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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清晨。

      刘福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家,一脚踹开柴房门,一眼就看到窝在被子里的小小猴儿。

      “起来!”他骂了一声,操起脚边的一个空瓦罐就扔了过去。瓦罐砸在猴儿头上,却没有反应。

      “装死?”刘福偻着腰踉跄走过去,掀开被子提起猴儿扔到了院子里。

      小猴身子软软摔在地上,仍是没有回应。

      刘福疑惑,嗯了一声,走近踢了两脚,还是没有醒来。

      他揉揉眼睛,弯腰伸手拨弄两下,很快察觉到了异样。

      猴儿已经没有体温了。

      “妈的?竟是死了?”他不可置信。

      这果然兽一向伶俐,受了伤会自己包扎,饿了会自己找东西吃,爱干净,还会做窝。更重要的是,这半个月来,帮他赚了不少的钱,怎么会突然死了?

      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刘福酒顿时醒了一大半,忙跪在地上抱起猴儿,仔细查看。

      “小猴小猴?晌午吃桃!”

      包扎伤口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猴儿一身毛发暗淡无光,尸身凉透,显然早已死去多时,任由他如何呼唤也不会醒来了。

      半晌,刘福终于直起身子,眯了眯眼,脸上满是嫌恶,“妈的,晦气!”

      他又恶狠狠踩了一脚,啐了口唾沫,方才找了个麻袋,将小猴尸身装起,准备将她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上哪再去找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小猴呢?他皱着眉头,提着麻袋边走边想。盛夏的初阳白晃晃的,有些刺眼。

      好几次他打开麻袋,都希望只是小猴的恶作剧,她还会睁着那双水润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说:“主人,我今天很乖,能多吃点吗?”

      没有修为,但是会说话的,聪明的小猴,就这样随随便便死掉了。

      走出城外,来到一个岔路口,刘福停下脚步,越想越气。

      猴儿死了,以后谁给他赚钱?他吃什么喝什么?

      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个妇人挎着竹篮从他身边经过,他随意扫了一眼,看见篮子里的香烛纸钱,忽地想到什么!

      昨夜那和尚他认得,唤作寂止,在临安城有些名气,住在城外的净慈寺。据说是个了不得的法师,修为高深,有钱也请不到的。

      若不是因为他,小猴怎么会死?

      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去找那和尚索要赔偿!

      打定主意,刘福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行至晌午,翻过几座高山,终于看见尖尖的寺顶,掩在茂密的树林中。

      他擦了一把汗,正欲上山,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人。那人全身上下都藏在宽大的黑袍里,看不到脸,身子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姿势。他似乎趴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合着,一动不动。

      刘福奇怪,也不自觉伸出手往前探,却毫无阻碍。他皱了皱眉,觉得这人莫名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心里牵挂着别的事,他也不再纠结,只嘀咕一句:“神经病吧!”便径直往山上去了。

      他走之后,那黑袍人才缓缓站直了身子,又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刘福上山,看见斑驳的红墙上爬满了野藤,石阶上一扇木门虚掩。寺庙年久失修,样子有些破败。

      “吱呀——”

      刘福推开庙门,进得其中,正对大门的是一口大石鼎,鼎中没有燃香,显然无人祭拜。

      院子里静悄悄的,砖缝里到处都是杂草,唯有两棵高大的菩提树,树冠浓密。前方的正殿里也是空无一人,一丝香火气也闻不到。

      那和尚真的住在这里?刘福心里有些毛毛的。他想了想,又跑回门口去看,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确实是净慈寺没错呀。

      回到寺中,他进得主殿转了一圈,佛像竟也是泥塑的,连个贡品都没有,这寺也忒穷了吧?

      他站在主殿的大佛前试探着喊了一声,“有人吗?寂止大师在不在?”不明对方底细,出言倒还算客气。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刘福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他后背惊出冷汗,五指攥紧了手里的麻袋,冲出大殿站在院中四顾,“谁?出来!”

      “谁啊?”苍老的声音再次自身后响起,阴恻恻贴着他耳根滑过。

      “谁!”他猛地转身,正对上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仅有寸余。那脸两只眼睛竟然长在下巴上,而嘴巴长在了脑门上!

      “妖怪——”

      他怪叫一声,那张怪脸狠狠往前一撞,他被撞得后退两步,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一个老和尚倒挂在树梢上,不屑嗐了一声,翻身跳下树。

      老和尚肤色黝黑,一袭千缝百衲的粪扫衣松垮垮挂在肩上,身材矮胖,肚子滚圆,腰间挂了个酒葫芦。蓄浓密髯须,浓眉小眼,鼻头因为常年酗酒变得又红又大。

      他挠了挠肚皮,围着刘福转了两圈,捡起地上的麻袋打开一看,不由惊喜,“咦?有只小猴儿!”

      他略微思揣片刻,宽袖一扫,刘福便消失不见。

      随后将小猴从麻袋里拎出来,拨弄两下,抬手摘了两片宽大的树叶盖在猴儿脸上,打了个哈欠便一个纵身跳上树,继续睡觉了。动作敏捷,与他臃肿的体态极不相符。

      直至日落,老和尚才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下来。他砸吧砸吧嘴,伸了个懒腰,挠着肚皮准备去大殿里找点吃的,脚下不留神绊了一跤,低头一看,“咦?哪来的猴儿?”

      他想了一会儿,方才想起来早上有人来过,也不再管那猴儿,径直去了大殿里东翻西找,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混账!来了也不带点东西,我吃什么呀?”

      正生气呢,院外传来一阵响动。

      老和尚探头往外一瞧,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和尚推门而入。他顿时喜笑颜开,忙迎上去,一脸谄媚,“嘿嘿,乖徒,你回来了!”

      年轻和尚正是晋婧昨夜遇见的寂止大师,他面容憔悴,前襟还带着斑驳的暗红血渍。

      老和尚也不管他是不是受了伤,只顾着问,“酒呢?带酒了吗?”

      寂止面无表情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桶,随手往地上一抛,木桶一落地,倏地变成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老和尚赶紧打开桶盖,深嗅,垫脚将头埋进桶里咕噜喝了几大口,方才抬起头,“不错,就是缺点下酒菜,你就没给为师带点烧鸡烧鹅啥的?”

      寂止一眼就看见躺在树下的小猴,没答话。

      老和尚恬不知耻凑上去,掀开晋婧脸上的树叶,“咦?还没醒?”

      寂止蹙眉,想起昨夜追击那螣蛇时的经过,右手微微握拳,假装不知,“怎么回事?”

      老和尚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他右手手腕,那串珠子果然不在了。他也不戳破,嘿嘿笑了两声,“为师新收的徒弟,给你做个伴好不好呀?”

      寂止垂眸,似不经意抚平袖口的褶皱,盖住手腕,淡淡道:“随便。”

      老和尚戳了戳晋婧的脸蛋,又戳了戳她的胳膊,挠了挠头,“还不醒,是不是饿了?”说完他兴致勃勃回到酒桶旁往葫芦里灌了些酒,托起晋婧的脑袋,手指撬开她的嘴将葫芦嘴塞了进去,给她喂了半壶。

      寂止神情虽有不满,却也不阻止。

      半晌,晋婧果然醒了,撑着胳膊坐起来。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长一觉,还做了奇怪的梦,梦里一会儿被火烧一会儿被水淹的,给她吓坏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周遭陌生的一切,喃喃,“这是哪里?”奶声奶气的。

      老和尚嘿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会说话!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晋婧看着面前的老头,脑袋有些发晕,老实回答,“母的。”

      老和尚咂咂嘴,说:“叫声师父来听听。”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左右看看,没看见刘福,但面前的老头也不像坏人的样子,反正叫了也不会少块肉,便开口:“师父。”

      老和尚高兴坏了,寂止可是从来不叫他师父的!

      他揉揉晋婧的背毛,又软又滑,“乖徒儿,你可赚大发了!”

      晋婧揉了揉眼睛,身子一阵阵发软,问:“主人呢?”

      老和尚打了个酒嗝,晋婧被熏得一下跳开,牵扯腿间伤处,又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和尚摇头晃脑,“他把你卖给我了,小猴以后跟我混。”

      卖了?

      虽然有些惊讶,但心里还是暗暗高兴。愿望成真了?以后不用演猴戏了吗?

      她偷偷抬眼打量站在一旁的寂止,夕阳将沉,他半张脸隐在树荫下,半张脸被霞光映照。眉梢染俏,睫羽低垂纤长,容颜精致秀美,紧抿的唇和瘦削的下颌平添几分肃然。

      是昨晚救她的那和尚!和尚真是个好人啊!

      老和尚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走了走了,这徒弟太不孝了,也不知道给为师弄点下酒菜,真是的……”说着他挥袖将酒桶一收,摇摇晃晃出了寺庙大门。

      寂止也不理她,转身进了大殿旁的寮房,关上了门。

      晋婧左右看看,想跟着老和尚一起走,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脑袋却一阵阵的发晕。

      被灌了一大壶酒,她有点醉了。

      房中,寂止解开衣衫,胸口两道明显的红痕,是被昨夜那螣蛇所伤。他掩唇轻咳,挺拔的背脊微微发抖。

      门口传来轻响,他快速拢上衣衫,强压下喉头腥气,抬眼看去。

      晋婧推门而入,小爪子攀着门边,乌溜溜的大眼珠看着他,转了转。

      她歪了歪脑袋,视线没在他身上多停留,在屋内扫视一圈,瞄准了干净整洁的床榻。两下跳上去,把脑袋往被子里一拱,撅着屁股,睡觉。

      整个寺庙除了大殿和这间寮房再没有别的屋子了,她只能来这睡觉。

      寂止拽着她的后腿将她拉出来,“滚出去。”

      晋婧抱着被子不撒手,“外面有蚊子。”

      寂止强按下心中不耐,“去大殿。”

      晋婧眨巴眨巴眼,借酒壮胆,“大殿没有床,很黑,我害怕。”

      寂止瞟到她腿间的那处伤,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但看见她黑乎乎的爪子在雪白被褥上留下的黑印,又不高兴了,沉声说:“滚!”

      晋婧依言在床上滚了两下,又蹭上了两处血渍。她滚到墙角,两眼发晕,手脚发软,是酒劲上来了。

      小猴子哪吃得了那么多酒,她脖子一梗,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看着她留下的这一串污渍,寂止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徒弟夜夜都想孝敬我》文案,打滚求收藏~
    穿书之后的很多年,久到楚南楠都快忘记自己是穿书的,仗着资历老混成了流屿仙门新晋小长老。
    新弟子拜师礼的时候,她一眼看见人群里的谢风遥,恍然想起他就是书中那个曰天曰地,爱而不得最后下场凄惨的反派小可怜,与自己有过短暂的师徒缘分。
    从小培养才能健康成长,将谢风遥收为徒弟之后,楚南楠决定把他往歪路上引。
    拜师第一天,楚南楠赠他菜谱,“好好学,学会给为师做饭。”
    拜师一个月,楚南楠赠他纺机,“好好学,学会给为师做衣裳。”
    拜师三个月,楚南楠塞给他一本《经络推拿大全》,神经兮兮:“好好学,学会给为师来套大保健!”
    谢风遥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徒弟,无论楚南楠安排什么都笑着应好。本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继续,某日谢风遥突然不辞而别。
    楚南楠负手远眺,心中微叹,想着徒弟将来只要不再继续原书路线,凭借这些生活技能回老家开个洗脚城应该也可以度过幸福安稳的一生,她也算功成身退了。
    师徒久别,再见时,却是在楚南楠的订婚宴上。谢风遥持剑而来,浑身浴血,硬杀进重围将她掳走了。
    如她所愿,乖巧听话的小徒弟没有掺和进主线剧情,一心一意跟她搞起了师徒恋。他撕下伪装,稳住她的腰掏出八瓶酷爽按摩精油,“师尊,好久不见,让徒弟好好‘孝敬孝敬’您。”
    楚南楠语声破碎,颤抖如秋叶,“逆…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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