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蛇传》C小调进行曲

3、第三章

　　云台峰顶建有天运院，而姬长老所住之处名为天阁。
　　狐族虽称不上名门望族，但狐人聪颖灵巧，族中不乏能工巧匠。整个天运院依山势而建，风格大气沉稳。而位于正中心的天阁，不露斤斧，飞檐反宇，在白李村是断然看不到如此精巧的建筑的。嗯，出来见识见识果然是好事。我在心里暗暗点头。
　　来到天阁中的客厅，守卫先行去通报。我的眼珠子又开始转来转去，爹看到我这副模样，轻咳了两声又开始反复提醒我礼数礼数。我一撅嘴，还未等开口，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风老弟，老夫等你好久了……”话音未落，便见一长眉白发老人出现在面前。
　　他大力拍着我爹肩膀，目光却在我身上停顿了。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慢慢在他眼中流露出我看不懂的光芒：“这是泠儿吗？”他的手转向我。不知为何，我倒退了两步。爹翻手拉了他一把：“姬兄！正是，她便是我小女泠儿。”我脑子一激灵，马上按规矩施了礼。姬长老眼中的光芒瞬间被覆盖，他继续笑哈哈的请我们入了座，还吩咐下人替我们上了茶水和点心。
　　爹与他寒暄过后，便聊起两族近况。我小口吃着点心，努力装出大家闺秀之态。不一会，他们二人就约定好在晚膳后商讨战役布局。而我先被领着去了客房。
　　稍作清洗一番，我躺倒在床。
　　一贯如此不是吗？我忍不住嘴角上翘：但那又如何？！
　　“泠儿”爹在敲门。我立马从床上跃起，跑到门口。爹的脸色还蛮严肃的，他低声说道：
　　“随我去一个地方。”我二话不说关上门就跟着走了。
　　爹带着我出了天运院，七绕八弯走了不少山路。如果不是他带着，我已然没了方向。看他熟悉的程度，这条路他肯定不止走过一次。一路上我破天荒的闭紧了嘴巴，也许是因为他的神色，也许是因为早已压制在我心头的想法。
　　我们一直走到一个黝黑的洞口前停下了脚步。
　　爹拖着我在洞口施了揖礼，用恭敬的语气说道：“先辈，今日多有叨扰了。”
　　半晌，洞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一缕烟雾般飘然而至，落入我们的耳中：“所求何事？”所求？求什么？我的心不由一沉。
　　爹突然跪下伏地，对着洞口叩拜起来，着实吓了我一跳。他开口道：“平安，只求一个平安。”我很迷茫，我不懂他求谁的平安。难道此次出征就那么危险？为他？为狐族？抑或是为我？！
　　洞中没了声息，我忍不住探头想往黑暗之处瞧瞧清楚，却冷不丁看到一只干枯的手伸了出来。我头皮一紧，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蹦出三步远。我的眼睛离不开这只手，这只如失了水的老藤般，向我伸来的手。刚才那个雌雄莫辩的苍老声音传了过来：“把手给我。”
　　我别过脸望向爹，他默默点头。
　　我一咬牙，便将自己的手按了上去。蛇族人天生体凉，但这只手的温度比我还低上几分，再加上磨砺着我皮肤的粗糙感，让我生生打了个寒颤。
　　过了会儿，那只手离开了我手掌，缓缓收入黑暗中。毫无情绪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天意不可违。”
　　我清楚地看到爹的身子震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