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秋的幻想》半目方糖

4、不老

　　肖恩镇定下来，仔细观察眼前的徐晓瑛。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他崩溃地再次翻看手中的信息材料。他忽然想起今天是徐晓瑛的生日。这之前他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要给她惊喜。当然这是他笃定雷吉娜一派胡言，还对徐晓瑛有绮念时的想法。现在受到惊吓的是他，惊喜他却不敢拿出来了。徐晓瑛顶着张二十岁的脸，亲口和他说她已年近半百，这让他有些头晕，清清嗓子，干干巴巴地转换了个应景的话题：“…祝你生日快乐啊，瑛”。
　　徐晓瑛嗤笑一声：“二十五岁以后的女人就不再愿意过生日了。亲爱的肖恩，这应该是你可以理解的吧？“
　　肖恩僵硬地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然后重新找了一个话题打破眼前的尴尬：“那么你当初选择了雷吉娜，或者说雷吉娜家也不是偶然的吧？“
　　“当然不是，我当时是存了给自己留条路的心思。我们这种人当然要随时给自己留后路“
　　“你们这种人…是哪种人？”肖恩手心微汗。
　　“我称之为‘不老人’”徐晓瑛有些嘲讽地撇了一下嘴，”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事情，以前没主动和其他人说过。吉娜估计也只是猜了个大概。这事上是我利用了她，没告诉她真实情况就蛮不讲理地要求她帮我做了一切。既然她相信你，我也想试着和你聊一下。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呢？“
　　尽管知道徐晓瑛这仍然是在利用他，肖恩却很有些受宠若惊。这女人让他琢磨不透，但这让他有些着迷。
　　“首先我们要有一个认识，正如这世上不存在两片同样的雪花，人和人之间的差异也是巨大的。有的人美，有的人丑；有的人聪明灵，有的人笨拙；有的人强壮，有的人虚弱；有的人喜文，有的人好武；有的人可以研究积分，有的人却不会算数。这世间有黑人白人黄种人，高鼻深目有之，凤眼塌鼻亦有之…“徐晓瑛停顿了一下。”有的人衰老得快，有的人却能青春常驻…也不是特别难以理解的事情吧。“
　　肖恩思索了一下：“说实话，这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
　　“那么让我们来探讨一下这个事实存在的可能性。我想你应该知道世界上各个文化中都存在着先民寿命惊人的传说。希腊神话中，神的寿命以千万年计。东方诸如中国和日本传说中，祖先都有几百年的寿数。更不要提地中海沿岸各种神话中神仙的不死不灭之身。除了古代人们想象力惊人之外，有没有可能真的有这样的人比其他人老的慢些，活得久些呢？“
　　她问向茫然的他，然后继续说：“人类的寿命本来就差异很大。有的孩子活不到成年，有的寿星却可以活过百岁。除了天灾人祸战争瘟疫，个体之间的巨大差异是不能被否认的客观存在。以现代医学来解释，就是决定每个人特征的基因不一同。有的人体质敏感，身体机能弱。有的人却很粗糙，生命力旺盛。那么有一种人，他们的身体状态始终可以保持在一个非常有活力的状态，也是一种可能性吧。“
　　徐晓瑛说着说着，似乎也陷入到思绪中，沉默下来。
　　肖恩疑惑地问：“有活力的状态是指青春永驻？“
　　徐晓瑛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仅仅是那个，如果你说的是容貌上的年轻状态。现代科技昌明，能够让人在很长时间内保持年轻容貌的手段越来越多。内调外养，各种保养品甚至小设备层出不穷，整容手术也能让人的外貌一定程度上返老还童。而且每个人面部骨骼肌肉，五官形状分布都能影响别人对他年龄的判断。更不必提生活条件，内外压力，饮食习惯等外界因素对外貌的影响。但那只是面容上的。机体的逐渐衰老确实一直不可逆转地进行着。软组织越来越少，关节越来越不灵活，牙骨逐渐退化，华发初生直至越来越多，生殖能力降低。会感到越来越容易疲倦，精神力降低，学习理解接收能力越来越差，对新事物感到越来越难提起兴趣。情感越来越匮乏，会变得越来越。。。了无生趣。
　　不，肖恩，我所说的年轻状态是指身体各项指标都保持相对高水平，包括激素水平。就像，一直在过二十岁那一年。“
　　肖恩不安地动了动：“你是说长生不老？”他感到恐惧，“这不科学！”
　　徐晓瑛偏过头看了看他，似乎早就预感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挑了下眉：“什么是科学呢，亲爱的肖恩？存在即是合理。我只是说这种现象存在的可能性。”
　　“真的是不会死的人？“
　　“当然不是。都是有机质生物体。乌龟活个几百年最后也会死。‘不老人’只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保持不衰老的生命状态而已。生病，意外，战争年代兵祸，现代的空难车祸……各种死法和普通人类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寿终正寝的最长寿命，据我所知，也不过活了将将四百岁。那还只是比较可信的传说，我们不存于世，无史料可考。“她吐了一口气，似乎看向遥远的过去。
　　“那为什么没有从来就没有任何迹象表明 ‘这种人’ 存在过？”
　　她嗤笑：“ ‘这种人’ 当然是尽可能隐藏自己啊…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搬家，换身份，换谋生手段。。。虽说现在越来越难了，但是总会有办法的。”
　　肖恩不觉重复了一下，“现在…越来越难？”
　　“是啊。以前只要挂失，补办个证件就好，实在不行办个假的也不难。现在呢，身份证，社保，银行，保险，档案，户籍，学历，签证，驾照…全都联了网，网住了一条条鲜活的性命，缺了哪个环节都麻烦…修改起来牵牵连连烦的很。”
　　“如果是真的，不可能没有任何证明所谓‘你们这些人’存在的迹象吧？”肖恩追问。他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件事。
　　“那只是你们看不见而已。人们总是会轻易忽略自己不知道的事物的痕迹不是吗？”女孩狡猾地笑一下：“这是心理学范畴，不用我来给你解释吧，亲爱的肖恩？”
　　她接着说：“我说些假设，由你来评估一下他们的合理性：天才真的都是天才吗？年纪轻轻的就能达到别人努力一辈子才能达到的成就？有没有可能，那些人不过是活得长些，在闪亮登场时，模样依旧年轻而已。练了二十几年的琴，到人前展示的却是十几岁模样的孩子，可不就是天才音乐家？撰写修改了几十年的完美书稿，出版时说一年构思完成，不就成了天才作家？在管理机构淫浸好几十年，一朝爬上政府机构顶尖位置，就成了天才政治家。天才军事家也不过是比别人多打过几次仗。天才运动员也不过就是技巧比别人多练了那么几十年而已。天才科学家不过多研究了几年…而且你没发现最近所谓天才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