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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国 ...

  •   沈克盯着座位前屏幕上的飞行路线,飞机即将越过最后一点蓝色的海域,抵达离别了四年的故土。他思量了很久,决定在婚前回国见一次他的初恋情人何玥灵,当面给这场青涩的爱情划上一个句号。
      曾经年少时许下的诺言终究没有抵过独处异国他乡的孤单。
      他爱何玥灵,现在还爱着。可那隔着大海的白月光却比不过某天夜里发着高烧时身边女孩递来的一杯热水,手心里实实在在的温度让沈克孤独已久的内心终于塌方了,他接受了一直照顾他并爱着他的金发女孩安妮,并决定毕业后留在英国结婚。
      沈克望向机窗外,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陆地模糊的边界了。过去的记忆一点点浮上思绪,那里有他曾经最深爱的人,他曾信誓旦旦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沈家与何家从父辈起便是生意伙伴,两家夫人又恰巧在同一年怀了孩子。当年两家就打趣说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一男一女将来就结个亲家。结果没想到一语成谶,两人虽同为男孩,却对彼此产生了兄弟之外的感情。
      何玥灵由于早产,从小身子就不太好,家里的老太爷坚持要给这娃娃留长发当女孩子养,深怕老天爷把他这宝贝曾孙子收了去。偏偏何玥灵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嫩嫩,扎着两个小辫子整天跟在沈克屁股后头当个小跟班,别说沈克这小毛孩了,就其他人见了何玥灵也夸他是个漂亮的女娃娃,完全看不出是个男孩子。
      沈克迷迷糊糊的当了好多年妹妹的哥哥,直到读了小学才意识到自己的妹妹突然变成了弟弟。
      何玥灵到了入小学的年纪便剪了长发,他剪头发的那天沈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嚎啕大哭了大半天,直喊着要何家把妹妹还给他,最后还是何玥灵来了沈家用一个鸡腿子把他给哄好了。虽然妹妹变成了弟弟,但沈克还是把他当个宝贝似地护着,他的心肝宝贝弟弟谁都不能碰,跟个狗崽子护食似的。
      他们的爱情源于朝夕相处的日久生情,亲情与爱情的交界线在情窦初开的年龄轻飘飘地化在了一个浅浅的吻里。
      那是初三毕业的夏天,窗外的风徐徐地吹进沈克的屋里,他叼着冰棍跟何玥灵一起躺在沈克的床上发呆,自从放了假他便天天跑来沈家,两个人就像老夫老妻似的,明明啥事都不干,但只要在彼此身边就不会觉得无聊。
      傍晚的风温度正正好好,何玥灵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就听到沈克说:“灵灵热吗,还有半根棒冰。“
      “你喂我吃。“何玥灵眼睛都不睁开,轻轻地张开了小嘴。
      沈克看着他浅粉色的小嘴,原本已经递过去一半的手却收了回来,自己咬了一口棒冰,小心翼翼地把嘴覆了上去。
      何玥灵正半梦半醒,起初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凉凉的棒冰滑入了自己的嘴里,嘴巴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合不上,接着便有柔软的东西探入了他的口中,轻轻滑过了他的舌头。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何玥灵刚睁开眼睛,沈克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地继续吃着棒冰。
      何玥灵愣愣地盯着沈克看了会,忽然脸刷地一下红了,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其实沈克也没有表面看上去地那么平静,他此刻心跳快的几乎要死过去了。
      没有策划已久的告白,没有鲜花和礼物,两个人就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傍晚,从兄弟变成了爱人。
      相爱后的日子和过去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沈克还是跟狗一样护着何玥灵,谁都别想碰他的灵灵。
      但也有一点点和过去不一样,他们会在放学的路上悄悄勾着手指,会锁起门在卧室里笨拙又甜蜜地亲着小嘴。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明明闭着眼睛都知道对方身子长什么样,却奇妙地在对方的手指触摸到自己身体的时候感受到电流划过般的悸动。一切的第一次,都理所应当地给了彼此。
      沈克觉得自己和何玥灵的感情理应一眼望到白头,可再深的爱情也得经受世俗的洗礼,他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们一样,想要阳光下被祝福的爱情,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何玥灵是他的爱人,他把一切都想得简单而又美好,他从来没想过会跟他的灵灵分开。
      他们高三那年,沈家和何家第一次板着脸坐在一起。两家孩子却跪在他们沙发前面的地毯上。
      虽然沈克和何玥灵几乎无时不刻不在一起,但出柜这件事对于两家长辈来说显然是意料之外的晴天霹雳。
      沈克脸上的巴掌印是沈夫人前天晚上抽上去的,何玥灵白皙的皮肤上也到处青青紫紫。
      狂风暴雨的打骂已经进行了一整晚,现在长辈们都疲倦又愤怒地说不出话来。沈克瞪着通红的双眼盯着地面,牢牢牵着何玥灵的手。何玥灵轻轻抽泣着,眼泪却已经哭干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还年轻,从小又一起长大,除了对方也没什么别的朋友,你们现在只是搞错了亲情和爱情。“沈爸爸终于叹息着打破了沉默,“等你们分开一段时间,多接触点新的朋友,会发现对方只是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并不是生命的全部。”
      “灵灵就是我的全部!”沈克抬起头嘶哑着嗓子对着他爸爸喊到:“我对天发誓!不管分开多久,我对他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
      啪!原本闭着眼睛疲惫不堪的沈夫人突然冲上去又用力抽了沈克一巴掌,把沈克掀翻在地。从小到大她把沈克当成心头肉,这两天打在儿子身上疼在自己心里,眼看着就快要气昏过去了,沈爸爸赶紧把自己老婆搀回沙发上坐着顺气,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沈克是个犟脾气,真要逼急了他没准会带着何玥灵离家出走。
      “何兄……你看要不这样……“沈克的爸爸对着何玥灵的爸爸说:”我把我们家沈克送出国读书,让两孩子冷静个几年,等他们多接触点朋友,再认识点小姑娘,也就不会再……“
      “我不去!”沈克没等他爸爸说完,又激动了起来。“我不会离开灵灵的!“
      “你给我闭嘴!“沈爸爸简直气的快要跟沈夫人一起晕过去了”你出国读个几年书,等你回来要是还爱着玥灵,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沈爸爸看了何爸爸一眼,何爸爸沉默了良久,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沈克刚准备反对,何玥灵一把拉住他的手,对着长辈们说:“我们同意。”沈克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何玥灵,何玥灵又紧紧地拽了一下他示意他别说话。
      沈克对所有人都凶得像条疯狗,唯独从小对何玥灵言听计从,相爱后更成了个妻管严。
      “这几年我要你们不可以见面,小克不可以回国,玥灵不可以出国。”何爸爸提出了附加条件“你们既然对你们的爱情那么有信心,就证明给我们看。”
      “……好。”何玥灵强忍着眼泪答应了这个条件,他没有办法,他们没有其他路可选,只是几年而已,几年过去后,就是和沈克长相厮守的一辈子。而一直都没有哭过的沈克,此刻却终于忍不住抱住何玥灵大哭了起来。
      沈家利用生意关系很快为沈克安排了出国,在出国之前两家都牢牢盯着自己的孩子尽量不让他们见面,深怕两个孩子一后悔远走高飞。
      然而何玥灵早把沈克哄好了,两人出奇的再也没有哭闹。
      那时候的他们,深信着彼此的爱情不会被时间和距离所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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