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星》御影魔诺

5、人贩子（二）

　　“喂！今个儿真是运气好，看我又抓到一个，”门帘突然大动，人贩子从外面甩进来一个东西，因为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躺到牛眼姐姐怀里装死，就被那个东西正中脸颊，“我一眼就看到她站在咱们马车后面，这个女娃可标致了呢！绝对能赚大价钱！”
　　“真的？我看看！”二狗子跳进了马车，瞥见我和那个东西倒在一块，立刻皱着本来就很不好看的眉毛大力一脚踹开我，“赔钱货，一边去。”

　　我怒火中烧，只得拼命忍着想揍死他的欲望，忍气吞声地向牛眼姐姐那边爬去。哼！等老娘以后有力气收拾你了，一定让你跪着叫我女王。
　　爬到牛眼姐姐那边，抬眼向刚刚摔进来的那堆东西看去，是一个和我们身材差不多的女孩吧？由于马车里的光线太暗，无法看清这个女孩的穿着。
　　二狗子粗鲁地一把将女孩整个掀翻过来，黑黢黢的马车中立刻出现一道绿色的光芒。这个女孩也有一双祖母绿一样的绿瞳！

　　二狗子吃了一惊，他一把拉开门帘，光线从外面照到女孩的脸上，我也大吃一惊。
　　这个家伙不就是我刚才在马车外看到的那个紫发绿瞳么？他怎么变成女孩了？他怎么也被抓到这马车上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你抓了个什么！你怎么给我抓个异族妖夷回来！”二狗子将紫发绿瞳狠狠地摔到地上，一窝子的人贩子听了他的话以后纷纷冲了进来，在看到紫发绿瞳以后全都晃脑袋。
　　“四老鼠，你疯了！先前抓个赔钱货不算，这回居然还想把异族妖夷卖给百府，你不想活了吗！除了素爵王爷和当今圣上，还有谁要留异族妖夷在身边啊！”
　　在看到紫发绿瞳的绿瞳以后，四老鼠也吓得变了脸色，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刚才也没看清楚，我，我，是看她长得实在漂亮，就，想想多赚点钱。”
　　“唉，算了算了，就别怪四老鼠了，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谁愿意出来当人贩子啊。先赶路吧，其他的一会儿再商量。”似乎是领头的那个开口了，人贩子呼啦啦退出去，留下那个被摔得不轻的紫发绿瞳跟我和牛眼姐姐。

　　“喂，你没被摔伤吧？”二狗子那一脚着实也踹得不轻，我只好爬到紫发绿瞳旁边问。
　　紫发绿瞳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哟！小子还给我卖拽了，不是刚刚给二狗子一脚踢傻了吧？

　　“姐姐，你过来，帮我把这小子抬到坐席上去。”
　　“她是男的？”牛眼姐姐吃惊地问道。
　　“废话，你看不出来吗？”话一出口，我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那么多的古装片里的女扮男装都没人认出来，原来不是古装片凑剧情，而是古人的确有够笨。这紫发绿瞳明显的一张男孩脸，只是漂亮得和女人似的，这帮笨蛋就分不清男女了。

　　牛眼姐姐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才和我合力把紫发绿瞳弄到坐席上。咳，都啥时候了，牛眼姐姐还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保小命才要紧啊。看不出来，原来紫发绿瞳这么轻，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他搞定了。

　　“你别愁眉苦脸的，我保证把你救出去，有我——”我的豪言壮语说到这儿突然卡壳了，哎？我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姐，我叫什么名字？”我只能祈祷牛眼姐姐不要把我再次当成傻子了。

　　果然，牛眼姐姐叹了口气，说：“你叫哈琰烈，我叫哈若舞。”

　　噗！
　　我没听错吧？！哈琰烈？这什么名字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还有这么糟糕的姓，怎么听着怎么像个男人的名字。还不如风雪冰来得好听。
　　我脸上阴晴不定，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入乡随俗，用这个希奇古怪的名字。

　　“——有我哈，琰，烈，在，我保证你能安全出去，不过前提是，你一切都得听我的。”终于顺利把我的豪言壮语说完。
　　紫发绿瞳奇怪地瞥了我一眼，轻笑一声。

　　“姐姐，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讨厌绿眼睛？”
　　这回，不仅牛眼姐姐叹着气看我，连紫发绿瞳都拿“你这人没治了”的表情看着我。

　　“以前，我们国家和异族夷人的关系还不是这么恶劣的。大概是十年前吧，金川皇帝突然颁布法令说异族夷人是天下最低劣的民族。后来这个观念渐渐深入人心，所有的人都开始厌恶异族夷人，把和异族夷人接触当作是最下贱的举动，更不用说前往异城域什么的了。”
　　“除素爵王爷娶了一位异族夷人女子为妻之外，就没有人敢这么做了，就连让他们当奴隶，他们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亵渎。”紫发绿瞳接牛眼姐姐的话继续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这个小孩将来肯定不得了，连声音都那么蛊惑人心。
　　“当然，对我们穷人来说我们并不排斥异族夷人，这种观念只有在贵族那里才根深蒂固。穷人连书都买不起，法令都是听人口说的。”怪不得，牛眼姐姐并不是很排斥紫发绿瞳，那我刚才的举动也算蛮符合常情的吧？

　　“那你真的很可怜啊。”我怜悯地看着紫发绿瞳，同情心好象又要开始泛滥了。
　　“没什么，早就习惯了，我还算蛮幸运的呢。”紫发绿瞳冲我笑了笑。
　　恩？这个笑容……神啊！你干脆劈个闪电把他劈死算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人，简直是害人精。我连忙捏了捏自己的脸，努力回过神来。回头看看牛眼姐姐，她也和我一样有点失神。看来花痴的人不止我一个，那我就放心了。

　　“所以说，我们这种人长得再好看也是没有用的。”紫发绿瞳撩了撩长发。

　　噗！
　　这个勾引人的动作，太有让我喷鼻血的冲动了，不行，再多看几眼，我必定会流血身亡的。我连忙别过脑袋，转念一想，不对啊，我连大学校草的追求都能泰山一样岿然不动，怎么这么一个小毛孩子就拿他没辙了？太丢脸了。于是深呼吸几口气，再转头去。

　　“你一定过得很苦吧？”牛眼姐姐问。咦？她居然没被刚才那个动作刹到，难道是我太花痴了不成？
　　“不，跟其他异族夷人比起来，我算幸福很多了，虽然也少不了一些歧视和谩骂。”紫发绿瞳回答得很平静。

　　我的脑海里立刻勾勒出小小的紫发绿瞳在众人的包围圈里被谩骂的口水淹没，他顶着灰姑娘的光环被可恶的后妈指使着擦地板擦桌子擦炉子，大冬天穿着纸衣服拎一大桶衣服去河边凿冰洗衣服……

　　“你放心吧，我哈琰烈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真是太惨了。”我眼泪汪汪地拍拍紫发绿瞳的肩膀。
　　紫发绿瞳和牛眼姐姐同时惊讶地看着我。

　　“现在，休息，有力气了晚上才能按照我的计划逃跑，我边休息边想逃跑方案。”话说完，我就“咚”一声躺倒在坐席上。
　　耳边细碎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很快也没了动静。

　　等我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也黑了，马车已经到了百府的门口。准确地说我不是自然醒的，是被二狗子一巴掌打醒的，而且什么逃跑方案都没想好。

　　“赔钱货！起来，睡了那么多还不够！”我被二狗子拎着衣领拖出马车，一把丢在地上。冰冷坚硬的地面磕得我骨头生疼，眼泪都快被砸出来了。
　　接着，我的屁股上又结实地挨了一脚，这回，我的眼泪真被踢出来了。

　　“全身没有四两肉的，屁股踢起来都这么没质感，你还好意思卖到我们百府？”一个公鸭嗓子高声骂道。

　　你爷爷的！等老娘长大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谁准你随便碰我屁股了！哎哟喂，真的好痛啊。我本想用手揉揉屁股的，可又怕惹恼了他们，只好忍着，结果眼泪流得更凶了。

　　“哼！你们居然还想卖一个异族妖夷给百府，想我死啊！”公鸭嗓子继续大发雷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是看这女娃确实长得好看才——”四老鼠低声下气地说。
　　“好了好了，只要是异族妖夷，长得再好看也没用，这个女娃我留下了，其余的你们都带回去吧。”公鸭嗓子开始赶人了。

　　恩？他留下了一个？我连忙抬头，看到牛眼姐姐在一个老头手里挣扎，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可那老头丝毫不怜香惜玉，粗鲁地一把抓住牛眼姐姐的头发，将她拽进了百府的偏大门。
　　“琰烈，不要救我了，赶快回家吧！”牛眼姐姐带着哭腔喊完这一句话，偏门就被老头重重地砸上。

　　“走吧，回家了。”人贩子数着百府给的银子，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依旧趴在地上，眼泪哗啦啦地流，不是为了牛眼姐姐刚才感人至深的话，而是我的屁股实在被踢得有够痛。但是，凭牛眼姐姐刚才那句话，我就是死也要把她救出来。她果然是真的关心我这个傻子妹妹，真的是为了我好。

　　“哈琰烈，想救你姐姐，趴这儿哭是救不出来的。”有人在我头顶上说话，是紫发绿瞳，这小子怎么还没走？
　　“我也不想趴这儿，我也想快点去救我姐，可我站不起来啊。”刚说完这话，下一秒钟我就被人拖着站了起来。

　　“现在可以去救你姐了吧？”紫发绿瞳往我身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我刚想回扁他，就发现屁股不痛了，又可以走路了。
　　“你怎么不回去？”我一边往百府偏门的围墙上靠，一边问。
　　“少了我，你怎么去救你姐？这个围墙你过得去么？”

　　小看我！这点围墙我怎么过不去了，不就是二米多的围墙嘛……什么？！两米多，百府没事把围墙早那么高干什么？
　　我瞪着高高的围墙发呆，我这个身体本来就是矮个子豆芽菜，站在这个高大的围墙之下，显得围墙更高，我更矮。

　　“还是需要我的帮忙吧，那我们就先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