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巫蛊之祸（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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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帮着江芸，安葬了为了保护主人而死的青绿小蛇们。
见惯了没心没肺的江芸，如今她一下子沉默下来，给真让王也有些不适应。
正当他想要安慰排解她几句时，她定定地望着土堆，喃喃，“蛇宝宝们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有那么一瞬间，王也甚至感觉自己有了错觉，她脸上划过了一丝淡淡的愧疚。
很快地，江芸平复心情，深呼一口气，“我有点饿了，想吃点果子，你那里还有没有？”
王也从怀里掏出几个幸存的没被挤扁的山李子，她拿到手，果子是温温的，是被他的体温烘热的，这手感倒是怪异新奇得很。
并不清凉的果子，吃起来其实也很解渴。
休息了片刻，日上三竿，阳光照得人的皮肤火辣辣的。
这时候没什么事干，只等晚上毒虫苏醒，厮杀啃噬，决出最强的“蛊”。
风云之前的平静，两个人都不怎么紧张。王也自持有能力解决这些麻烦事，而江芸嘛……她心怀鬼胎，又觉得把控一切，自然不会紧张。
王也蹲在溪边，阳光下水面波光粼粼。他捧起一汪清水，拍在脸上提一下精气神儿。
突然余光瞄到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王道长带着未干的水渍扭头往左看，发现江芸这个倒霉玩意儿竟然在瀑布下脱了衣服洗澡！我去！差点喝了她的洗澡水！
王道长不淡定了，大惊失色，“你你你你！你干嘛呢你！”
江芸若无其事的把身子泡进水面以下，只余出半个胸脯，亮的刺眼，“刚才掉坑里太脏了……我洗个澡啊。”
她的周围还浮着好几条跃动的小青蛇，欢快的玩水。
她只穿着文胸和内裤，原本套着的吊带连衣裙被放置在岸边的石头上，衣服里有好几只没法下水玩耍的小蜘蛛在乱窜，衣服突起凹陷的褶皱让蜘蛛们如同翻山越岭，好不生动。
“哎！真舒服啊！！”江芸开心地感叹大叫，在水里胡乱扑腾，“老王，这时候顾什么男女之别，你们全真派不能成家，女人对你们来说于无物，何不放纵一下～～下水玩玩～”
“你大爷的！别逼出家人口出秽语！”
“你都已经说了……”
顺着清爽柔软的溪流，江芸顺流而下，挂着湿漉漉的发丝，淌着水走向王也，两手搭在岸边，唤道，“王道长？”
“干嘛？”王也没好气地回。他正坐在岸边，打坐精心，闭眼，不想理会凡尘俗世的女子。
他这模样真可爱，江芸笑了，泡在水里，活像一条美人鱼——准确来说，更像是电影里勾引法海的青蛇。
“你和我说说呗，你破洞女的幻境、摧毁苗疆机关术的那些功夫，到底出自哪门哪派？”她语气婉婉，悦耳极了。
“想知道？自己参透去。”
“小气鬼……”
王也缓缓睁开眼，“这种事，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
江芸刚要继续说什么，突然嘶地一声抽痛出声。
她哭丧着脸，“靠，掉坑里的时候擦破皮了，一碰水，痛死了！”
江芸骂骂咧咧地上岸，没有毛巾，只好找个安静石头坐着等待风干。
从伤口处蔓延一阵阵细密的疼痛，实在是难忍，江芸叹了好几口气，什么坐姿都不舒服。
王也看不下去了，抬手把她招呼过来，“穿上衣服，小道来教你几句清心决，就不疼了。”
江芸歪歪脑袋，“有用吗？”
“试试。”他劝她。
于是她也学着她盘腿打坐。江芸的坐姿可比他这个真正的道家人标准多了——当然这也是因为，王也实在忒没什么坐样，他将打坐与北京瘫进行了充分的融合，阴差阳错成就了闲云野鹤般的气质。
王也深吸一口气，“老头儿老头儿玩儿火球儿。”
“……老头老头玩火球。”
“烫了屁股抹香油儿。”
“烫了屁股……这真的是你们武当派的清心决？”
“真、真的啊。”
“你骗鬼呢！！”
“不是我不教啊，你会背了也没用，咱们不是一个理论系统的，所以教你几句顺口溜，念着玩玩，得个乐呵。”
“我好想吃全聚德的烤鸭……”
“那地儿太坑人，咱北京好吃的烤鸭店多了去了，回头儿我给你写几个地址，尝尝大隐隐于市的正宗北京风味。”
“你不是出家人吗？还能吃肉？”
王也摸了摸后脑勺，“哎呀……我也不是一出生就出家了，都是以前去吃的。”
“是吗？我还以为当道士的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原来道士也有寻常过去，以前吃过肉喝过酒……也会玩手机、刷微博……这样挺好，道教派系之间有什么矛盾要争长短，不用约个地决战，拿起手机在微博进行高强度对线——”
王也设想了一下她说的情况，满脸黑线。
太师爷连微信都还没学会怎么用呢，搁网上就是被吊打的份。
“哈哈哈，”他还是很给面子地笑了笑，给她捧个场。然后转而问，“你呢？除去蛊女这层身份，你又是什么人？”
“劳碌奔波命的普通社畜，”她抬头望天，“每天996，节假日永远在加班，工资一个月一万二，在北京四环买了套毛坯房，把我人生储蓄全花光，还有一百八十万的房贷……靠，人间不值得，你们武当派还收人吗？我也想出家。”
他打着哈哈，“那来呗。”
“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我做梦都想当一个最普通的人……身负异能，只是给自己平添了更多责任和苦难……踏上这条路，就没法回头了。”
林野的风静悄悄吹过，王也若有所思。
江芸起身，往山涧方向吹了一声口哨，大喊，“宝贝们儿，回来了！”
随着她的招呼，在小溪中玩水的青蛇们窸窸窣窣地爬过来了，路经王也，几只调皮捣蛋的蛇饶有兴趣的围着王也转了一圈。江芸看到了笑了，“不知为什么，我身上这些宝宝都很喜欢你。不过我已经送你一只阿亮了，蛇宝宝可不能给你了。”
这几日毛绒绒蜘蛛阿亮一直趴在王也肩头，特别乖，听到主人叫它，它才探了个头，这算是给前主人打招呼了。
“来，小沙小碧，给道爷表演个节目，”江芸拿出笛子，挑出两只体格稍小但是很长的青蛇，放到王也面前的石头上。
两只蛇是一对，纠纠缠缠，嘶嘶缠绵。
江芸吹笛：噗噗！
小沙和小碧听到命令，立起蛇身，冲王也摆成两个字母，“SB”
王也：你没夹带私货吧？
江芸沾沾自喜的表演完，自卖自夸，表示自己驯养的技术有多好，小蛇们有多么机智。王也真心实意地夸赞她几句，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宝宝们收回去。
王也这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身着清凉，身上却能随时掏出一大堆“宝宝”。原来青蛇会缠在她的大腿上，短蛇缠两个圈，长蛇缠三圈，有的蛇有怪癖，会咬尾而待。蜘蛛则是藏在她茂密的头发里。还有最让他惊讶的一件事是——
她两条大腿缠五六条蛇已经很挤了，所以其他小蛇会另择别处藏着……也就是，它们会窝在她的抹胸里，盘两条从B到C，盘四条从B到D。现在她的胸围，起码E以上。
王也：0.0 还能这么玩儿。
两人又聊了会天打发时间，已至下午，太阳斜下，阳光没那么刺眼了。
江芸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晚上加个餐，于是在水里弯腰抓鱼。她伺机而动，还没伸手，却奇怪的咦了一声。
在大石头上瘫着的王也歪歪脑袋，“怎么了？”
“王道长，你来看看这个，水里有东西，好奇怪。”
王也拖鞋，淌水走过去，抵达小溪中央。水速稍急，还有点站不稳。
江芸见他来了，招呼他一起弯腰，观察。
“啥东西？什么也没看见。”河水清澈见底，五颜六色的石头埋在底部，看得一清二楚，没什么奇怪东西。
他身后的江芸，出其不意，直接把他推倒。
王也站立不稳，高呼，“我去！” 然后一个大马趴摔进水里。
通身湿透，清凉的河水完全驱散了覆盖在他身上的暑意。
江芸在旁咯咯直笑，她是故意的！
“你——”旁人遇上这种事，估计早就暴跳如雷了。然而这是王也，只会无语又无奈地道，“过分了啊。”
他从水里翻了个身，似乎也觉得这样很凉快，干脆懒散地坐在了水里。简单的道袍被水浸透，颜色更显深，贴在他的肌肤上，修饰出他的身材，成年男人的骨骼，有一点清瘦，但会有薄薄一层肌肉勾勒出的曲线。
江芸也坐到他对面，撩起一汪水，轻轻泼到他脸上。
“刚才早就想说了……道长，你脸脏了。”她用湿漉漉的双手捧住他的脸，拇指一下下揉蹭他脸上的脏污，或许是他总是寻机会睡懒觉的缘故，在石头上蹭了太多灰尘，他自己也不在意，于是就这么挂了半天。
她手指轻搓，认真仔细极了。不过即便如此王也还是有些疼，眯起一只眼睛，“哎哎哎，轻轻轻轻轻点……”
或许是心理作用，江芸看着脸上还带着水渍的他，总感觉他的五官更明晰了——毕竟之前，他总是鼻青脸肿的，还挂着紫黑的黑眼圈，真的很让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模样。
现在这么一看，江芸才在内心中有一种清楚的描述……这男人生得一副俊朗的皮相，鼻梁十分高挺，五官舒朗，眉骨突出，是典型北方的长相。
她情不自禁地说，“嘿嘿，道长，你好白啊，皮肤真好。”
他一愣，然后接茬，“可能武当山空气好？没北京的雾霾。”
江芸把手臂伸出来，跟他的一比对，有点小优越，“嗯，还是我更白一些，毕竟每个月花那么多钱买贵的防晒呢……”
两人在水中又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暮色降临，一轮汪月不知何时，已挂在天空上。
夜晚浓云笼罩，好似在昭示今夜将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王也望着星象，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顺利的解决。
“我感受到毒虫在聚集了，”江芸手握笛子，凝视着溪流尽头，那里被浓雾遮眼，看不真切。远处一片朦胧之中，传来窸窸窣窣各种诡异的声音，这种夜晚的未知更为可怕。
王也起身拧干道袍袖子上的水，道，“走吧。”
他往前走，江芸却没跟上。
他回身，疑惑地望她。
她突然冲他诡异地笑了笑，摊开双手，好似在拥抱天空，她如释重负，脸上尽是轻松愉悦的神情。
那张时而怂包时而狡黠的俏脸，此时此刻看起来是如此邪魅狂狷，她稍稍眯起眼睛，挡不住阴谋精光，流露出危险的信号。
“道长，陪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陪？还没等王也仔细琢磨这个词的用意，只见江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上迸出强烈的幽紫色的炁焰！
是杀气！
王也霎时警觉，立马摆出太极两仪桩为起手态势。然而——与此同时，那只藏在他肩头的蜘蛛阿亮，立马响应一般探出身子，露出尖牙，狠狠地往王也白皙的脖颈上咬了下去！
阿亮的毒素被江芸以炁加持过，顿时麻痹感贯通至他的全身。在王也抵挡不住晕厥过去之前，他只有一个想法……
大爷的，原来看起来胆小羞涩只会成天睡觉的阿亮，竟然是个小卧底！！！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巫蛊之祸（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