵风吹过，挂在床头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那是龚若非初四那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龚若非环顾一周，她书桌笔筒里还有他初三那年送给她的刻有“双飞”的钢笔，三四年了，她都留着呢？龚若非有些哽咽，多少次夜里，他就站在她楼下像个变态般透过窗口想看看她，却始终没有勇气真正地面对她，特别是他决定辍学打工不再读书的那一夜，他站在她楼下学会了抽烟，清早看着窗口梳头发的她，仿佛时间被拉回初中经常偷看她梳头发的时候，他喜欢她的长发，高高的马尾上绑着几根蝴蝶丝带，像电影里的侠女，松散下来，又乖巧的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龚若非在她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想着每当她在这里奋笔疾书的时刻，自己却为了生计四处奔走做工，不免悲从中来。林秋霜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比之以前更加清瘦了，黑了，貌似也结实了很多，他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她好想去抱抱他，但是长久的未见让两人熟悉又陌生，，，良久，林秋霜先开口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什么，还徒增烦恼”他淡淡的道。

　　“你早就有我的号码？”

　　“恩，，，”

　　“怎么不打给我？”林秋霜质问的语气，有丝责怪与埋怨。

　　“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始终没有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她穷追不舍。

　　“这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你好好复习参加高考，不要受我影响！”

　　“如果你都不考了，我考还有什么意义？”她看着他还未转身的背影神色有些暗淡！

　　“当然有意义！读书多好啊！我参加高考的啊，最近也在努力复习，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他猛然回过头发现她正注视着自己。这才发现她憔悴的脸，眼神里没有了昔日的活力，他一阵心疼。“想知道那天偶遇我时身边的女孩是谁吗？”

　　“恩，，，”她点头。

　　“那你就好好考试，不要对不起自己这几年的努力，等到成绩放出来，够好的话我就告诉你！”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你弟弟呢？”这次他打破沉默。

　　“和小伙伴们出去玩了。”

　　“晚饭也不回来吗？”

　　“恩，我给了他钱让他外面吃点，，，”

　　“那咱们一起再吃个晚饭吧”

　　不等林秋霜点头同意，他就默认似的起身：“你收拾一下，我外面等你”。林秋霜收拾好出门、下楼，看到他站在外面正在抽烟，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学会的？”

　　“不早了，走吧，想吃什么？”龚若非见她下楼丢掉香烟，然后用脚熟练地捻灭。

　　“吃什么都无所谓”

　　“我们学校旁边有一家清蒸鲈鱼很赞，一直想带你去尝一尝，比林奶奶做的还好吃，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好啊，那就去尝一尝”

　　天气很闷热，气压低的有些透不过气来。等公交车的时候终于下起了大雨。路边不时有汽车呼啸而过，他站在她左边默默挡住四处喷溅的水花。

　　“你好像变了...”林秋霜低着头突然说。

　　“人总是会长大，长大了也就变了。”他还是淡淡地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终于，要等的车来了，他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外套，顶在她头上，护送她先上了车，他紧跟其后，深怕被人群冲散了彼此。墨菲定律说，你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最终他们还是被冲散开来，就像早已南辕北辙的人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交的点。

　　不知过了多久，林秋霜身后站了一个中年男人，由于太过拥挤，男人一点一点靠近林秋霜，距离实在让她很不舒服，更过份的是她感觉有硬硬的东西顶住了自己，她本来就要晕车，此刻更是恶心的要吐了！她只能一点一点往前挪开，并手足无措地看向龚若非，他似乎感受到她的求救信号，艰难地挤到她的身边，挡在男人前面将林秋霜护在怀里:“你还好吗？”

　　“有点想吐”此刻她才安心地闭上眼拍拍胸脯。

　　他单手从包里摸出一个橘子，然后身体靠着公交车上的黄色杆子，用纸巾拨开橘子皮送至她的鼻端。清新的味道像救命稻草，她一把夺过橘子皮放在嘴边，努力地吸收它不一样的清香...

　　在混浊的空气里站的久了，她双腿有些虚弱无力，小腹也开始胀痛起来，慢慢地她实在支撑不住，竟然一下瘫坐在地上！龚若非赶紧扶起并抱住她不至于她再瘫下去:“咱们下一站就下车吧，再坚持一会儿”

　　“小姑娘是不是不舒服，过来坐吧”旁边一位大妈说道。

　　“谢谢谢谢，太谢谢阿姨了！”龚若非扶着她坐在座位上，然后蹲下来看着她:“你还好吗？咱们马上就下车”

　　林秋霜也不睁眼，只是靠着椅背点点头。

　　公交再次停靠的时候，林秋霜慌乱下了车，蹲在路边差点把胃给吐出来！暴雨倾盆，两人淋了个落汤鸡。

　　龚若非看到她裤子上的红色印记一下子都明白了，便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刚好可以盖住:“我看你也很疲惫，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他说着，然后拥着她来到一家宾馆，林秋霜心里一惊:要、开房？

　　两人来到房间，是纯白色的双人床。

　　“你先进去洗个热水澡，淋了雨容易生病，我马上回来”说着龚若非走出房间。

　　林秋霜走进浴室，脱掉湿漉漉的衣服，这才知道生理期来了！瞬间脸上热辣起来！洗完澡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龚若非回来了，他敲敲浴室的门:“我给你买了衣服，你拿一下，楼下小店随便买的，先将就一下吧”

　　林秋霜打开门，伸手接过衣服:大版T恤、内裤、卫生巾...她羞涩又温暖。走出洗澡间，他已经泡好了红糖水和感冒药:“快喝下暖一暖，我也进去洗个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穿了同款的T恤，林秋霜心里对他的怨对他的疑，早就消失的无影踪了。

　　“天公不作美，看来今天这鲈鱼是吃不成了”龚若非平静地说。

　　“我觉得，老天挺好的”她看着他笑靥如花。

　　“你是晕车吐的也没胃口了吧？”

　　林秋霜依旧笑着点头。

　　“我看这雨等会应该会停，你先躺会，晚点再出去找点清淡小食。”

　　两人躺在两张床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秋霜打开电视想缓解尴尬的气氛，很不巧的电视中的两人正在拥吻，她手忙脚乱地赶紧换台，又是那种带声音的船戏，她尴尬地关掉了电视。

　　良久，她问:“你在想什么？”打破了这该死的安静。

　　“我在想，接吻是什么感觉“

　　“想不想试试？”

　　“什么？”

　　林秋霜起身，走到他床边坐下，眼睛直视着他:“我也想知道。”然后她吻上他的唇，在他呆了几秒后迅速回应着她，从慢到快，由清新到激情，直吻到情难自禁倒在床上，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到她的内裤才嘎然停止，恢复了理性的龚若非背过身去:“可以了”，他不想伤害她！

　　林秋霜以为他对自己不是很感兴趣，失落地回到自己的床上，不再说话。

　　嘀嗒嘀嗒的雨终于停了，他们沉默着出去觅了食。

　　“我送你回去吧，明天周一要上课的”龚若非先开口。

　　“嗯，我不想坐车了”

　　“那要不打车吧，快一点”

　　“不，也不想”

　　“那，用走的？你可以吗”

　　“可以。”

　　雨后的夏夜，空气清新，虫叫蝉鸣，风吹来，是酸涩的清凉，像他们的青春。

　　从城东到城西，再从城西回到城东，远吗？不远。林秋霜再三拖延的时间终将走到尽头，像他们无疾而终的爱情，亦像不长不短的人生。

　　无论怎么放慢脚步，三个小时后，终于还是到达了林秋霜的小屋，三个小时，似乎很长很累，却也弹指间溜走。

　　“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过两天好好考试，加油哦”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哦，你也是。”

　　“上去吧”

　　“哦”林秋霜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听背后的人叫了她一声“小包子！”好久违的声音！她转身的霎那，龚若非已然快步走到她身后迅速地一把揽她入怀！他狠狠地、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林秋霜感受到他的体温，觉得他应该还是在乎自己的，短暂的开心，她双手小心翼翼的移到他腰间，也抱紧了他。直到林秋霜有些不能呼吸，被他有力的双手抱到瘫软在怀里，许久，林秋霜实在忍不住干咳了几声，这时才惊醒了龚若非，清醒过来的他轻轻放开她以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林秋霜门口呆站了很久转身上楼。听到她上楼的声音，躲在拐角处的龚若非才探出头看她离开的身影...

　　大概林秋霜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告别前最后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