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浮华梦》姽婳之姽

8、第 8 章

　　“爹爹！”
　　年仅5岁的小徽柔欢快的奔向逆光而来的皇帝赵祯。
　　“哎呦。”赵祯接住飞奔而来的小炮弹，将她小小的身子抱起来，大笑着将女儿举高高逗她开怀。
　　“爹爹，爹爹，爹爹！”徽柔高兴的大叫，高兴的竟将五年来刻在骨子里皇宫礼仪全部忘在脑后。
　　这一刻，她只是赵祯的心肝女儿，而赵祯在徽柔心底从来只是最疼她的父亲。
　　“官家，快把徽柔放下。”和官家一起来的还有中宫之主曹皇后。
　　赵祯正沉浸在天伦之乐中，哪会听得进皇后的话语。
　　“官家，您这样，若让其他人知道，必又要劝谏一番。”皇后这般说道实数好意，她不忍丈夫又被那些恨不得皇帝是个一丝不错圣人的前朝官员喷上一喷。
　　赵祯听到皇后这般说道，脸上的喜悦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脸的冰凌。
　　这曹后，端庄大方，是个料理后宫的好手，但着实会败兴。
　　他放下徽柔，将她的小手紧紧牵在手里，不悦的向皇后说道：“怎么，难不成我连和女儿都不能亲近了？”
　　曹皇后心知自己又惹官家不愉快，心口微微冷，却不让自己的软弱体现出来，硬是端正面孔劝解道：“百官已是对您宠爱徽柔太过而不满，若要是让他们知道您为了徽柔无视宫中不得嬉闹的宫规，以及公主忘却宫规礼仪与您游戏，不仅您要被劝诫，怕是徽柔也要被塞个礼仪嬷嬷。”
　　“这帮腐朽书生！”官家知道这帮人的古板，恨不得自己做个不得动弹的人家圣人，处处肘制自己，当真可恨！想当初自己的先祖伯陈桥兵变夺了人家孤儿寡母的皇位，生怕自己的后人也被这样篡了江山，于是对自己一样出身的武官严防死守，还将文官抬起来来压制他们。
　　是啊，先祖这一招是多么英明，武官确实起不来了，他们手里的兵权也不足为惧。但一方势弱，代表着另一方崛起，本来文武相互肘制，谁也讨不了谁的好，皇帝作为下棋人隔岸观火即可。现在文官势大，皇帝还要靠文官那套父权君权确立自己致高的地位，只要文官背靠儒家这套理论，他就消灭不了他们！文官是无手无缚鸡之力，但靠着这套理论，把持这儒家的解释权，没有武官的牵制，他们就能将依靠这套理论的皇帝给制住！历经几朝，在皇室有心的扶持下，文官抓住机会的发展下，这个国家的最高层，除了他皇帝，所有的高位都被文官给占领。他们联手将国家的统治权牢牢的霸主，不让任何一个不是己方的人参与进来，甚至连皇权对上他们都已经开始势弱。
　　这样的结果，自己的先祖可曾料到？
　　赵祯叹了一口气，将皇后的话听进耳里，不再为作出有损君威的任何事。但心底对皇后的感官又不好了一层，他不喜欢这样看的太透的女人，在她们眼里，自己永远不会是天神一般的男人，因为她们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这让他即防备又气馁，完全丧失了身为男人的优越感。
　　气氛一时凝住，皇后知道自己又惹官家不开心，却因为是好心提醒而心生委屈，拉不下脸面去哄官家，什么话也不说呆呆的望着远方发呆。
　　茂则跟在官家后面暗暗着急，但他一个内侍如何参与的进帝后两人之间的感情事，只能站在那里白白操心。
　　徽柔看看自己的爹爹，有看看自己的嬢嬢，她年纪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敏锐的察觉自己该做些什么。
　　于是她一手牵着爹爹，一手牵起嬢嬢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爹爹，你不是答应徽柔要带我和嬢嬢出去看花灯嘛。爹爹不许食言。”
　　看到软萌萌的女儿太过高兴，赵祯差点就忘了和皇后一起过来的缘由。
　　“爹爹没忘，你看爹爹和嬢嬢不就来接你出去玩了。”赵祯慈爱的摸着女儿扎起的两个小包包，毛茸茸的，撸的十分愉快。
　　有了徽柔从中调和，曹皇后总算能说些话打破僵局。
　　“是呀，爹爹最疼你了，今天下了朝政就让嬢嬢赶紧准备来接你。你看。”曹后向身边的宫女挥挥手。
　　宫女端着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民间小女孩的衣服走上前。
　　“徽柔换好衣服就可以出发了。”
　　“太好了！”小徽柔欢呼一声，拉着穿衣的小宫女赶紧跑进内室换衣服。
　　看着这样活泼可爱的女儿，赵祯和曹后皆相视一笑。

　　七夕佳节，汴京的夜晚可谓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一些赶摊的小商贩们可不敢错过这个挣钱的大好机会，早早的和家人吃过晚餐后就赶到集市摆起摊。
　　这种节日，人多，小商贩也多，这竞争力一强，脑子灵活的小商贩就不得不想出写花俏的主意来吸引顾客。
　　这些良性竞争总归是便宜来集市玩的客人们，初次来汴京城的客人啊，纷纷大开眼界，直呼上京不亏是京都。顿时为自己国家的繁盛感到骄傲，精神气都昂扬了许多。
　　富弼和韩琦慢悠悠的走在人海里，摸着胡须，眼神里都有一股老怀安慰的开怀。虽然两人都正直壮年，与老并不沾边。
　　但文人嘛，总喜欢把自己往稳重老成的方向拾掇。
　　“这年景，风调雨顺，百姓们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富弼眺望着远方的灯火阑珊说道。
　　“是啊，官家治理有方，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就这一句话，就能知晓日后为啥韩琦能比富弼早几年登相。
　　元亨作为富弼的亲传弟子，自也是跟在富弼的身边一起逛集市，听到两人的对话，眼里闪过一丝憧憬。
　　两位师傅皆是朝中重臣，如今海清河晏的太平景象有他们一份功劳在里面。
　　他是寒门出身，知晓底层百姓的苦，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想老师们一样为为民请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方不负老师的尊尊教导。
　　“元亨啊，七夕佳节是你们年轻人的日子，你别总跟我们这几个糟老头子在身边，要是和人有约，那就快快去吧。”
　　富弼看着一本正经的少年人，就忍不住戏弄的心情。
　　“师父，今日哥哥和石头都在酒肆帮忙，哪有时间和元亨有约。”元亨才不上当，直接将暧昧的与人有约转换成为与亲人有约。
　　看着元亨万年不变的含笑神情，没看到脸上有任何慌张害羞的样子，富弼只觉得这个弟子也太稳重了些，让他少了些为人师的乐趣。
　　哎，真拿他没办法。
　　不过他对这个争气的徒弟还是很满意的，在他门下受教了几年，如今才十四岁，已经有秀才功名，带出去谁不夸一声名师出高徒。
　　“师父，师娘嘱咐你回来带一盏花灯给师妹，否则师妹就要跟你闹了。”师妹是富弼的小女儿，年纪年仅三岁，生怕在集市上遇到人贩子，所以师娘不让师妹跟出来，也不让府里其他公子和女娘出门。
　　富弼听到弟子这么一提醒，赶忙到一旁的花灯处猜起谜来。
　　总之老婆大人的命令不能忘。
　　他看到一谜语曰日复一日。
　　思索片刻，富弼当即吐口而出：“晶。”
　　“哎呀，两位客官，你两一起猜中了谜底，我这花灯不好分啊，要不你们商量一下。”
　　是的，猜中谜底的有两位，还有一人与富弼异口同声。
　　富弼只觉得声音耳熟，抬眼望去，睁大了双眼。
　　“官…..”
　　“哎！”赵祯立马阻止他即将出口的称呼。
　　“兄！”富弼机灵的改口道。
　　一行人来到卖馄饨的摊子上坐下，富弼、韩琦和官家座一桌，曹后带着徽柔坐另一桌。元亨本想和赵祯的侍从坐一桌，却不想被赵祯给关注到。
　　“这位年轻人是？”赵祯问道。
　　“回官家，是臣的弟子。”富弼小声答道。
　　“哦。”官家来了兴趣，把元亨叫过来亲切的询问的了几声，见少年目光清澈，样貌清俊，还口齿清晰，不由得喜爱三分，还当众考教了一番。
　　元亨自是不拉师父脸面。赵祯看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学识，更加喜欢几分，当众扯下腰间的玉佩要赐给元亨。
　　元亨无功不受禄不敢接受。
　　富弼也在一旁帮元亨推辞。
　　官家却执意要给元亨：“不知怎么的，我就是特别喜欢这孩子。这玉佩就是精巧了些，没有避讳的东西，你们就当我是长辈头次见到小辈的见面礼嘛，干嘛那么见外。”
　　富弼还要推辞，韩琦却扯扯他的袖子不让他说话。
　　元亨见此只得手下玉佩。
　　徽柔一直盯着元亨看，看得元亨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将刚才师父和官家赢来的兔子花灯借花献福给小公主。
　　小公主接过花灯很高兴，甜甜的道了一声谢：“谢谢小哥哥！”
　　然后悄悄的跟嬢嬢咬耳朵：“哎呀，这小哥哥好好看呀，徽柔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