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一口酥鱼

1、第一章

　　《乍欢》
　　一口酥鱼/文
　　2022.7.17-晋江文学城首发

　　———

　　北方盛夏的傍晚，晚风送来些许清凉，空气中少了几分令人焦躁的灼热。

　　宋稚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捂着一身冬天才会穿的星黛露睡袍，帽子上毛绒绒的耳朵耷拉在两边，显得人有点呆。

　　她的脑袋缩在帽子里，细软的发丝在耳边团成一团，露出小巧精致的鼻尖。

　　少女低头拿着手机，纤细白嫩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跳跃，眼里亮晶晶的。

　　-夜深了，我有故事也有酒，你愿意带点麻辣烫烧烤小龙虾冰激凌炸鸡和柠檬泡椒鸡爪来看我吗？

　　消息发出去两分钟，宋稚声收到对面的语音，接连三条。

　　-"宋稚声你他妈就是纯心骗老子钱是不是？"
　　-"麻辣烫和炸鸡中间隔了三条街！三条街！我飞过去吗！？"
　　-"这一堆破玩意儿配冰激凌，你等着窜稀吧你！"

　　宋稚声听完语音，好看的眉毛揪了下，自顾自的回道：未成年不能喝酒，还是换奶茶吧。

　　一秒钟后她又改口：算了，奶茶会胖，还是零卡气泡水吧。
　　她想了想，又发了个跪地的小人，配字：叩谢皇帝哥哥隆恩。

　　等了会儿，对面没动静了。
　　宋稚声心满意足的打开平板看了四十多分钟综艺，才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极其响亮，叫人一听就能听出暴躁来。

　　钥匙捅了半天，门没开。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少年清亮的嗓音，"宋稚声你把门反锁了？赶紧给我开门。"

　　宋稚声心里念着小龙虾，麻利的跑过去开门，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门开的一瞬间，香味扑面而来，装着各种打包盒的塑料袋被一股脑塞进宋稚声怀里，沉甸甸的。

　　"拿好了，否则朕摘你脑袋。"
　　门外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到膝盖的黑色运动大裤衩，脚底踩着人字拖，短发干净利落，额头浮着一层细密的薄汗。

　　宋稚声怀里捧着一堆吃的，吸吸鼻子往后退了几步，"你好臭啊。"

　　少年本来低头换鞋，一听这话，猛地把头抬起，露出一张略显凌厉的帅脸和锋利的眉眼。
　　他冷笑一声，直接伸手，"一共178，给钱。"

　　宋稚声沉默两秒，痛心疾首的摇头，"俗，太俗了。"

　　"程时，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会在纸醉金迷中迷失自我的人。"
　　她边说着边往客厅走，绝情的背影将"翻脸不认人"几个字写的明明白白。

　　程时：……

　　他换好拖鞋进来的时候，宋稚声正在掀餐桌上整齐排列好的打包盒盖子，旁边摆着两瓶水蜜桃口味的气泡水。

　　客厅瞬间被小龙虾、烧烤、炸鸡、鸡爪……的味道填的满满当当。

　　宋稚声"咦"了一声，扭头问："我麻辣烫呢？"

　　"没有，我还真为你跑三条街啊，想屁呢。"
　　程时从冰箱里拎了瓶冰镇可乐喝，"大热天你捂得跟个粽子似的干啥？"

　　宋稚声："哪像了？粽子都是圆滚滚的，你见过我这么苗条可爱的粽子吗？"

　　程时看她一眼，"我说的是盗墓笔记里的粽子。"

　　这人一惯嘴损。

　　"……"
　　"…好女不跟男斗。"宋稚声嘟囔一句，坐下开吃。

　　程时是她发小，小的时候天天打架一起玩还穿过一条裤子的那种。两家父母做邻居的年岁比她和程时的年纪都大，她们互相还揣着对方家里的钥匙，说是亲如一家也不为过。

　　宋稚声曾经对程时说：我是真心把你当亲弟弟对待的。

　　但是程时年纪虽小，心气却高，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骄傲，被他一口一个“弟弟”气得三天没搭理人。
　　后来再有事，宋稚声就改口叫他“皇帝哥哥”，效果可见一斑。

　　今天这一出也是因为宋稚声有点苦夏，清清淡淡的食物总是吃不下去，这几天尤其喜欢吃辣，但是才吃没一会儿，她的嘴唇和脸颊就被辣的通红。

　　宋稚声嘶嘶哈哈的连喝了几口气泡水，嘴巴里像冰凉跳跳糖爆炸一样蹦了一会儿，然后她打了个嗝。

　　程时看向她。
　　少女皮肤白嫩，脸上的红尤其明显，额角的汗水把头发打湿成缕，湿漉漉的粘在脸上，眼里蒙着一层水汽。

　　他一边剥小龙虾一边问：“你还不换衣服啊？又辣又热，出一身汗你不难受？”

　　“就是要出汗，我要暴汗，嘶~呼，后天就要开学了，我暑假胖了三斤！”
　　宋稚声又塞了块虾肉进嘴，伸手比了个数字3，满脸沉痛，“整整三斤！”

　　程时看了眼满桌的狼藉，真心实意的给她提了个中肯的建议，“这样，吃完这桌，你明早上称之前记得先自剜双目。”

　　宋稚声：“？”
　　程时：“瞎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宋稚声：“…我不管，我穿这么多就是为了出汗，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坚持的。”

　　程时对她那点能耐心知肚明，“行，我等着。”

　　……

　　五分钟后，宋稚声缴械投降，回房间换了套衣服出来，宽松的T恤衫将牛仔短裤遮的只剩一个折叠边，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的腿。

　　“原来我开空调了啊，刚刚穿的太多我都没感觉，现在好凉快啊。”

　　程时瞟了一眼她的腿，然后收回视线，皱着眉，“你这穿的什么？看着跟没穿裤子似的。”

　　宋稚声站在原地，张开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没问题啊，这叫下衣失踪穿搭，你懂个屁。”

　　“下衣失踪。”程时嗤笑一声，“你把腿锯了，直接下身失踪多好，引领新时尚潮流。”

　　宋稚声：“……”

　　***

　　晚上九点多，宋稚声准备出门夜跑。

　　她换掉了那身给蚊子当活靶的“下衣失踪”，穿了套浅灰粉色系的休闲运动服，长长的头发被她扎成一个高马尾，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宋稚声不是那种常规的鹅蛋脸，而是有点婴儿肥，一双杏眼生得很大，笑起来弯成一道月牙，睫毛长长的，鼻子小巧精致，嘴巴形状也很好看。

　　真是继承了爸爸妈妈的所有优点的一张脸啊！宋稚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连点头，颇为感慨。

　　程时早在一个小时前就被她撵走了，走之前还贴心的带走了所有垃圾，宋稚声换好运动鞋，锁门离开。

　　她们家小区外面有一条很长的街道，叫是以前拆迁留下的荒废区域，绿化不好，甚至还有点偏，平时没什么人去，但是很适合跑步。

　　宋稚声以前临阵磨枪夜跑的时候，都是在那条街上跑，安静，而且蚊子相对还少。

　　因为这条街她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所以在心里给它取了个浑名——三无街。

　　宋稚声带着耳机，调好音乐，一路小跑过去也算是熟门熟路。

　　耳机里的动感音乐声音并不大，够她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她一鼓作气跑了大概四百多米，就开始始气喘吁吁，速度也慢下来。

　　这一慢可不得了，她跑到前面唯一一个巷子口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响动。宋稚声心里一慌，摘掉耳机放缓动作停在原地，清楚的听到里面传出那种拳肉的撞击声，还有时不时的闷哼与辱骂。

　　有人在里面打架，还打的很凶。

　　宋稚声区区一介弱质女流，没打算多管闲事，扭头就要走。

　　怎料天不如人愿，她转身之际，一个大块头突然从巷子口飞了出来，对方身体横着躺地，手正好打到宋稚声的脚腕。

　　情况堪比十级恐怖片拍摄现场。
　　宋稚声被吓到，惊慌失措的“啊”了一声，下意识往后退，正好一脚踩到倒地之人的另外一只手上。

　　对方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捂着手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稚声一张小脸吓得煞白，想跑，跑步后遗症加上被吓到，她小腿肚子却直发软，膝盖猛地往下一沉，直接跪了。

　　索性理智还在，宋稚声用力攥着手机，匆忙摁下紧急联系人求救键。

　　路灯下，一道影子覆盖而来，挡住了她身上的大片光线。

　　宋稚声的余光视线里出现一双鞋，她猛地抬起头，没看到想象中的恐怖分子街溜子，也没看到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头子。

　　而是……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身量很高，肩膀薄而不窄，挺拔如松，带着十足的少年恣意与桀骜。

　　对方顶着一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桃花眼冷漠低垂，正用一种睥睨天下、不带一丝一毫情感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宋稚声视线转移到他身后，瞳孔一缩，“小心！”

　　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抡起拳头直冲男生的后脑。

　　男生目光一冷，迅速的侧开身，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道往前一带，长腿抬起，屈膝顶在那人腹部。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就像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一样，短短几秒就解决了偷袭危机。

　　那人一声闷哼，肥硕的身体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动。

　　巷子内外哀嚎四起，宋稚声嘴唇惨白，吞了吞口水，满脸惊恐的抬头看向站在她眼前的少年。

　　他的下巴有一处淤青，脸颊上有一小块类似擦破的血痕，挂彩了，但是看起来没什么戾气，帅得过分惹眼。

　　宋稚声的花痴属性不合时宜的发作，呆呆的望着他。

　　对方的眼皮子掀了掀，语气冷漠，“能起来？”

　　“可…可以。”
　　宋稚声现在是跪坐在地上的，她手心抵着地面想起来，结果膝盖传来一阵剧痛，又原地坐了回去。

　　这么折腾下来，她心理上的害怕这会儿倒是没剩多少，随之而来是莫名的难堪，急的她差点哭出来，眼泪就聚在眼眶里，眼圈通红。

　　男生见她这样，皱了下眉，“麻烦。”

　　说着，他微微躬下身体，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吓破胆并且马上就要掉猫眼泪的女孩子，大发慈悲地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宽而薄，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很白，掌心干净，很像是那种贵公子悠闲的把玩着白玉的那种手。

　　宋稚声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一时间有点发愣。

　　“起来了。”
　　对方显然没什么耐心，见她没反应，就直接拉住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将人带起来。

　　由于惯性，宋稚声起来之后差点没扑到对方怀里，被对方扶着肩膀稳住。

　　“谢…谢谢你。”宋稚声有点不好意思，垂着脑袋小声道谢。

　　男生看她一眼，后退半步，嗓音倒是没刚才那么冷了，“没事，赶紧走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宋稚声望着他的背影，嘴唇无声动了动。

　　程时来的很快，他是骑着摩托车来的，还拎了个棒球棒。

　　结果他顺着手机定位找到地方，就看见宋稚声和两个倒在地上嗷嗷叫痛的小混混面面相觑，从他的角度看，还能看见巷子里面躺着个不省人事的。

　　只有宋稚声一个人站在那。

　　程时满是戾气的脸都忍不住呆愣，眼里露出些许茫然，语气中满满的不可置信，“这他妈…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