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饭之恩 ...
-
树叶上还点着露水的时候宋玉就来了，咔嗒一声解锁开门，一下子让我吓一跳。
本来我还睡得好好地，这一大动静让我急急地头一抬，差点没扭到。
我又被桌子边磕得脚疼，吸呼吸呼地，吱不出声。宋玉已经大步走进来，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你怎么在这里？”宋玉皱着眉头，视线扫到我身下的校服外套：“你是一整晚都在班里过夜吗？”
我总不能说最近晚上风大还冷，不方便再荒野求生吧。
“那个，”我后退几步，“你先别激动哈。”
“我没有激动。”眼前的人挑眉。
“我，我就是回不了家，所以，才待在学校的。”我瘪瘪嘴，半真半假地扮演有家不能回的小可怜，边提起手悄悄把眼屎揉掉。
“那你为什么要在我们班？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吧。”宋玉吐字不紧不慢地，看着我的脸说。直视对方说话这一点倒是挺有礼貌的。
“不说在门被上锁的情况下你是怎么进来的，就算不能回家，你为什么又待在教室过夜而不是回宿舍呢，同学？”似乎是想让人紧张，他的慢条斯理地，气势一步步慢慢加强。
不过这点把戏倒是影响不了我。
“我叫林一。”我提醒他。
“我知道——林一。”他本来还想说什么，语气一顿，突然走到我后头，让我的视线也跟着他移动过去。
“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书的？”他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的书？”我愣住，虽说昨晚的确借了几本书充当枕头，但不会这么巧就是他的吧。
我摸出一本牛皮的软壳笔记本，翻开第一页，遒劲两个“宋玉”就写在正中间，遭。
“那个，对不起啊。”我尴尬地笑道，把书递还给他，“这个，昨晚太黑了没看到。”
宋玉接过书，也不知道和我说什么。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你先下来吧，这是我的桌子。”宋玉面无表情地说。
啥——
“咚——”我一激动就给摔下了桌子。
“痛痛痛痛痛——”我下意识喊着，捂着头等待坚实的地板，宋玉接住我，把我的手臂移开：“你都没碰到怎么就叫痛？”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清冷的嗓音同时在胸腔震鸣，带来少年躯体的温热。
我抬头，有点不敢说话。
怕早起没刷牙臭到人。
“那个。”我慢慢退开。
“怎么？”他松开手。
“你，我，我先去刷个牙。”抓住过道的缝隙，我头也不回地跑出教室。
我回来的时候宋玉已经放好了书包，好整以暇地坐下了。
“现在可以好好说说了吧。”他听到动静抬头。
我摇摇头。
“我还没吃早餐，要不你再等我一下？”我小心询问。食堂早上有免费的白粥和咸菜，我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趁人少多吃点。
宋玉却是会错了意，他让我等等，从包里提溜出一塑料袋东西，又递给我：“这下总行了吧。”
我打开，原来是早餐。
鸡蛋豆浆包子油条还有葱花卷，不错不错。
“这怎么好意思。”我笑笑，拿了葱花卷开始啃。
热腾腾的葱花卷咸香可口，还泛着一股奶香，真是让人热泪盈眶。
“留一个给我。”宋玉伸手阻止我把最后一个葱花卷吃掉，转而递给我豆浆：“别吃那么急。”
“这个，也给我吗？”我有些感动地看着他，唯一的一杯豆浆居然也给我，人真是太好了吧。
“拿着。”眼前人不自在地扭头，“我待会下去再买就是了。”
“你真是个好人！”我郑重地插上吸管，把豆浆递到嘴边，如同一个仪式。
吸溜——温热的豆浆下肚，口感醇香而又甜度适中，我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所以，你就编了一个玄幻故事？”明明我都一五一十告诉他了，他怎么还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因为可以飘着所以才能从窗户进来，要不然，我也不会开锁呀。”我翘着腿点点桌面。
“而且我真的很惨的，没有钱也没有身份，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一边诉苦，一边看着宋玉手上的动作，已经第5圈了。
啪——我抬眼看他。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宋玉手上转着的笔停下来。
“那不是废话吗，警察不得把我当成疯子。”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把你当成疯子？”好问题，我一时语塞。
“不说这个，”他转开话题，倒像是真的相信了一样分析：“你说你是从未来回来的，那为什么年龄上你看起来却和普通学生无异呢？这是疑点一。”
“难道不是因为脸嫩吗？”我小声说。
“其次，你获得鸡肋的能够飘浮的能力，但同时又无须像正常人一样进食三餐，这说明，你的身体素质产生了改变，这是疑点二。”
“不是无须，是没钱吃饭。”我继续小声说，宋玉看我一眼。
“你记得你回来多久了？”他问。
“一周多，大概10多天？”我试探地答。
“那你在这一周里一共吃了几顿？”
我不由得认真计算起来：“你请我吃了两顿，昨天刚发现早上可以喝粥，刚刚你又请我一顿，一共四顿。”
“那你每天都有正常喝水吗？”他又问。
“呃，好像没有。”说到这里，我也发现什么不对。
“在没有正常饮食的情况下，你却是依旧面色红润，精神良好，说不定，你已经变成非人了也说不定。”
“非人？我不是人了？”我顿时晴天霹雳，忙摸自己的脸和胳膊：“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也没有长出三头六臂呀，怎那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慌，又看他，希望得到一个解答。
“我怎么知道？”宋玉又是一脸复杂地看着我，“而且按照你的话说，你今年应该至少20 多了吧，怎么还是如此毛躁，这是疑点三。”
“这个，应该不是疑点。”我小声举手。
他没有理我，继续说：“你说你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学校了，那你有试过出校园吗？”
“出校园？”这我倒没有想过。
外头走廊远远走过一个同学，宋玉往窗外看了一眼。
“不久同学们就要来了，你吃完就先离开，我中午再来找你。”宋玉把剩下的早餐推过来，等我吃。
“那好吧，”我咬一口菜包，“不过，你怎么找我？”
宋玉一条纤长的手指指向窗外繁盛的树木：“你不是一直都待在那儿？”
这不是我每天观察宋玉的藏身地吗？
“你，你原来记得？”那怎么之前都装作若无其事地，糟糕，要是把我当做什么变态就惨了。
他倒是平静地说：“太出奇了所以没忘得掉，你还是注意藏好一点，有时候打盹还会露出一截手。”
“知，知道了。”过于窘迫，我只好快点把手里的东西解决掉。
几口吃完。
“谢谢款待。”说着，我从打开的窗户慢慢飘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饭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